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翁把钱交给谁了? | 伊凡 · 克利玛

富人通常是些怪人 著  伊凡 · 克利玛  译 星灿  刊载于《世界文学》2002年第3期 有些男人

富人通常是些怪人

著  伊凡 · 克利玛 

译 星灿 

刊载于《世界文学》2002年第3期

有些男人喜欢女人,另外一些男人喜欢美酒、大自然或者运动,还有的喜欢孩子或工作,还有一些男人喜欢金钱。一个人当然可以热爱不止上面所提到的某一项东西,但总有一件是他最爱的,胜过其他所有。假如他是一个意图相当明确的人,就有希望获得他的确所渴望的。阿洛伊斯·布达爱钱,其他都在此愿望之下。在过去的制度下,他曾是一家汽车门市部的负责人,在新的制度下他开了一家自己的汽车门市部。在过去的政权下他利用这为数不多的几辆要出售的汽车做了不少手脚,很快找到了一个保证他能得到最高酬金的办法。革命后的正式酬金几乎与革命前所赚得的钱差不多。阿洛伊斯·布达算得上一个富翁,还在七十年代,他便盖起了家庭别墅,根据当时的法律规定它的面积不得超出二百二十平方米。实际上他超出了三倍。别墅里有健身房,室内游泳池,三个车位的车库,别墅旁边还有一个网球场,尽管他自己不打网球。他还在瑞士开了个秘密账户。因为瑞士银行的利率很低,所以他又在德国开了个秘密账户。他只离过一次婚,因为他发现,离婚很费钱。他跟第一个老婆生了两个儿子,跟第二个老婆生了一个女儿。他和儿子们的联系很少。自从他们长大成人后,每年只见一回。连第二个老婆也很快让他感到厌烦了。不过她总的来说还会持家,不怎么太找他的麻烦,也不管他是怎么度过他的空闲时间的。她是个运动员,她滑雪,骑马,打网球,打高尔夫球,样样能,游泳也游得好,而他对这些一点儿也不感兴趣。他经常找个情妇来睡觉,可是对她什么感觉也没有,也没有任何要求。

他有时也问问女儿她们学校里有什么新鲜事儿,可是第二天就把她的回答忘掉了。他从来弄不清他女儿在上几年级。后来,女儿结束了学业,出嫁了。她从父亲那儿得到的嫁妆是一辆汽车,价值五十多万克朗。她为这份重礼而感到惊喜,她几乎乐意相信这是出于爱。可实际上可能是出于别的企图或一时冲动。何况这对布达来说只不过是小菜一碟而已。

他认识的人很多,到处都有他的客户,可他没有朋友,充其量有几个在一起吃吃喝喝谈谈生意的酒肉朋友。

当他快到六十岁的时候,突然开始觉得体力不佳,食欲不振,人也消瘦了,他把这归罪于过于紧张的生活节奏。他妻子当然注意到了他的这一变化。一次又一次地叫他去看医生,可他根本不爱听妻子的劝告,同时他也担心医生会发现他有什么严重的病症。他决定以后多休息,甚至抛开生意到国外去旅游一次。他还去访问了一位名医,这位医生给他配了一种特别的茶,还让他天天吃南瓜子,可是也不管用。布达开始胃疼,夜里满身是汗地惊醒,而且口干舌燥,心里莫名其妙地忧伤起来。

他终于又决定去看大夫,这是他的老客户中的一个,还曾经给他的第一任妻子看过病。如今他努力装得像什么事儿也没有似的,还跟布达聊了一会儿本田牌汽车的新型号。

汽车老板忍不住问他:“这病严重吗?”

 “你想听我说真话?”

布达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你得尽快动手术。”医生说。

 “然后呢?”

 “然后就要看情况了。

 “哦,”布达明白了,“看样子得死啊!”

 “我们大家都得经过这一关。”医生说,“但我们还是不能失去信心。等到切开你的胃,我们就会完全知晓了。”

尽管他知道,死神降临于他的床头的这一刻总会要来到的,但他还是感到很突然。他离我国男子的平均寿命还差十年,而且他原来想象的是他很可能会死于车祸,尽管他是一位很棒的司机。

 “我们的药越来越好,”医生补充说,“因此你不必失去希望。”

 “至于用药,我可以买,不管它有多贵我都不在乎。”

“我知道。”医生说,“可这不是钱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呢?”

医生耸了耸肩膀说:“在于你的抵抗力。在于上帝的意旨,或者通常所称的命运。”

手术预约在下个星期。在此之前他得作全身检查。

布达回到家之后,妻子问他,医生说了什么。他只回答了一个字:“死。”然后便走到自己房间里,坐在沙发上一个劲儿地琢磨,也许自己在不久的将来便不存在了,好不奇怪!人就好比一台机器,机器用久了就会被磨损,但是机器能更换零件,修复之后又能使用很长时间,可是人的情况又如何呢?他觉得很不公平,没有生命的机器基本都能永久使用,而人的零件大多是无法更新的。实际上人已提前注定被毁掉。接着又有一个问题使他不得安宁:财产怎么办?所开的秘密账户怎么办?等他一死,他所有的一切都会落到妻子和孩子的名下。他觉得这不公平,因为在他所挣来的钱财中实际上别人没有做过任何贡献。况且不久之前他还给过他女儿一辆汽车,他前妻留下的儿子们跟他也不亲。他老婆虽然照料他的生活,但他定期给了她钱啊!而且每年冬天还给她钱到阿尔卑斯山滑雪,她肯定走到哪儿都有情夫。他甚至还知道其中的一个,因为有一次在她的手提包里找一张什么发票时,非常偶然地发现了他的情书。凭什么她当了他的老婆就应该得到他的全部财产?

然后他又考虑了一下大夫所说的“希望”与“上帝意旨”之类的话。信赖上帝的意旨显然跟信赖命运一样荒唐。上帝的意旨是塞给弱者与穷人的橡皮奶头,而命运全在于你对它付出什么代价而决定它对你的态度。

就在这一天下午,他坐上他的小轿车,拿上护照和最常用的必需品,朝着边境开去。

他的瑞士账号里只有十多万法朗,他在德国账户里的钱多一些。使银行职员感到惊讶的是他全要现金。第二天晚上他便带着钱回来了。他将现钞藏在一个小保险柜里,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保险柜的密码。第三天便去进行体格检查。

当他准备去医院时,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保险箱里的钱怎么办?医生提醒过他,在医院里可能要呆上好几个星期。虽然他没说过绝对不能离开医院。但是这位汽车商知道,这个可能性也不是完全没有的。也许上了手术台便没法活着回来了。

他不愿把钱留在家里,把它带到医院里去?藏到哪里呢?在他毫无知觉地躺在手术台上的这段时间里把钱放哪儿好呢?

最后他决定将十万块钱分成几个小包塞在他的几只破便鞋里,并用一些卷折起来的袜子盖在上面。然后当着他妻子的面,将这些破便鞋装进一个盒子里,贴上胶条,要求他妻子在他需要的时候将这个盒子与其他几件诸如普通拖鞋、小旅行包、手纸、两期汽车杂志和一个装了几百克朗的小钱包送到医院里去。

他将几千马克放在一个信封里交给外科手术大夫,大夫觉得不明不白,在动手术之前根本不愿意谈钱的问题,硬是拒绝收下这笔钱。

当他们将布达的腹腔打开,发现毒瘤不仅侵袭了他的胰脏,而且扩散到其他器官,毫无希望治愈。于是大夫们立即又原封不动地将他的腹部缝合起来。他在特别护理室呆了两天之后便到了八号病房,里面只住了两位病友。躺在他左边的那一位是个爱唠叨的乡下人,他大部分时间都在讲述一些他生活中毫无意思的故事。如今由他妻子照看的那份家业的命运让他忧心忡忡重重,哪有心思听他胡扯。躺在他右边的病友寡言少语,说得更确切些是临近死亡的老人,他不管在睡觉还是醒着的时候经常非常奇怪地发出一种不清晰的猛兽尖叫声。这比那乡下人的那些故事对他这位汽车商的打扰还要厉害。

大夫们给他开了一大堆药,而且护士小姐每天都将吊针架搬到他床前,挂上瓶子,往他血管里插上一根针,他便可以看到鲜血或者一种无色液体怎样从那透明的管子里流进他的血管。可他仍然一天比一天感到更加乏力。

他妻子给他送来了他事先准备好了的那些用品,一束鲜花和一瓶煮水果。

他对鲜花毫无兴趣,对吃的也没胃口。等他妻子一走,他便打开那个装便鞋的盒子,掏出盖在上面的袜子,看到了那一包钱。他重又将袜子盖在上面。他又盖上盒子,将它塞进床头柜里。虽然他还能走动,但他仍旧很少起床,他慢腾腾地走到窗前或走廊上,一会儿又回到他的铁床上。如今他宁可根本不离开病房。他倒没有怎么直愣愣地想着死亡,但他不得不注意到他的力气越来越虚弱。等到他的气力完全消失,闭上眼睛,也就没法再去想、谈,更甭说采取什么行动来处理“这笔钱怎么办”的问题了。

他妻子每周来看望他两次。有时他的已经出嫁的女儿也来。有一次甚至他的长子也来了。每个人都给他带来了点儿什么,可他并不需要,毫不感兴趣地将它们收在床头柜里。也许一直留在里面,或是在他们一走出病房他便将其扔进了垃圾筐里。

在他住院期间换了好几位护士。其中一位年纪稍大一点儿,其他的都刚从学校毕业。他觉得她们都差不多,他主要靠她们不同的头发颜色来区分她们。她们都凭着医德来和颜悦色地对待他,有时还力图跟他开开玩笑,让他提提精神。当她们给他打针时,总要先抱歉一句说可能有一点点疼。后来又有一位护士休假回来,她并不比别的护士年长,但她的声音使他想起几乎忘记了的他母亲在他童年时代的声音。这位护土名叫维拉。他注意到,每逢她在熟练地工作时,总要说上几句话。这不光是一些普通的安慰之言,而且还告诉他外面的世界什么样。告诉他,今天天气温和,茉莉已经开花,说她家阳台上的草莓已经成熟。他听着她说话,常常却没有注意她所说的内容,而只注意到她的音色和这声音特有的宁静感。

有一次当他输血之后感觉好一些的时候,曾求她在他旁边坐下。

 “可是布达先生,”她吃惊地说,“要是我的头头看见我坐在这儿休息,他会说什么呢?”然而她还是搬来一把椅子,坐在他的椅子旁边,拉起他那只被扎了好多针眼的手,抚摸他的手背。

 “你是怎么生活的,护士小姐?”他问她。

 “我怎么生活的?”她微笑着,“跟所有人一样。,

 “您跟父母住在一起吗?”

她点了点头说,她在一栋预制板楼里有一个小房间,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把椅子,一个小书架和搁在竹架上的西蕃莲和倒挂金钟等盆花。她给他讲述了好半天花卉。他对花卉从来不感兴趣,不管她提到什么花名他都想不出它是什么颜色和形状,可却感受到了这位女性的嗓音的温柔,感觉到她的指头与他手背的触碰,注意到她的眼睛是深褐色的,而她的头发却是浅色的。她答应从她阳台上搬一盆花到他这儿来。然后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第二天她真的送来一盆水仙花,重又坐到他身旁。

他问她是不是觉得缺少点儿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不理解他提的问题是什么意思。

他问她有没有汽车。

 “汽车?”她为这问题而感到好笑。

 “您想要吗?”

 “您就是卖汽车的呀!”她明白了。然后说,她从来没想过她能有辆汽车。她只是跟妈妈在一起,她的条件只够偶尔买一袋西红柿。去年她在阳台上种了几棵西红柿苗果子,结果全烂掉了,没结果子。接着她问他喜不喜欢西红柿。就像他曾经问人家是不是喜欢钢琴或者牡蛎那样问他。他回答说,喜欢,尽管他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曾胃口十足地吃过这东西。

他本想问她,她的生活是不是过得不怎么舒心,可是一阵突如其来的疼痛向他猛然袭来。护士连忙去将医生找来,给他打了一针,他便立即变得神志不清。

半夜里当他稍微清醒过来时,他便第一次非常现实地意识到几天之内他将离开人世。随后他打开了床头灯,朝床头柜弯下身子,掏出装便鞋的盒儿,就在这些皱皱巴巴的袜子下面藏着足够买下好几车皮西红柿的钱财。

他重又将盒子放进了床头柜,使他通常感到满意的这笔财产如今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该不该将它捐给一个什么慈善组织去呢?或者捐给这所医院?赠给到底也没能帮他多少忙的大夫们?还是送给他的老婆去供养她的更加奢侈的情夫,或者去什么落基山脉滑雪?

后来,那位护士小姐的面容突然浮现在他脑海里,他仿佛听到了她那犹如他母亲的声音,他不知道明天是不是由她当班,他非常希望是她。

第二天她真的来了,给他带来了一些苹果,苹果又大又硬,色红如血。

他向她道了谢。他咬了一口,在嘴里嚼了好久好久,可是没法咽下。他觉得,如果咽下去,恐怕会呕出来。

护士将输液架放在他床边,挂上吊瓶,对他说:“我们得给您输点儿液,布达先生,否则您太虚弱了。”

他点了点头。

 “您家里人常来看您吗?”护士顺便问他。

他本该回答他根本没有家,只有老婆和三个孩子。可是却回答说,他们好久不来看他了。

 “他们会来的。”护士说,“您马上会快乐的。”

他闭上了眼睛。

她的手指触了触他的额头。“已经平稳了些。”她说,“上帝可以创造奇迹,就像饶恕一个有罪孽的人一样让一个病者康复。他总是充满爱心地接受每一个人。”

 “为什么?”他问,心里想的是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话,可她却回答说:“因为上帝本身就是爱的体现。”

尽管给了他药性很强的药,可他夜里还是未能入睡。想着这一奇怪的现实:世界永存,太阳仍将升起,汽车照样飞驰,又会造出很多新的型号,由他老婆掌管的车行又将出售这些新型汽车。又将出现新的高速公路,桥梁,在贝特辛山下打通地道,可是他却再也看不到这一切。这一现实有着一只冰凉的手掌,这手掌正紧紧地掐着他的喉咙。他想摆脱它,向人求救,可是找不到可以救他的人。后来出现了护士小姐的面容,她就坐在他的床沿上对他说,上帝怀着爱心接受每一个人。上帝能够办到他至今从未办到的事情。要是上帝真的存在就好了。他若真的存在,这世界至少还有一点点爱。他力图回忆自己何时曾爱过何人,何时被谁爱过。可是除了逝世已经三十年的妈妈之外,他什么人也想不起来。明天得问问那位护士,她怎么会信仰上帝或者说相信爱的。他终于睡着了。当他半夜里醒来,突然有个莫名其妙的想法:把这笔钱送给这位护士。为了感谢她对他所说的关于上帝和爱的这番话。为了感谢她抚摸了他的额头,尽管她知道,他即将死去。别的人也跟她一样知道这一点,可是他们都没有抚摸一下他的额头。

然后,他想象了一下她对这笔意料之外的钱财会说些什么,她会收下吗?经验告诉他,人们从来不拒绝金钱。表面上不免推辞一番,最后都会收下的。总不能把好几百万块钱塞进她的口袋里吧。让她去找个公证人来,说出我的遗嘱,将我的钱遗留给她。她拿了这些钱怎么办呢?他甚至不知道她是不是有个情人或者只是独身一人过日子。

第二天,他忘了问她信仰的事,而问她只是跟妈妈住在一起,还是有了位未婚夫。

她惊讶地看着他,但还是回答他说,她的男朋友名叫马尔丁,是位小提琴演奏家。他们昨天一道去听了一场音乐会,演奏的是贝多芬的d小调,她问他熟不熟悉,喜不喜欢这音乐。

他不熟悉,尽管贝多芬这个名字他应该在什么时候听说过。他从没时间去听音乐,他的车行里虽然也放音乐,但都是些流行歌曲。

她还说她和马尔丁将在秋天结婚,“您来参加婚礼吗?”她问他说。

 “假如您邀请我。”

第二天这位护士休息。他便有机会仔细琢磨一下他的考虑是不是合适,他的决定是不是过于仓促。他要是康复了,上帝要是创造奇迹,或者输进他体内的药剂使他完全恢复了体力呢?为什么那位护士要请他去参加她的婚礼呢?总不至于跟一个即将死去的人开这样的玩笑吧?

再说这笔款额也太大了,说不定他这份厚礼会使她怀疑他的钱不是从正路来的呢!可是至少可以赠给她一部分,至少可以将那一千法朗的小包送给她。

第二天,这位护士又出现了。他的病情有所加重。他看着维拉护士将输液架支在他床边,在往瓶子里倒进液体时,还放进一朵鲜花,朝他的左腿扎进了输液针。

 “我要报答您。”他轻声说。

 “如果您感到好一些,这就是对我的最好报答。”她说着打开窗子,问他:“您闻得出来吗?菩提树开花了。”

他什么也感觉不到,只觉得很累。他该现在对她说,让她快去叫公证人。可是他在这一瞬间突然觉得,他的主意是荒唐的。应该顺手将一些钱塞在她的口袋里,这对她来说就是不菲的一份财产了。

维拉护士又摸了摸他的额头,然后离去。

就在这个晚上,布达去世了。正好是维拉护士值班。在他临终前,她好几次坐到他的床沿上,握着他的手,可是这个临死的人可能没有什么感觉了。

后来,医院让维拉护士将床头柜里的东西全掏出来,列上一个清单。护士照办了,清单上列了十八项。在第十一项中列出的物件是:一双便鞋和几只袜子。维拉护士虽然感到便鞋太重,本想把袜子掏出来另外放一个地方,然后瞅一瞅这便鞋是怎么回事儿。可她没有这样做。将袜子与便鞋分开就会多出一项来。她觉得没有必要在这些谁也不会再穿的破旧鞋袜上浪费时间。

当布达的妻子来医院领死亡通知书时,医院将死者的一袋遗物和清单交给了她。她瞟了一眼清单。最后几年来她丈夫已使她感到讨厌。他遗留下来的这几件破烂就更使她感到厌恶了。他们将一个装有三百克朗的钱包单独交给了她。她提起那一袋遗物,放在汽车后面的箱子里,开着汽车离开了医院,想到不远的路边有一个野地垃圾场,她在那儿停了车,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将那袋东西扔进了垃圾场。

这天晚上维拉护士和她的小提琴手约会了。“八号床上的那个布达去世了。”她告诉他说,“听说他很富。是布拉格最大的富翁之一。”

 “他给了你什么吗?”

 “没有。”她说,“他的钱包里只有三百克朗。”

 “富翁们都是一些怪人。”他说,“不知把钱交给谁了。”

 “上帝知道,”她说,“他可能什么人也没有,在他临终的时候甚至没有一个人来握着他的手。”

伊凡·克利玛(Ivan Klima),1931年出生,捷克小说家、剧作家和散文家。

克利玛中学期间开始文学创作,在半个多世纪的写作生涯中,出版了《我的初恋》《我快乐的早晨》《我金子般的生意》《爱情和垃圾》《夏天的风流韵事》《仁慈的法官》《等待黑暗,等待光明》《一日情人》《爱情对话》《没有圣人,没有天使》《绝对亲昵》等几十部长篇小说和中短篇小说集,以及《布拉格精神》《在安全与不安全之间》等多部随笔集。此外,还写过不少剧本。

克利玛的小说手法平淡,叙事从容,语调平静,结构松散,讲述的往往是一些小人物的小故事。他的作品无疑更加接近生活和世界的原貌。他笔下的人物一般都懂得幽默,有极强的忍耐力,喜欢寻欢作乐同时又不失善良的本性。而这些正是典型的捷克民族特性。没有这样的特性,一个弱小民族在长期的磨难中,恐怕早就消亡了。昆德拉就时时担心自己的民族随时都会灭亡。克利玛相反,他相信捷克民族早就练就了一套对付生存的超级本领。他相信希望恰恰存在于黑暗和光明之间。

   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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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注为近期即将出版

第一辑

*《石头城纪事》(小说)

【阿尔巴尼亚】伊斯梅尔• 卡达莱 著  李玉民 译

*《错宴》(小说)

【阿尔巴尼亚】伊斯梅尔• 卡达莱 著 余中先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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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世界》(小说)

【波兰】塔杜施• 博罗夫斯基  著 杨德友 译 

*《权力之图的绘制者》(小说)

【罗马尼亚】加布里埃尔• 基富  著 林亭、周关超 译

*《罗马尼亚当代抒情诗选》(诗歌)

【罗马尼亚】卢齐安• 布拉加等 著 高兴 译

第二辑

*《我的疯狂世纪(第一部)》(传记)

【捷克】伊凡•克里玛 著  刘宏 译

*《我的疯狂世纪(第二部)》(传记)

【捷克】伊凡•克里玛 著 袁观 译

*《我的金饭碗》(小说)

【捷克】伊凡•克里玛 著 刘星灿 译

*《一日情人》(小说)

【捷克】伊凡•克里玛 著 高兴、杜常婧 译

*《终极亲密》(小说)

【捷克】伊凡•克里玛 著 徐伟珠 译

*《等待黑暗,等待光明》(小说)

【捷克】伊凡•克里玛 著  杜常婧 译

*《没有圣人,没有天使》(小说)

【捷克】伊凡•克里玛 著 朱力安 译

*《花园里的野蛮人》(散文)

【波兰】兹比格涅夫• 赫贝特 著 张振辉 译

*《带马嚼子的静物画》(散文)

【波兰】兹比格涅夫•赫贝特 著 易丽君 译

*《海上迷宫》(散文)

【波兰】兹比格涅夫•赫贝特 著  赵刚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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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牙利】瓦莫什•米克罗什 著 许健 译

第三辑

《乌尔罗地》(散文)

【波兰】切斯瓦夫• 米沃什 著 韩新忠、闫文驰 译

*《路边狗》(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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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空间——米沃什诗选》(诗歌)

【波兰】切斯瓦夫• 米沃什 著 周伟驰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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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兰】亚当• 扎加耶夫斯基 著 李以亮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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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兰】亚当• 扎加耶夫斯基 著 李以亮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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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忘的梦境——查特•盖佐短篇小说精选》(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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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殿的基石——布拉加箴言录》(箴言)

【罗马尼亚】卢齐安• 布拉加 著 陆象淦 译

*《十亿个流浪汉,或者虚无——托马斯•萨拉蒙诗选》(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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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辑

*《耻辱龛》(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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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座城市(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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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兰】亚当·扎加耶夫斯基 著 李以亮 译

思想的黄昏(随笔)

【罗马尼亚】埃米尔·齐奥朗 著 陆象淦 译

着魔的指南(随笔)

【罗马尼亚】埃米尔·齐奥朗 著 陆象淦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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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裸浴场上的交响音乐会:罗马尼亚20世纪小说精选(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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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作坊(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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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辑

*《简短,但完整的故事》(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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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较长的故事》(小说)

【波兰】斯瓦沃米尔·姆罗热克 著  茅银辉、林歆、张慧玲 译

《挑衅以及其他故事》(小说)

【阿尔巴尼亚】伊斯梅尔·卡达莱 著  宋学智、张雯琴 译

▲《娃娃》(小说)

【阿尔巴尼亚】伊斯梅尔·卡达莱 著  宋学智、张雯琴 译

*《天堂超市》(小说)

【匈牙利】马利亚什·贝拉 著  余泽民 译

《墓地情事》(小说)

【匈牙利】马利亚什·贝拉 著  余泽民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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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尼亚】阿德里亚娜·毕特尔 著  陆象淦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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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尼亚】乔治·伯勒伊泽 著  董希骁、Mara Arion  译

《生活边缘的女孩》(小说)

【罗马尼亚】米尔恰·格尔特雷斯库 著

张志鹏、林慧芬、陈进、李昕、高兴 译

《希特勒金钱》(小说)

【捷克】拉德卡·德内玛尔科娃 著  姜蔚茜 译

(部分书名为暂定,以出版时为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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