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家萨义德论:巴赫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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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赫笃信新教,遵循新教教义,沉浸在新教的音乐与传说中,但他表面上还是虔诚的基督徒,这也是他所有的传记作者——特别是阿尔贝特·施韦泽——说服自己去相信的一点。

但是巴赫的热忱之中肯定有某些阴暗可怕的地方。当然,他是在钻研技术和乐谱,但是在这些方面他的创造技艺如此之高,连他自己都为之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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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不禁会想,他在上帝面前表现出来虔诚和谦卑,怕不会也是他压制某种相当阴暗(更旺盛、傲慢,甚至近乎亵渎神明)的念头的方式?这种念头在他内心深处,在他具有对位魔力的音乐中也有所体现。沃尔夫肯定应该能看出一二。

沃尔夫的传记虽然在取舍和结构方面有些问题,但仍然是非常有价值的作品。该书事无巨细地陈列了方方面面的事实,使得读者不得不叹赏巴赫一生的极度勤勉。他的家庭生活多少还算让人满意,但他几乎没有过空闲的时候。可是他音乐中的情感至高至深,表达的范围至宽至广,倾吐的心声至真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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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却他时有发作的暴躁与不耐烦,除却他想要包容宇宙的鬼魅般的音乐轮廓,这位伟大的乐师是位令人信服的忠实信徒,是位虔诚的路德教徒,他的使命表面上是宣扬上帝的荣耀,小而言之是履行他世俗的职责。如果他还留下了别的什么(这在他的信件中无迹可寻),我们也只能从他生活和音乐鲜有的契合时刻中有所感知。

这样的契合时刻之一是沃尔夫提到的1750年7月,当时巴赫病入膏肓卧床不起,无法给他最后的作品《赋格的艺术》划上句号。今天这部作品仍然如赋格曲的巨大躯干般傲立于世,演奏到字母B-A-C-H(在德语的术语中,B指的是我们说的降B,H指的是B)之后它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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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赫请“一位朋友”用他的踏板羽管键琴为他演奏BWV668,圣咏《我们烦恼至极》现在这首作品被叫作《我出现在您的宝座前》。听着听着,他觉得该曲在对位、旋律和节奏的一些细节方面还能有所改进,于是他请朋友把这首圣咏的名字改为《我出现在您的宝座前》,并口授了必要的改动,好让自己做好准备,出现在他的主的宝座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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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非凡的管风琴圣咏的来历……无可辩驳地证实了作曲家在心灵和艺术两个方面都融入了自己大限将至时的背景。这是巴赫根深蒂固的虔诚的真实一瞥……同时,从《我们烦恼至极》到《我出现在您的宝座前》,这些改动也是音乐家终生都对完美音乐孜孜追求的最后表现。

巴赫那永不止息的创作能量在这个小插曲中表现得淋漓尽致,让我们对沃尔夫的用词“融入”和“虔诚”有些不满,显然这些词的程度远远不够。所以沃尔夫做得对——他最终加上了一个稍稍不那么谐和的评语:永不止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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