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恩博斯特里奇的音乐人生

null

 “当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我就众不同,沉迷在爱情和死亡之类的主题中。从这个意义上讲,我真的是为了唱艺术歌曲而生。”几个月前,46岁的英国男高音歌唱家伊恩·博斯特里奇做了一个梦。在他的描述下,那是“典型的中年人梦”。他焦虑地把他一生所做的一切都计算在了他梦中的回忆。

“先是18年,我往返于家庭和学校。然后是三年的本科生和四年的研究生。接着我想起了在电视台工作的几年,以及另外三年的研究员生涯。但是那些事情加起来也填不满46岁的人生,我也弄不清楚我在剩下的时间里做了什么。直到我醒来,我才意识到我失踪的岁月是什么,那就是歌唱。”

null

其他人,即便是像博斯特里奇一样才华横溢,他们的中年回忆也很少能吸引人驻足。对于博斯特里奇来说,他的学术生涯和音乐事业的关系却特别引人注目。1994年,博斯特里奇仍然是牛津大学的研究员,完成了17和18世纪巫术的研究并取得博士学位。“那个领域,大多数受过教育的人都会嗤之以鼻”。1995年,他在皇家歌剧院(Royal Opera House)首次亮相,参演施特劳斯的作品《莎乐美(Salome)》。

他的学术成果对他的音乐思想和实践产生了十分强烈影响。他本月出版了一本新书《歌者手记》(A Singer's Notebook),收录了他最新的音乐文章。其中很多文章都强调了他的这些学术成果对于他音乐思想和实践的冲击。

null

这本书开篇写到了2000年爱丁堡音乐节的讲座,讨论了音乐和魔术之间的联系,此外还收录许多论文和书评,涉及多种主题。从蒙特威尔第(Monteverdi)写到了汉斯·亨策(Hans Werne Henze)。记叙了他和诺埃尔·考沃德(NoëlCoward)对流行音乐抱有的“些许奇怪的敌意”,同时也写到了他自己的观点:“反对社会和团体巨幅投资摇滚音乐,并且继续相信摇滚乐是反文化思潮(译注:亚文化的一种),站在了天使的一边。

而过去的严肃音乐相比则沉闷许多,只能受限于古典的便签。”这本书还花了浓重的笔墨,特写了与博斯特里奇那些密不可分的音乐,尤其是本杰明·布里顿的音乐和德国歌曲传统。

null

博斯特里奇的嗓音在众多歌剧演唱者的歌喉中占据了独特的位置。他不适合演唱普契尼或者·威尔第的歌剧中,那些活力四射的唱段,博得观众激动的欢呼喝彩。相反,他擅长于对性格和情绪进行精妙的表达,这在作为歌剧表演艺术之“室内乐化”领域的独唱音乐会当中,尤其是在艺术歌曲当中,显得十分得力;就此而言,他和布里顿的长期搭档彼得·皮尔斯时常相提并论。

一位乐评家曾说:博斯特里奇早期演唱的舒伯特《冬之旅》(Winterreise)套曲令人难忘。“在能听到的那么多音乐厅和录音室演唱中,我从未真正相信‘我’这个主角,从来没有真正认为有这样一个人,有童年,有绰号,微倾着他的头。但他现在就活灵活现站在那里。”

null

 “当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我就众不同,沉迷在爱情和死亡之类的主题中。”博斯特里奇说,“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我真的是为了唱艺术歌曲而生。我记得大约10岁时,我就和朋友谈论死亡。当然,那时我们根本不会为此烦恼。当我12岁的时候,我有了自己浪漫的故事,陷入爱情,无法自拔。

就像是《美丽的磨坊主》(Die schöne Müllerin)里的故事一样,(译者注:舒伯特的歌曲曲集,基于一个年轻人对磨坊主的女儿的单恋)我像19世纪的诗人一样追求那个可怜的女孩。不过我一直对事情的终极答案感兴趣。当我十几岁的时候,我热衷于理论物理学,然后我继续研究科学史和科学哲学,借此我可以多少假装我正研究着一切事物的终极意义。”

null

这些文章于过去十年间成文,加入了博斯特里奇的斜体评述和改动。 “我从马丁·阿米斯(Martin Amis)收集的文章中得到了这样一个想法,我和他做的事情一样 。显然我长期迷恋事物演变的过程,以及事物发展前后如何联合起来。这是我一直试图理解的。”

他在爱丁堡的演讲揭示了音乐与魔术的相似性,演绎者与观闻者那种让自己在"先贤伟大创造力”前的“谦卑感”。魔术里古法仪式的运用,相比而言,对音乐可以升华人心进而一瞥超凡入圣的笃信。“有哪个现代魔术师比托斯卡尼尼之后的指挥家更像一个魔术师?”他问道,“他站在管弦乐队的前面(乐队中大多数是男士),手持魔杖,姿态端庄。他在指挥台上得到的愉悦本质上类似于萨满教的狂喜。

null

 “我从一开始就强烈地感应到音乐中的神秘性,”他解释道。“我喜欢的那种歌手给人的印象是,他们在表象之外还有看不到的更多内在。他们实际上在传达别的东西。这些东西并不太容易掌握。”

博斯特里奇出生于1964年的圣诞节。他和他的哥哥,传记作者马克博斯特里奇,在伦敦南部的斯特里特姆长大。父母都来自工薪阶层,上过文法学校(译注:英国的综合中学),十几岁时辍学。他们热衷于体育运动,博斯特里奇的曾祖父曾为米尔沃尔和马刺队效力,但兄弟俩都“没有远见,在体育运动和文化课上看不到希望”。

null

他们获得了德威预备学校和威斯敏斯特的奖学金。“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一条不同的教育道路”,博斯特里奇说,“但是想到我母亲在文法学校里学到的东西时,其实我和她没有什么不同。她会跟我谈论穿着Comus等诸如此类的话题。”

他的父母都不演奏乐器——博斯特里奇也没有——而他记忆最深的音乐来自他父亲的《100首伟大曲调》采样录音。但是这两个男孩都被送到当地的教堂唱诗班唱歌,“那个教堂是低级英国国教的一部分,我已经不太确定那个教堂是否还是原状,或是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很小的时候起,博斯特里奇的嗓音就是他在学校独具特色。他还会参加独唱。

null

“我在德威有一位了不起的音乐老师,就像斯特里汉姆的唱诗班指挥一样,他让我做了很多有趣的事情。但是我经常脸红得厉害,因为大厅后面的这张巨幅照片里的人总盯着我,我要克服他们带来给我的恐惧。我认为照片里的是女王和校长,但实际上是女王和爱丁堡公爵。” 

随着他的歌唱生涯取得进步,母亲经常参加他的音乐会,但这对他的父亲来说如坐针毡。正如他所说:“我父亲在听我的音乐会时,显得有点坐不住凳子。他有重度烟瘾,因此总是想要掏出来吸上一口。他来观看我演唱《冬之旅》套曲,刚刚听完五首,他便转身问身边的朋友:‘唱完了么?’。对他来说,像这样听完24首歌曲可不像喝完一杯茶那样轻松。尽管我从未觉得他能领会我所从事的这一行的意义,但我清楚,他也为我所作的感到自豪。” 

打开APP阅读更多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