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太平岛(小说·谭家尧)


梦游太平岛(小说·谭家尧)一前一段时间,睡不着觉,到医院瞧病,医生说:“你事情太多,要心无旁骛,要像猪一样活着,不用吃药,便能沉睡不醒”。我问:“像猪一样活着,那谁给我吃啊喝啊?”医生说:“你要想象你就是一头猪,任务就是吃饭睡觉,一日三餐有人给你送来,你要什么,动动嘴就有了。”我说:“我试试看,不过,麻烦您还是给我开几位中药,调理调理”。医生见我疑惑不解,就依我开了几包中药。回家后,正是正午,老婆不在家,我自己动手,取药一剂,放进瓷罐里用猛火去熬,药味儿顿时弥漫开来,满屋都是药味儿。医嘱猛火煎煮5分钟调为小火慢炖,于是乎,我如法炮制。药味儿在屋内氤氲,我躺在沙发上,不知不觉便进入了梦乡。梦游是一件既辛苦又十分漫长、且饱受煎熬的过程。在梦中的我坐着小船,慢慢漂流,漂到大海的深处,远远望见一个漫无边际的岛屿。我叫舵工向岛屿的岸边奋力划去。靠近岛后,见岛边有一扇高高的防水墙,墙上有一排用英文标识出来的文字“Taiping island”,这个我认识,不是我们中国人说的太平岛吗?靠岸后,我兴奋地上得岸来。岸边的沙滩上,男女老少在海水中嬉戏,救生队、医疗服务队在岸边撑着太阳伞,就地服务。从远处的木船上飘来肖邦的玛祖卡舞曲,有很多老人在舞曲的带动下开始起舞,孩子们的笑声、年轻人的歌声连成一片,祥和文明的古典岛风沐浴着我这个观光客。我沿着海边向前走,看见一排排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古典建筑,走进一看,是一所学校。学校门外有一个老汉,我走过去,用英语问:“这是哪里,是什么学校”。老汉见着我,很是诧异,用英语回答我说“这是太平岛,是一个在十万年前就独立存在的岛屿,岛上有2000万人。岛上的人会说英语、法语、德语,部分年轻人还会说中国话。我一看你是中国人,我介绍你去认识你们中国同乡吧。”我说:“劳驾您了,太好了。”老汉头一摇,说:“我在这儿专门负责靠岸后进入我们领地的外国人,这是我的责任。”他左手一摆,示意我跟他走。绕过没有围墙的学校,一栋栋欧式别墅出现在开阔的大洋边上,正午的阳光丝丝缕缕、如同细雨般滴落在眼前这好似梦幻般的房子上、洒遍每一个角落、空气中弥漫着植物的清新气味、顺着这味道寻去、只见外墙上遍布青苔的欧式风格、手指轻轻抚摸着微凉的岩石、格外美妙。别墅的窗外有着曼妙的铜制栅栏、顶头微微的卷边像向日葵叶子似的分支、令刻板的建筑与身旁的树林融为一体、大门的油漆虽然因古老而被腐蚀、但却有种沧桑的感觉。我在老汉的带领下走进了东边的一栋别墅,朱红色大门上有两个黄色光亮的圆铜狮子头,大门上光亮的灯光照得那两个铜狮子头象金子般的熠熠发光,展示着主人的奢华、显耀主人的身份非同一般。院子里宽大通明,到处是怒放的鲜花,院子四周的玻璃墙上各种鱼儿在自由翱翔;走几步就有一个古朴典雅的方形木框玻璃灯,给人一种追溯到30年代的怀旧感觉。房子周围的绿色草坪上很规则的装点着一些白色的塑钢圆桌,让人感觉心旷神怡。外面是欧式建筑,里面却是中国古典风格,与其说是土洋结合,倒不如说是不伦不类。走进大厅后,绕过几道中式木门,来到一个会客室,两个淑女打扮的咨客候在厅内,厅内站着一个中年男人,他双手插在裤兜里,一张脸俊美绝伦,五官如雕刻般分明,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明让人有些捉摸不透。我看见他,用英语打了个招呼,那中年男人点了个头,说:“到了这里,连中国话都不会说了?我们中国人天生有一种奴性在骨子里头,那就是在洋人面前低头哈腰,摧眉折腰,你来了,可千万记住,中国人的脊梁骨必须挺得直直的。”刚一见面,我被这个中年男人训斥了一顿,耳根发热,无地自容,不知如何应对,连声说是是是。中年男人见我如此窘态,语气缓了下来,又说:“我叫万里通,福建人。我爷爷的父亲,就是我的祖爷爷就到这里来了。”我不禁一怔,心里想到他这儿已经四代了,中国话还说得这么顺畅。与之相比,我有些汗颜了。我刚回过神来,这个叫万里通的男人又冲我说:“到这来,要交入伙税,交税之后,到人力资源部报到”。我的天,我不知要交多少税,小声地问:“这入伙税究竟要交多少钱?”万里通瞥了我一眼,说:“不多,五万美元。交税后到人力资源部安排考试。不过,要想成为岛上的永久性居民,还必须交一笔数目不菲的岛民入户费。如果正式入户了,每月工资不低于三万美金。”我一方面感慨岛民一年的待遇是我在国内5年的工资,另一方面又为难起来,心想,这么多钱,我去哪里弄啊,来的时候,匆匆忙忙,啥也没带。踌躇间,自动电梯把我直接送到了人力资源部,我推门进去,一个性感的女人站在我的面前。我仔细打量着这个让我身上的霍尔蒙好像正在激活的女人,这女人一身清凉,上穿吊带露肩装,露出圆润滑腻的珍珠肩,把她的衣架子身材衬托得凸凹有致;穿着透明玻璃吊带的钢丝胸罩,硕大酥胸的轮廓若隐若现;裸露着两条修长白皙的嫩藕一样的手臂,自然而然的垂在细若水蛇一样的小蛮腰上;不堪一握的腰肢上扎着一条宽得夸张的褐色蛇皮腰带,上面镶满了银晃晃的亮片;最惊人的是她的两条白得发光、漂亮到眩目的长腿,穿着一条短到不能再短的超短裙,整个的露在外面,让人一见口中干渴;脚底穿着一双透明彩丝鞋带的玻璃凉鞋,足踝浑圆线条优美,十个脚指头上丹蔻朱红,搽着鲜艳的指甲油。这女人见我发愣,笑着说:“我叫丹妮,刚接到老总介绍您来入伙的电话,请坐下来我给您讲讲入伙的规矩吧。”还有入伙规矩?我从丹妮的面部表情中观察到她也在试探我的底细,她左眼眯成一条缝,右眼斜拉成一个倒三角的形状盯着我看。我反正兜里没钱,心想听听这岛上究竟有啥规矩也好,于是哼哈一阵,连说,“请讲请讲,我洗耳恭听。”丹妮眯着的眼拉开了,一阵银铃般的奸笑,连连恭维我说,“一看你就是一个老实人,老实人在这太平岛上一定前途无量……您先填表,留下联系方式”。丹妮双手递给我“一张上岛入伙登记表”,这张表有个人信息、有用工协议。我填了表,十分茫然地站在那里等候丹妮的发落。丹妮望着我,干咳了两声,又清了清嗓子,说:“岛上的入伙规矩是很宽松的,也是十分诱人的。要想成为岛上的永久性公民,只要交钱就行,用钱开路,一路绿灯。小家子气,‘铁公鸡’一毛不拔的人,就很难出人头地,除非你身份特殊或上面有人。永久性公民有廉租房、将来成家后孩子可以到岛上最好的公立学校读书,孩子从幼儿园一直到大学都是免费的,还有医疗和住房补贴,加起来一年起码也有百万美金。如果不是永久性公民,在岛上混是很难的。岛上的临时用工,每月要从工资中扣除25%交给公司总部,还要从工资中扣除10%交给安保部,保护这些流浪人。另外从工资中扣除10%交给医保部,以防生病和其他不测。最后还要从工资中扣除10作为生活费和住房租金。这样算下来,每月只能拿到工资的45%。而且工作不是很稳定,经常换岗位。脏活儿、累活儿、危险的活儿都是外来务工人员干的。岛上的永久性居民有着特殊的身份、特殊的地位和特殊的待遇,享受着岛上的公共福利。”丹妮一口气介绍完毕,长吁一口气,丢下一句:“你考虑考虑,考虑好了,与我联系!”随后,塞给我一张香水味很浓的名片,扭着胯走了。                 二究竟要交多少钱,才能成为岛上永久性公民。丹妮没有直接告诉我。我心里堵得慌,一个人沿着海岸漫步,走到一个宽敞的停车场,场子里放着一排单车,单车的尽头插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Rent a bike, $10.”于是我向钱箱里丢进了10美元,骑着一辆单车在岛上开始漫游起来。宽阔的海岸道路紧靠着水天一色的大海,不远的地方,还有免费的海盗船可玩。背后是岛上无尽的绿色,在这祥和的背景下,女孩子们坐在闪闪发光的海盗船上,快乐地尖叫。我骑着单车,飞速地向前行进,心情如同这里的景色,一下子澄碧无痕、豁然开朗。纤尘不染的街道,青翠欲滴的树木,花儿吐娇献媚,碧空如洗,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我穿过一个街道又一个街道,海边街道的建筑不是很高,但干净素雅。所到之处,歌声和花海融合在一起。说实话,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风景,也从来没有到过这世外桃源般的海岛上来,陶醉于椰风竹林之中。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丹妮打过来的。她说:“你的个人信息采集表万总看了,因为万总有中国情结,你的入伙费减半,只要200万美元就OK了,你三天之内如果不到总部财务室缴费,就算自动放弃了。”刚才很好的心情一下子变得低沉起来,我实在高兴不起来。去哪里弄这么多钞票呢?我妄想我是一架印钞机,一下子印刷很多钞票,就能得到恩赐,就能买到永久居民的身份。可是,我初上岛来,一无所有,越想越心灰意冷,于是骑着车慢慢地往回走。走着走着,看见一排活动房。我心想,有活动板房的地方,一定有工地,有工地的地方就一定需要人打工。于是,我把自行车锁在路边,朝活动板房走去。板房内空无一人,四周杂草丛生,蚊蝇乱舞,与海边的旖旎风光形成明显的反差,板房上用白板笔写着一段文字:We stray (我们流浪)The stray far away (流浪远方)This simple shack (这简易工棚)Is the nest of our happiness (是我们的安乐之窝)这简单朴实的文字令我打颤,我仿佛看见了在烈日下一群光着膀子的汉子们在掏粪、打扫卫生、修下水道。其实,只要有人居住的地方都离不开这些苦命的人。我在咀嚼这段文字背后的艰辛的时候,一个枯瘦如柴的女儿端着一盆衣服,出现在眼前。女人大约三十来岁,皮肤黝黑,两眼深陷在眉骨两边,看见我,用半生不熟的英语问我:“先生,你找谁,你哪里人,你干什么?”他连问三个问题,我说:“我叫孟朴,从中国大陆来,我在找工作”。在我手势的配合下,她似乎听懂了我的意思。她用手指了指背后的山头,支支吾吾的,然后,瞥了我一眼,去晒衣服去了。我站在原地打转,心里有点焦急,这时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扛着我的自行车走过来了。一看是黄皮肤,就知道是亚洲人。还没等我开口,这中年男人机警地扫我一遍,用一口流利的普通话问我“中国人吧,来自哪里?”我说,“是,我是中国人,来自湖北”中年男人把我的自行车往地上一丢,前车轱辘呼呼直转,他一脚踩在车轱辘的架梁上,瞪我一眼,说“八嘎,死了死了的”。我一听,是日本人,顿时,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操你祖宗,从地上抄起一块砖头照准这狗日的拍过去,手起砖落,小日本应声倒地。脑袋上的血慢慢溢出来,疼的这兔崽子哇啦哇啦乱叫。他这一叫唤,从山上下来了各种肤色的人,有的拿着铁锹,有的背着电钻,有的扛着木棍和扁担……我心里一咯噔,看这架势,玩完了。正准备跑,与这小日本一样身材的男人堵住了我的去路,我正准备迎面撞过去,一个手持瓦刀的壮汉抢在我前面,照准这男人的脸上就是一拳,这家伙踉跄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脸干嚎。壮汉走过去,冲着围过来的人群大声喊道:“这两个小日本老子早就看不顺眼了,以后他们俩要是再敢欺负人,老子见一次打一次,见两次打两次,你们两个狗日的,滚!”一声滚,这两个家伙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狼狈地跑了。我还在惊魂之中,只见壮汉走过来,握着我的手说“壮士,敢打这猪头,一定是从中国大陆来的吧”。我说:“是,是从中国大三峡来的,兄弟是……?”“喔,我来自中国台湾,我们是兄弟啊”。壮汉又把脸朝外扭过去,扬了扬手,大声喊道“这是我兄弟啊,以后大家多多关照啊,大家各自散吧。”于是,原先像潮水一样的人流慢慢散开,让出一条道,壮汉拉着我的手大大咧咧走了。壮汉带我走进一座大山的脚下,这时,心里不免一阵激动。踏进了无人烟的原生态树丛,我们顺着山的脊背攀上山头,放眼望去,一座不高的石山屹立在眼前,走进一看,中间一洞,形成一个巨大的岩屋,屋内全是老人和小孩儿,衣衫褴褛。壮汉指着屋内的这些老人和小孩,对我说:“我叫阿里山,来到这个岛上已经10年了,这些老人和小孩都是我们高山族的家眷,他们的儿子或者说他们的父母常年在外谋生活,这些都是留守在家里的至亲,我不能让他们在外乞讨,就把他们带到这儿了。这大山里头虽说偏僻,但把他们动员起来,靠山吃山,起码饿不死人。”我一切都明白了,这个阿里山就是穷棒子的靠山,我对他又增添了几分敬畏之感。于是,主动提出来跟他干,只要管生活,有钱没钱都没有关系。阿里山眼睛一亮,说:“兄弟,想到一块了,你从中国大陆来,中国大陆在这岛上有一个十分繁华的唐人街,只要你出面到街上摆个摊设个点什么的,一定很好说话。”我不知道这岛上还有唐人街,于是十分爽快地答应了。只是深感力单势薄,加之又没有本钱,怎么设摊摆点呢?当我提出我的困难之后,阿里山胸有成竹地说:“这个,我早就想到了。在未碰见你之前,我也物色一个来自大陆的山西兄弟,我们筹钱开了一个山西面馆,没想到,刚开业,唐人街居然全是日本人来就餐,经常吃霸王餐。有些中国人,也不够义气,这些人都是有头有面的人物又得罪不起,他们都是工商局、税务局、城管局、公安局的头头老老,每次来一点就是满满一桌,吃饱喝足之后,就扬长而去,客气的就打个白条,应付应付。不到一个月,就欠粮店的米钱、油店的油钱、肉店的肉钱、菜店的菜钱,天天有人上门逼债,无奈只好关门歇业了。”阿里山这一介绍,我又有些犹豫了,这帮人都是地头蛇,我一个外来仔怎么对付呢。对于那些白吃白喝的日本人我到不怕,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但这些有公干身份的人,我怎么把他们支开,让他们永不再来呢?这让我着实犯难。转念又想,我初来乍到,一无本钱二无手艺,阿里山给我一个展示自我的机会,一定不能放弃,于是硬着头皮答应了。第二天,阿里山带我到岛内租了一个狭小的房屋,然后买了一部烤羊肉串的车,又买了一部海尔的冰箱,到市场上买了整整一头羊宰了,我回到出租屋,连夜把羊肉切成片放在冰箱里,做好了“试水”的准备工作,躺在一张破旧的单人床上,望望发黄的墙壁和微弱的灯光,后悔为啥偏要漂流到这个海岛上受这份罪呢?眼泪不住地往下流,打湿了我的衣襟,羊肉的腥味儿和汗味儿糅合在一起,还有屋内房间发霉的霉味儿,各种难闻的混合味儿一阵一阵飘来,喉头刺激得十分难受。天刚刚微亮,阿里山就气喘吁吁地从岩屋那边赶来了。他花了这么多钱,决定今天到唐人街上一展身手,我心里既兴奋又紧张。兴奋的是从来没有摆过摊子,紧张的是这地界如此混乱,怎么站稳脚跟混口饭吃哩。我们推着烤肉车来到唐人街。其实,未到唐人街之前,早有耳闻,据说,唐人街是华人移民自发组成的社区,是他们逃避种族主义带来的痛苦的避风港。但是岛主曾经一度想要取缔唐人街,因为他们认为这些地方非常脏,疫病流行严重,对唐人街持有种种偏见。唐人街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一座 “城中城”,里面的很多商业机构都是独立于岛上岛主主导的外部社会而存在的,例如,它有自己的银行、商店、饭店、书店等等。此外,语言隔阂也使得唐人街成为一个被割裂的区域。而且,直到今天,语言问题依然是华裔移民找一份体面的工作和进入其他社区生活的障碍。                  三约摸九点多钟,我们就来到唐人街的一个巷口。巷口不是很宽敞,但十分凌乱。有补鞋的,配钥匙的,卖各种中国传统小吃的。各种叫卖声和吆喝声不绝于耳。身临其境,以为在中国大陆最繁华的上海里弄里徜徉。阿里山瞅瞅这儿又瞅瞅那儿,在四川麻辣烫和湖南臭豆腐摊子之间有一块空地,我们赶紧将烤箱车推进这方圆五米的地界儿。我们向左右打好招呼之后,就把摊子支开了。我串羊肉串,阿里山负责往烤箱里放。不一会儿,第一烤出炉了,每一串都金黄金黄的,香味儿扑鼻。我们先十分满足地自己享受了两串,就开始吆喝过往的人。过往的人听见我们纯正的中国话,都纷纷往摊子跟前挤过来,不到五分钟,第一炉就全部卖完了。阿里山非常兴奋,说晚上要买一袋米,还要买肉,给孩子和老人加餐。因为长期歇业,老人和孩子们已经好久没有闻到肉腥味儿了。我听他这样一说,就动作麻利地从冰箱里拿出羊肉迅速地串起来,阿里山也不停地往烤箱里放,嘴里还哼起了高山族的山歌——高山流水,缓缓流淌,妹妹下河洗衣裳。妹妹的倩影在水中,宛如花儿挂树上。阿哩咯,阿哩咯,哥哥的心思妹妹知,只是哥哥没嫁妆,委屈了妹妹好心伤,好心伤。……阿里山边唱边出炉,这时有七八个日本人在前几天那个“猪头”的带领下,在我们这个巷子里挨个索要保护费,少则一百美元,多则一千美元。我有些疑惑了,这是唐人街,怎么日本人在这地界还如此猖狂呢?我问阿里山,阿里山说,自古以来,官匪一家,“官家”是“文抢”,用条例和法律来约束你,向你征税。黑社会是“武抢”,“官家”和“黑家”有时也打架。如果,“黑家”触动了“官家”的利益,那“官家”就要灭灭“黑家”的威风。平时,这两家几乎是心照不宣,“官家”来了,“黑家”就跑了,配合相当默契。快到我们摊位了,阿里山朝我望了一眼,指了指烤箱旁边的砍肉刀。我会意地拿出砍刀,在砧板上一通乱砍。这时,七八个人围过来了,一个戴着墨镜的“瘦猴子”一样的身材,不声不响地绕到我们摊位的旁边,拿起一串烤好的羊肉,往嘴里一放,就扑哧扑哧地吃起来。阿里山顺势把羊肉串往他嘴里一送,这小子像打喷嚏一样全部溅了出来,还没等这小子缓过神来,我把他拿烤羊肉串的那只手往砧板上一按,卡擦一声,血淋淋的一只手十分整齐地留在了砧板上。已经围上来的几个人一看见那只血肉模糊的手,全都吓瘫了,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那“猪头”站在一边也傻了,想溜走也走不动了。阿里山走过去,一只手把那“猪头”提将过来,抄起砧板上的那只手,塞在他怀里,厉声说道“老子不是告诉你了吗?见一次打一次,见两次打两次,今天断你同伙一只手,下次如果让老子再看见,就断你一只狗头。都给我站起来,滚!”这些家伙听说滚,纷纷从地上爬起来,扶着“瘦猴子”狼狈地逃走了。此后,我们这条巷子里风平浪静,生意也逐渐红火起来。这里摆摊子的摊主们非常感激我们,视我们为他们的保护神。在阿里山的倡议下,我们成立了华人商会。半年后,我们就在这个巷子里盘下了一个门店,从门店的中间用砖墙一隔,一分为二,左边卖广州河粉,右边卖台北童衣。我们戏称“和平统一”,两岸何时成为一家,我和阿里山都期望台湾早日回到祖国人民的怀抱里。生意红红火火,资金周转也十分顺畅。阿里山第一件事就是想改善山里的老人和孩子们的住宅问题。由于长期住岩屋,许多老人都得了关节炎,孩子们的视力也逐渐下降。于是,我们花钱从岛上请来了工程师和测量师,在山顶的高地上平整了一块长宽相等不到200米的地基,酝酿着如何盖楼房,阿里山还要自办小学。我们选好了黄道吉日,从岛上请来了瓦工,一些老人的儿子和孙子们听说阿里山要给老人和孩子们盖房子,纷纷从四面八方赶回来帮忙。有的负责到砖瓦厂运砖,有的负责从水泥厂运水泥,有的负责从钢厂进钢筋。还有一些在外面做瓦工的兄弟索性拿起了瓦刀,不到一周,第一层的毛坯楼面就赫然出现在人们的眼前。老人们笑得脸上的皱纹堆在一起,孩子们满怀希望憧憬着未来。就在大家兴致最高的时候,日本猪头开路、城建局和公安局等全副武装,100多号人浩浩荡荡开进了山里。看这架势,我们这些天的劳动成果将要毁于一旦。阿里山叫所有瓦工和青壮男人全部从楼面下来,纷纷拿着铁锹和钢筋一个弧形排开,一些老人们主动挡在上山的路口。不多时,有人来报,日本猪头带人把两个老人拖走了。阿里山要去与日本猪头拼命。我拦住他说:“前两次就把‘梁子’结下了,这次与那两次不同,原来是公开欺行霸市,干的上不得桌面的事,只有哑巴吃黄连,再憋屈也只能噎进肚子里。今天是有公干背景的,他只是当枪使的菜鸟。你一动他,就给你扣上个‘暴力抗法’的罪名,吃不了兜着走。算了,见机行事。”正说着,一百多号人,把我们反包围圈在里边。一个穿着制服的高鼻子蓝眼睛的美国佬,叼着烟斗,挺着大肚子走到场子中央,问:“Who is the leader?” (谁是领头人),阿里山不紧不慢走过去,不屑地告诉他:“I am。” (我是) ,“What is your name?” (你叫啥名)“My name is A li shan  ” (我叫阿里山)。“I order you immediately stopped”(我命令你立即停建)阿里山脸上抽搐了几下,耳朵根也动弹了几下,脸上的筋凸起来了,不好,我奔过去正要阻拦,只见阿里山一拳重重地打在这美国佬的鼻梁上,美国佬的烟斗被这一拳的冲击波撩得老高,鼻孔和嘴里顿时鲜血飞溅。站在一旁的武装警察一拥而上把阿里山猛扑在地,两手反背着铐上,带走了。阿里山扭过头朝我喊了一声,“这里的事全交给你了”。我一看这场面,有点懵了。我感觉,天塌了,树倒了,墙跨了。一时不知所措,两腿不停地打颤,两眼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四我醒来时,躺在场子中间的草坪上。四周围满了人,大都是我平时熟悉的阿伯阿婶,叔叔大爷及高山族的兄弟姐妹们。一群孩子们蹲在身边,有的递水,有的拿毛巾给我擦汗,有的不停地叫唤着,这时,一个让我惊喜的面孔出现了,就是我刚到那个工棚时遇到的大嫂,她脸上泛出一丝红光,急切地问我:“好些没有”。我感觉全身乏力,示意大嫂搀我一把。她俯身搀扶我时,我发现她背上的衣服被一块血渍染红了,我从草坪上爬起来,看看周围,一双双无助的眼睛望着我,有的脸上挂着眼泪,有的脸上一片茫然。我还没有说话,一个阿伯从人群中间走出来,拍着我的肩膀说:“小孟,我们都知道你是阿里山的兄弟,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一个手拿瓦刀的兄弟哭诉着说:“我们刚刚建起来的房子被他们用炸药炸平了。”他这一提醒,我才往场子后头看,崭新的楼房框架被夷为平地,一片狼藉,一股硝烟味儿还未散去。大伙儿告诉我,都是那日本猪头搞的,不是我们躲闪得快,几个扎钢筋的兄弟说不定被埋里头了。我看看这个悲怆而又令人痛心疾首的场面,心里十分难受,大家从五湖四海赶回这山里,就为一件事,就是为这些流浪者建造一个避风港,几天来的努力却化为乌有。我提高了嗓门,对大伙儿说:“我们的房子虽然没有了,但我们华人团结在一起的精神不能没有,人多力量大,房子没有了我们可以再建。不过不是现在,我们要依靠华商协会重建家园。”“好,我们听你的,你说要我们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人群中这种响亮的声音越来越大,我心里有一种力量在推动着,想想阿里山的嘱托,我暗示自己现在必须拿出方案,不能没有主见,乱了方寸。我走到人群的最中间,转身告诉大家,现在有三件事比建房子更重要,第一是,清理被炸掉的房子,旧砖一律堆起来,以备后用。然后到岛上买帐篷,我们要让孩子老人们住进帐篷里,比住岩屋要好。第二是,选出几个精明的人到岛上公关,营救阿里山。只要阿里山回来了,我们就有了主心骨。我话音刚落,阿伯主动请缨,说:“我是个粗人,有一身蛮力气,我带一帮人清理场子,愿意跟我干的站过来。”话音刚落,一帮子青壮男人纷纷站过去了,我见大家在困难面前不弯腰低头,深受鼓舞。就借眼前之景为大家打气:“我们中国人向来有一种不屈的精神,我们中华民族的魂就是刚强和坚韧不拔,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就没有战胜不了的困难。”大家高呼着团结一心,众志成城之类的口号,我顿感热血在沸腾,对大伙儿喊道“谁领头到岛上买帐篷、运帐篷”。“我!”还是刚才那个大嫂应声而出,旁边的一个兄弟耳语告诉我,这大嫂就是阿里山的姐姐,很小就到这个岛上了,中国话说得不好,但还是能够交流。她的丈夫被日本猪头推进海里了。我知道大嫂的背景后,越发对这女人的刚强有些敬佩。我握着大嫂的手说“谢谢你,你要哪些人,你挑。”她摆摆手说“不用,我一个人就够了。”我有些不解,这么多帐篷,你买了怎么弄上山?她见我有些诧异或是不信,就拍着胸脯告诉我“我行!”我从她的脸上能够读懂自信与刚毅,就点头同意了。接下来,最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到岛上活动活动,营救阿里山。我和阿里山的表哥阿里春,来到岛上。我忽然想起刚来时见到的万里通,万里通应该在这岛上是个人物,找他或许有办法。于是,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阿里春。谁知,我提到万里通,阿里春死活不同意去找他。阿里春说“你根本不了解万里通,这个人我比你了解。”我问:“这万里通是啥人物?”“万里通就是这岛上的公安局长。”我有点晕了,我刚到岛上的时候,不是有人叫他万总万经理吗?怎么又是公安局长了?阿里春说“在这岛上,所有的局长都有公司,大局长有大公司,小局长有小公司,这有啥稀奇的。”我总算是明白了,但我转念又想,既然是中国人当局长,也不会把中国人怎样,我们还是走一趟,不去找他,会会面,打打交道,怎么知道他能不能替华人办事呢?我们到华人商会买了整整一箱五十年窖藏的茅台酒,坐着的士直接开进我熟悉的海滨别墅。刚一下车,我差点和日本猪头碰了个满怀,猪头一见是我,撒腿就跑,头都不敢回。阿里春大笑,说“无毒不丈夫,这狗日的也有克星!”我琢磨着,日本猪头怎么这么巧,出现在海滨别墅,这可是万里通的私宅,莫非,他们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往来?正犯嘀咕,丹妮小姐一脸春风的笑声飘进我的耳鼓,往前一看,她两手叉腰站在别墅的大门口正朝着我笑呢。   “别来无恙,孟老弟。”丹妮还是那样,没等我开口,她先说话了。她嘴里的口香糖挤出一个大泡泡,用眼睛斜视着我,能看出带有几分不恭的眼神。我说“我混得不好,来找老乡叙旧,看看有没有适合我做的差事。”丹妮又是一阵狂笑,说“你刚来时我就告诉你,只要你交了入伙费,一切都可以解决。”我说“这入伙费对我来说,是一笔天文数字,我得先打工,攒够了钱才能交入伙费啊。”我停了停,对丹妮说“我想见见万总,找他有点棘手的事。”“啥棘手的事,不是因为阿里山的事来的吧?”“是啊,你怎么知道的?”“在这岛上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你知道我是谁吗?”“你不是万总的助理吗?”丹妮又是一阵笑声,笑得很灿烂很满足很得意,说“要见万总,你今天来的不是时候,万总现在正在宴请城建局、公安局的弟兄们,没时间见你,不过我会转告他。”我说“我从华商协会买了一箱上好的茅台酒,务必请你转交给万总。”丹妮一听,示意我们留在门外,要的士直接开进了别墅。十分钟后,的士出来了,我和阿里春上了的士,打道回府了。我们在岛上转了一圈,忽然想到大嫂买帐篷的事,我和阿里春商量了一下,决定直奔华人商会。我们走到华人商会门口的时候,只见大门两边围满了人,一看这些人的面孔,再听叽哩哇啦说话的声音,就知道是日本人。我和阿里春挤过去,商会大门紧闭,我示意阿里春不要说话,我调头与阿里春互递眼色的时候,一个用纱布绷带吊着手腕的“瘦猴子”扳过我的肩头,嘿嘿一阵冷笑。心想,糟了,这不是被我一刀砍掉一只手的小日本吗?我手疾眼快,立马拉着阿里春往外撤,没走两步,就被这一伙日本人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我和阿里春背靠着背,我告诉阿里春,先扑上来的一定要往死里弄,不能有半点手软。我握住腰间的防身佩刀,全神贯注地盯住这180度的半圆圈。一个满身横肉的日本人率先向阿里春发起攻击,我的佩刀望外一勾,只听“哎哟”惨叫一声,这家伙重重地倒在地上,他抽搐了几下,又哀嚎了两声,断气了,一股股殷红的鲜血冒着热气腾腾的泡泡往外流。这时,我看见一个日本人拿出了手枪,说时迟那时快,阿里春手中的钢珠嗖嗖飞出,一颗打在日本人的手腕上,另一颗打进了这日本人的左眼,只见左眼鲜血涌出,痛得他在地上不停地打滚。日本人虽然人多势众,但始终不敢贸然向前。我对阿里春说:“日本人向来欺软怕硬,还必须弄死两个,他们才肯罢休,你再打两珠子。”阿里春左手一扬,两颗钢珠又嗖嗖飞出,这时,一个长发飘飘的女郎从后面跳将起来,将两颗钢珠稳稳地握在手里。等她站定后,我们才看清在这节骨眼上出现的竟然是丹妮。我感到奇怪,丹妮不是中国人嘛?正疑惑时,又是丹妮先开口说话了“你们两个可闯大祸了,你们杀了日本人,这可是死罪啊!”我一听这话,心头的怒火被点燃了,愤愤地对丹妮说“你究竟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啊,明明是一群日本人在围攻我们两个人。”阿里春放大声音说,“丹妮的父亲是中国台湾人,跑到日本去嫖妓,日本妓女生下了这个私生女,后来又被他生父卖到岛上的百乐门。在百乐门勾搭上了万里通,两个人臭味相投,一红一黑,打着政府的旗号专门收黑钱。”这下我终于明白了,丹妮的背景不是和李登辉有点相同吗?都是中国人去嫖妓,一不小心,就播下了不孝之种。我对丹妮说“不管怎么说,你也有我们中国人的血统,你如果今天不知趣,那就尝尝我们中国武当功夫的厉害吧。”丹妮又是一阵冷笑,说“不除掉你们这些中国人,在这岛上我们还能混吗?”只见她说话间,一个单腿就朝我劈将过来,我一个侧身躲过,她刚站定,原地180度的急转弯,两脚腾空朝我踢来,阿里春迎面一挡,只听见啪啪两声踢中了他的胸口,阿里春退后两步站定了,嘴角却冒出了血。我知道,这两脚是日本人山羊派惯用的踢法,看阿里春的脸色,五脏已经受损。我不敢大意,一个猴子摘桃,直取丹妮的要害处——喉头,谁知,她一侧身,顺势把我的手一拉然后再往外一扭,我就动弹不得了。她嘲笑道“你们武当功夫就这两下子。”日本人像潮水一样涌过来,这时,只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高喊,“你们如果敢动我兄弟一根汗毛,我就宰了这猪头。”我们一看,大嫂一只手卡着日本猪头的脖子,另一只手拿着一把菜刀出现在我们眼前。正僵持着,华人商会的大门也打开了,会长高先生紧绷着脸,厉声喊道“今天是你们日本人到我们华人商会家门口闹事,昨天,你们到山里炸毁了我们老人孩子刚刚修建的家园,三番五次找我们华人闹事。今天这件事谁对谁错,不言自明,今天我找来了几家媒体的记者,一定要把你们日本人欺行霸市、带头闹事的恐怖事件公布于众。”刚才还趾高气扬的丹妮听完高先生的话后,放开我,慢慢退后,趁机往人群中一挤就悄悄溜走了。日本猪头叽哩哇啦一通讲话之后,他们乖乖地抬走死尸,一个个像霜打的茄子——焉啦着脑袋,灰溜溜地散了。大嫂胁迫着日本猪头,走进商会。我扶着阿里春也进了商会。我对大嫂说,阿里春中了丹妮的山羊腿,要找中医治疗,丹妮说“不用,高先生自有办法。”高先生端来一杯开水,拿来一盒药丸子,告诉阿里春,一天两次,喝完应该就没事了。大嫂说,“高先生是中医世家,在这岛上名气可大呢”。我一听这话,悬在心头的一块石头好像落地了。于是,很想知道大嫂买帐篷的事情。我正准备问个究竟,大嫂把日本猪头抓过来推到高先生的面前,这兔崽子怎么打发,我没等高先生说话,就说“千刀万剐也不解恨。”日本猪头听我这样一说,自知罪孽深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恳求我们放他一条生路,以后不再祸害我们中国百姓。高先生轻蔑地瞥了他一眼,说“你三番五次针对我们华人搞破坏,你说你在这岛上欠下了多少血债!你要想活命,只有一条路,改邪归正,赔偿我们华人的损失,同时,还要给我们华人购买两百套帐篷,亲自送到我们山里给华人的子弟、家属谢罪。只有这样,我们才有权放你一条生路。”猪头一听这话,连磕几个响头,满口应允。大嫂拿出一张契约要猪头签字画押,猪头象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称是,画押签字后,高先生又对我吩咐说,“小孟把这契约复印几份,送一份到大阪路42号,”然后再对猪头说“你还要委屈一下,等我们的损失赔偿之后,要求答复之后,你才能离开我们商会。”大嫂说“小孟,你快去办,我负责看守这猪头。”我一听这话,就把契约塞进衣袋里,出商会大门之后,找了一个复印店,复印了好几张。然后叫了一辆计程车,直奔大阪路42号。计程车开得很快,快到大阪路的时候,一路樱花引路,街上广播的歌曲是地道的日本民歌《红蜻蜓》和《大阪燕子》。计程车的导航直接把我送到42号,我看了看门牌,上写着“日本开拓团咨询处。”这招牌好熟悉,在中国的东北不是也有日本开拓团吗?心想,这小日本做梦都想开拓,不管别人愿不愿意,时刻想着拓疆开土。门口站着两个日本人,见着我先弯腰90度,我见他们弯腰,便挺直了腰板,从衣袋里掏出契约复印件双手递给一个弯腰特别规整的日本人,说“这是你们头头签字画押的契约书,你代劳送到你们负责人的手中吧。”说完,转身就上了等候的计程车,一溜烟走了。我回到商会,见高先生、阿里春在大门口等我,我刚一下车,高先生就说“大功告成、大功告成。你知道这个局是谁下的吗?”我一脸疑惑,说“我咋晓得,说来听听。”高先生在商会的门口徘徊了一会儿,喃喃自语说“我们华人在这岛上立足,太不容易了。”我问高先生,“日本猪头和大嫂在哪里?”高先生慢悠悠的说“你大嫂已经押着日本猪头及马仔们给我们山里人去送帐篷了。”我很惊讶,这么快。高先生说“打蛇打七寸,这个套全是你大嫂布的局。”我很想听听,大嫂是怎样布的局。高先生带我们进得屋来,坐在宽敞而舒服的沙发上,嗅着氤氲茶香,他才摆起“龙门阵”来:“你们叫的这个日本猪头,叫田野道生。”阿里春一笑,“日本人都是在“松下、树下、田野、道旁生的”。我拦住阿里春,不让他打岔。因为我最想知道这个局的谜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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