专访 | 高强:我画的抽象,既不反映什么,也不再现什么

这次专访较早,而且并非是在工作任务的驱动下催生的,更像是一次毫无目的性的艺术交流。在与高强老师见面之前,我并不了解他,只是多次在展览活动上见过,当我特地去寻找有关老师的讯息时,有人给了“可能是在安徽合肥少数几个画抽象的了”这样的说法。这让我从一开始就对老师产生了许多好奇。

艺术家 高强

1957年生于北京,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安徽美术家协会会员,安徽油画学会理事。 一级舞美设计师。 先后毕业与安庆黄梅戏学校,安徽教育学院,安徽师范大学美术学研究生班。 油画作品多次参加国家油画展和安徽省美展并有获不同等次奖项。

这一次的采访更偏重于对话的形式,少了一些套路,多了一些自在,高老师其实是个对自己的艺术创作很有想法的人,但是大多数时候他好像并不会主动去表达,他更偏重于让别人读懂他,当观看作品的人畅所欲言,或许不经意间就会有与他产生某种共鸣的惊喜。

布面油画作品 201 9 40cm x 50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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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绘画

记者:一些艺术家会就社会现象、事件,或者某一个意象去传达自己的创作理念,您如何看待这一点呢?

高强:当代很多画家的创作都是从画故事开始。特别是在现在这种新媒体很发达的时代,任何人都能去传达和讲述自己的故事。

记者:您觉得这是艺术创作者的一种人文情怀吗?

高强:人文情怀在艺术上应该是本性的东西,是不可言状,需要双方感受的一个东西。比如我们看到一个物品,每个人对这个物品的感受都是不同的,比如一个白瓷杯子在这里,你感受它是个什么状态,我感受它是个什么状态,肯定是不一样的,比如说我去把它画出来,然后强行让你去感受我对它的状态,你觉得这样对吗?

记者:您在创作的时候不会刻意地去表达自我吗?

高强:我现在创作出来的作品,它不是去表达我,也不是代表社会上的某一个什么东西,而是它本身就应该存在于那里。就像一棵树,就存在那里,它跟任何物象,任何东西都是一个平行的关系,我不反映什么,也不再现什么。

记者:您在描绘您的作品的时候,是相对抽离的吗?

高强:不是说完全不表达,我画的是抽象,我想再现出来的东西,既不是自然,也不是我,而是本身存在的那个东西。

记者:您有表达欲望吗?

高强:这个我没有仔细想过,只是从我们长期受的美术教育来看,大部分的绘画可能会去描绘一些具体的东西。但是就我的创作来说,我希望你不要在画里面找“我”,更不要去僵化地找一个物体来与它对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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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抽象

记者:听说您在学生时代就很喜欢抽象,但是并没有一直专注这一块,是后来才突然下定决心开始画抽象,您觉得是什么让您一直保持着对抽象的偏好呢?

高强:每个人都有他的情怀,也可能是骨子里的东西。我画写实也可以,但是总觉得画写实不够舒展,它就好像是不属于我的东西,但是画抽象我却可以得到某种意义上的心灵释放。

记者:老师您刚刚说到情怀,您是有受到一些抽象派艺术大家的影响吗?

高强:早期确实是受到很多抽象派画家的影响,而且我是一看到他们的作品就很喜欢,感觉这就是骨子里头的东西。

记者:您是觉得自己天生应该画抽象的吗?

高强:应该说是自然流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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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舞台设计

记者:我们都知道您的本职工作是舞台设计师,也曾担任我们安徽省舞台美术学会的会长。在我看来,舞台美术设计除开本身的艺术审美水平以外,还需要宏观掌控能力,您可以分享一下作为舞台设计师的艺术经验吗?

高强:舞台美术不能单独作为一个艺术品种来看,这是不成立的,其实它是戏剧的一个组成部分,戏剧有文学、造型艺术,而舞台美术主要负责造型艺术和视觉这一块,舞台美术只是戏剧中的一个分支,就像演员一样,演员他单独也不能成立,它必须要在一个戏剧的框架里头,共同来完成。

记者:所以,它一个是需要多方面元素在一起统筹的艺术?

高强:它是一个宏观的的艺术,需要各部门在一起工作。舞台美术是属于戏剧这个大的范畴里头一个分支,剧本是一度创作,其他是二度创作。

记者:我觉得不管文学还是美术,在艺术上都有共通点,您觉得舞台设计与您日常的创作有没有什么相似或者不同的地方呢?

高强:作为画家,创作的时候是一个人依照个人的情怀去创作作品,而舞台设计需要去配合,团队协作,这是完全不同的。

工作室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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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自我创作的期待

记者:您觉得你的创作灵感一般更倾向于有一瞬的高光还是说日积月累以后的自然流露?

高强:我现在有一个困扰,就是像我们这一代的画家,跟现在的00后所受的教育是不同的,我们那一代受传统教育时期更长一些,是比较统一的,而现在的年轻人所接受的教育是多元的。而对于我们这一代画家面对的一个问题是,要跟自己原来所受的美术教育产生剥离,有继承也一定要有剥离,才能符合当代的东西。

记者:您觉得如何去达到一个这样的一种剥离呢?或者,您现在是否已经实现了这种剥离呢?

高强:我暂时还没有达到。以我现在的程度的话,我可能暂时还画不到我想要的那个程度。我最早的时候画的是意象,但也是一种从抽象剥离出来的意象,那个时候,我对抽象还没有一个完全的认识,说自己画的是抽象,其实还是一种意象。现在图像语言泛滥了,像是图像的灾难,我们在任何地方看任何东西,都是图像与物件,我希望去找一个更加纯净的东西,比如说用色彩去表达。

记者:那您希望别人在看您的画的时候感受到什么呢?

高强:我其实不希望别人能感受到什么,尤其是我的东西我画出来了,我也不会去解说给别人听。这样观者容易被创作者所误导,容易把自己放在一个框架里头去解读一个东西。

记者:我觉得你对自己的创作是有一个哲学的思维。

高强:我不想把这个升到这样一个高度,这样太玄乎了。我现在对看我画的人都说,你不要去问我画了什么,你只要去看,看到什么就是什么。我在画中表达的所有东西,它在我画之前,本来就已经存在那里了。

记者:有些艺术家创作是为了引起共情。

高强:其实我是个画的很慢的人,我可能每天来工作室,每天都在画,而且每一天我都会发现这幅我正在画的作品可能有一些欠缺。

记者:您一般创作一幅作品要多久?

高强:不一定,我有的时候会停很久以后再来画,一遍一遍描摹。我创作的时候也是在追求一种极简的风格,其实现代很多人欣赏极简。其实现在有很多这样的商业抽象画,它作为装饰效果也是很漂亮的,但缺少一点文化内涵。

记者:这种商业抽象画会比较冷?

高强:它没有情感、没有温度。

记者:我觉得您现在的创作状态似乎比较“佛系”。

高强:我画到现在,已经很稳定了,画画对我来说是一个生命的过程,对我现在来说,别人能看懂我的画,触动到别人,我感到高兴和满足就够了。

记者:老师您不属于职业画家,会考虑到市场和收藏家的认可度吗?

高强:一个画家最重要的一点是,不论你成功不成功,最重要的是真诚,真诚与否并不玄乎,你只要真诚地画出来,别人是能看得见的。

记者:那您说的这种不真诚是敷衍还是迎合呢?

高强:不真诚不是不认真的意思,画的时候当然也是认真的,但是可能他画的时候并不是有感而发,不是从内心感悟的层面出发。

记者:您现在对自己的创作有没有什么要求呢?

高强:我感觉今年我的作品好像达到了一点自己想要的,一个更加纯净的程度。今年的东西跟去年是完全不一样的,我现在还是会把小幅的作品拿出来反复的画,我也在力求一个更加贴近我想要的创作状态。

作品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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