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歌:一个“文人导演”的戏梦人生

-咖爷有话说- 纵观陈凯歌导演的作品,不难发现他对文学、历史、哲学等极具人文关怀的题材情有独钟。而“

-咖爷有话说-

纵观陈凯歌导演的作品,不难发现他对文学、历史、哲学等极具人文关怀的题材情有独钟。而“文人导演”也是陈凯歌身上的标签,导演的文化底蕴更是在自传《少年凯歌》中一览无余。

低调的陈凯歌最近喜提两次热搜。

先是被北京市海淀区人民法院公开要求道歉,后是工作室履行判决主动道歉。

事情的起因是,陈凯歌在自传《我的青春回忆录》中对表述原告邱路光有过一些不妥的描述,“其人的霸蛮,却有所闻”,“自身是否为人,如何做人,全不重要,本是这类人的可怜处”。

笔墨官司已尘埃落定,不必再讨论,倒是惹了官司的这本书有几分意思。

《我的青春回忆录》又名《少年凯歌》,共计五章,约八万字。是1988年,陈凯歌应日本公司之邀,于纽约写成的自传。

顾名思义,讲述的是陈凯歌成长时期的故事。

它被日本影评人评为1989年最佳传记,列进香港中文大学推荐书单,豆瓣评分高达9.1

常忆苦思甜的导演并不少,比如冯小刚写过自传《我把青春献给你》,李安出过口述书籍《十年一觉电影梦》,侯孝贤回顾创作历程的《恋恋风尘》等。

就像他们的电影一样,各人有各人的独特之处,并非定要比个高低。但陈凯歌所著的这本小书实在优秀。

纵观陈凯歌导演的作品,不难发现他对文学、历史、哲学等极具人文关怀的题材情有独钟。

而“文人导演”也是陈凯歌身上的标签,导演的文化底蕴更是在《少年凯歌》中一览无余。

有幸看过这书的朋友应该会赞同下面的说法。

《少年凯歌》很像回忆性散文,此书中,陈凯歌文笔之优美,思考之深沉,情感之细腻,哪怕拿到当代著名散文家面前,亦不逊色。

这也是一本自我反省的书,有一个1952年出生将近不惑的男人梳理好的过去:幼年时期的老北京,少年时期的“文革”和知青生活。

右一为陈凯歌

书中不可避免提到了关于生存和死亡,个人和时代的话题。而这也是它的最精彩之处,保留了生命的温度,历史的印记。

同院里的阿姨服用安眠药,中午刚碰到的老舍晚上便自沉太平湖,将生后事安排明明白白的傅雷夫妇投缳自尽……

老舍

傅雷夫妇

那段艰涩动荡、讳莫如深的岁月,在这些记忆的碎片中逐渐清晰。

1966年8月23日,也是老舍先生自杀前日,他和其他作家、戏剧家在文庙内遭到毒打。

目睹的陈凯歌震撼不已:

“施暴者一面行凶,一面焚烧无数京剧的戏装,一时浓烟大起,观者如堵,怒吼和惨叫声远近可闻。”

在后来的《霸王别姬》揭发程蝶衣的戏里,同样的场景近乎完全再现。

而傅雷这种活在书斋中,温文如兰花,正直如柏树的君子,主动选择死亡,则更多出于无法洗刷的日子比坐牢还难过。

“古之慷慨悲歌之士,为自由或信仰,更多为尊严荣誉的缘故,不能立身便自毁其身。”这也是后来《荆轲刺秦王》的创作思想。

《荆轲刺秦王》

如陈凯歌导演所说,正是这些经历帮助他认识了自己和世界,并影响了他的一生。

陈凯歌出生在高知家庭。父亲陈怀皑是著名导演,母亲刘燕驰是高级编剧,合作过《平原作战》《杨门女将》《铁弓缘》等影片。

《少年凯歌》中,陈凯歌也回忆起幼年时期母亲教自己读诗的事:

她常穿着一身淡果绿的绸睡衣,手拿一卷《千家诗》,轻倚在院里的一张藤椅上,有太阳出来就念些“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暮春天气则读些“双双瓦雀行书案,点点杨花入砚池”之类的句子。

自幼在艺术氛围中熏陶,有着深刻人文素养的陈凯歌,与其他草根阶层出身的电影人不同,他的电影里有着强烈的精英意识,如同一个士大夫。

早期的陈凯歌影片作品,充斥着悲悯气息和寓言式故事,关注的是人性与历史的奥秘。

《黄土地》中对群体命运的怜悯、《边走边唱》中对过去世界的哲学叩问、《孩子王》中对中国教育和文化缺失的反思、《霸王别姬》中对人在社会环境中扭曲的探讨。

1993年的《霸王别姬》不仅拿下奥斯卡最佳外语片摄影两项提名,还摘得了第46届戛纳金棕榈奖。要知道时至今日,没有中国导演能从法国再次捧回这座奖杯,包括陈凯歌自己。

《霸王别姬》被誉为中国电影史上最伟大的作品,有基本审美情趣的观众大都不会错过这部影片,关于影片的内容和赞扬之词就不多提。

不同于之前那些颇具先锋实验性质的艺术片,《霸王别姬》是陈凯歌开始考虑市场票房,学习好莱坞类型片的产物。


《霸王别姬》

这次导演与大众之间的双向沟通无疑是成功的,但后续的商业作品并非如此幸运。

《荆轲刺秦王》国外开花国内冷清,既取材于历史又经过大量改编,纵然入围戛纳主竞赛单元也不被广电总局和观众认可。

进入新千年后,《无极》《赵氏孤儿》《道士下山》等电影口碑的接连崩塌,更是让陈凯歌饱受争议,甚至出现了《霸王别姬》是陈怀皑代拍的阴谋论。

外人说他迷失在重特效轻叙事的题材中,或者讥讽他江郎才尽,其实对于陈凯歌而言,只是视角慢慢改变了,他深知年轻观众的心已被技术征服,已经没有艺术生存的象牙塔了。

不妨将视野往回看,陈凯歌导演声名最盛的那些年里,世界级大导演的成绩。

1993年,斯皮尔伯格开启《侏罗纪公园》系列,1997年詹姆斯·卡梅隆打造《泰坦尼克号》,2001年皮特·杰克逊祭出《指环王》三部曲。

这些特效大片看嗨了全世界的观众,也惊醒了以陈凯歌、张艺谋为代表的第五代导演。

(左起)姜文,陈凯歌,冯小刚

张艺谋拍出中国第一部商业大片《英雄》,陈凯歌紧跟其后创作了号称东方史诗的《无极》

当时,面对采访,他这样说道:“我们面临着一个新的世纪,我们不能让中国几千年的文化,被汉堡包文化所取代。我觉得我有一定的文化使命。”

后来的结果我们都知道,一个馒头引发血案后,陈凯歌也被大众钉在烂片的耻辱柱上,直到2017年《妖猫传》口碑回升才堪堪翻身。

接受采访时,他又这样说道:“过去我们都是强调电影创作的使命,你现在再跟人们说使命,几乎等于遭人笑话。可是我自己跟我自己说,这个使命一直在,正所谓‘不思量,自难忘’。”

多加注意的话,会发现《妖猫传》中呈现的大唐盛世是由文人画气韵为主体,用青绿山水所构建出的。

陈凯歌用六年时间等树长成郁郁葱葱的样子,耗费17亿巨资重现长安城里的宫池街景。

影片的每一帧都无可挑剔,仅看服道化,就能感受到陈凯歌的诚意。

而盛唐的自信、宽容、开放集中体现在美如梦境的极乐之宴上:醉酒吟诗的李白,回眸一笑的贵妃,散发击鼓的玄宗,甚至围观群众里挂着假胡子的女孩和着女装的男人。

1993年,因为一部《霸王别姬》,陈凯歌被大众送上神坛;2005年,因为《无极》,他又被大众轰了下去。

《少年凯歌》中,陈凯歌着力描写了文革时父亲挨批斗的场景。周围人怂恿陈凯歌得和反革命分子划清界限,于是13岁的他上台推了一下父亲。

这一推让他记了很多年。陈凯歌会推打父亲,和陈怀皑承认是“国民党特务”,动机是一样的。即他们害怕脱离人群。

这种不被人群接纳的恐惧,在陈凯歌的意识与创作中生根发芽,不难发现他的大半生电影生涯都是在拥抱大众和人群。

过了花甲之年后,陈导大概看开了。

从前仿佛高高在上的大导演放下了身段,近两年的热门综艺中,也能看到他的身影。

《熟悉的味道》里和老婆陈红秀秀恩爱,在《声临其境》中指导声音大咖们,到了《我就是演员》用精准点评实力圈粉。

也不忘跟着孩子跑宣传,毕竟小儿子陈飞宇踏进了演艺圈。

当年陈怀皑在《霸王别姬》中担任艺术指导,在拍摄京剧戏份时陈凯歌曾多次请教父亲。

如今,陈凯歌拿下接力棒。《将夜》开拍前,他手把手教导非科班出身的儿子。

陈飞宇主演的首部电视剧《将夜》反响不错,在前几天的“2018阅文超级IP风云盛典”拿到了新锐演员奖。

在如此隆盛的舞台上,陈飞宇毫不怯场,甚至闹了个笑话,对着台下的陈凯歌,他郑重讲道:希望几年以后,别人能说,我是你爸。

志向很远大,不过这辈子应该实现不了。

或许台上青春洋溢的儿子终于让陈凯歌明白:这世界已经是年轻人的了,他也该休整一番了。

你觉得陈凯歌改变中国电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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