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过年还是过生日,我们都把“父母”放在首位。
感谢父母给予生命是不变的理由。
但12岁的扎因,却一纸诉状将自己亲生父母告上了法院,原因是生下他。
锁链钢管,痛打辱骂,是他对于生命的全部记忆。
没有玩具气球,没有书包学校。
《迦百农》
“迦百农”是一个地名,位于加利利海附近,据称耶稣开始传道时曾迁居此地。
基督教中“拒绝堕胎”的影子也始终跟随着影片。
扎因有六七个弟弟妹妹,孩子们成流水线长大。
像野草一般,三四岁就要跟着哥姐去街头卖果汁。
他们没有户口,没有学籍,扎因也是在医生通过牙齿判断,他大概有12岁。
和判断尸体一样的方法,他们对于这个国家来说:出生如同死亡,根本不存在。
扎因活得也像死去的腐肉,在他自己看来,自己就比死人多了那么一口气。
悲惨还不止这些,一天他们在街头买饮料,扎因发现大妹妹萨哈裤子上有血,便慌张地带她去了公共厕所。
初潮本来该告诉妈妈,但扎因声色俱厉的告诉妹妹:决不能让爸妈发现。
因为邻居的一个女孩就在此事之后,被一个陌生男人带走。
在黎巴嫩,初潮就意味着女孩的“成熟”。
成熟,听着像在形容一个苹果。
这种事情不可能瞒太久,萨哈还是被送了人,嫁给了一个满脸胡须的中年男人。
父亲说是给她讨一条活路。
没能保护住妹妹,扎因一气之下离家出走。
影片剧情上分为“家庭与社会”两大部分。
逃出家的扎因流浪在城市街头,他所有的积蓄,不够买一杯最便宜的果汁。(1000黎巴嫩镑约等于4.5元人民币)
贫富差距之大,超越想象。
一边是香车宝马,一边是窝棚水沟,两者的距离也就公交车的几站地,但又是天堂与地狱的天壤之别。
扎因在城市边缘结识了一个埃塞俄比亚的女人泰格斯,她来黎巴嫩打工,认识了看大门的男友,两人生下了孩子但无力抚养。
扎因的父母与泰格斯形成鲜明对比,两种信仰也在默默地发生着碰撞。
扎因家孩子一大堆,父母像赶牲畜一样把他们赶上街赚钱。
大的赚钱,小的被拴在家里,准备赚钱。
泰格斯一人打几份工,她把孩子带在身边,抽空喂奶换尿布。
她的证件快要过期,但自己又没有足够的钱续,只能像做贼一样,偷偷抚养孩子长大。
扎因的到来,虽多了一张嘴,但孩子不用再跟着自己外出冒险,未尝不是好事。
白天扎因照顾这个小弟弟,泰格斯赚钱养家。
孩子是黑户,随时都有被遣返的危险,泰格斯拼命打工,恳求老板能提前支薪水给她,但老板说:用你我都是担风险的。
泰格斯给远在埃塞俄比亚的父母打电话,我以为她会向家里借钱,没想到她一开口却是:妈妈,我这个月不能给家里寄钱了。
成年人的生活没有容易,也没有依靠,父母孩子都要依靠你,你只能拼命强撑,告诉自己不能倒。
妈妈,我爱你。
当泰格斯报过平安后,双眼垂泪的说出这句话,我也跟着揉了揉眼角。
艰难仍未结束,泰格斯还是被抓了,她躲在厕所拼命挤压着乳房,奶水不断流出。
我一开始不明白,后来我恍然大悟,她是在隐藏自己母亲的身份,隐藏保护仍在哺乳期的儿子。
泰格斯不再出现,扎因的苦难也正式开始。
他一个人生存就已经够困难,现在还要带上一个小娃娃。
水管里流出黄褐色的脏水,他们在铁皮房里裹着毯子取暖。
扎因用最后的钱给他买了奶粉,两人又渴又饿,就用冰块混着奶粉吃,在入冬的季节。
为了活下去,他带着小弟弟刨垃圾桶,卖破烂。
生活只给了他苦难,虐待毒打,辱骂辛苦,但他还是拼尽全力抚养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孩。
不仅拼命活着,扎因还想离开这个国家,听别人说只要有护照,就能去任何一个国家。
但办护照要身份证明,还有大笔的钱。
在实在无法照顾后,他将小娃娃送给了一家好人家,换了四百美元。
有了办护照的钱,他风一般的跑回家,想拿走自己的身份证明,但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父亲只有两张证明单,一张是政府给了驱逐通知单,一张是医院给的医药单。
医院的单据让扎因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大妹妹萨哈没有了。
在萨哈被送过去之后,两三个月后就怀孕了,11岁的女孩怎么能经受住这些?
扎因拿起刀砍伤了那个杀了妹妹的男人,获罪入狱。
在服刑期间,他将父母告上了法庭。
生活是个婊子,我根本不想来。
黎巴嫩处处是这样的人和生活,为了让影片更加贴近真实,我们选择了一批真实生活于迦百农地区,有类似经历的人们演出。
——《迦百农》导演 娜丁·拉巴基
12岁的扎因,个子矮小还没有柜台高,他真的是12岁,而且也叫扎因(扎因·拉费阿)。
他出生在叙利亚,后以难民身份和家人逃往黎巴嫩首都,并在那里居住了八年。
拍摄《迦百农》期间,12岁的他也不认字。
没上过学,动荡颠沛的逃难生涯,很多人夸扎因演的好,在我看来,这就是他的生活。
影片提名了金像奖与金球奖的最佳外语片,导演兼演员娜丁·拉巴基,还提名戛纳金棕榈。
说起金棕榈,《迦百农》和《小偷家族》有几分相像。
生身父母大于人,养身父母大于天。
只生不养,还不如不带他来世上。
记得有一个情节特别讽刺,扎因母亲去监狱看望扎因,她安慰儿子说:当上帝拿走你的一些东西,他会给你另外的东西作为回报。
儿子问她:你得到了什么回报。
我怀孕了,你会有一个弟弟或妹妹。
当时看到这,我真是气得有杀人的心。
越生越穷,越穷越生,老人们都说生下来总有办法养活,但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明白:在无力抚养孩子时,就别生了。
生命是有尊严的,有质量的。
导演希望通过该片,继续探索和揭露黎巴嫩社会不和谐的因素,警醒国人。
扎因在影片中没有怎么笑过,眼圈总是红红的,父亲给了他一颗精子,母亲给了她一颗卵子。
除了这个比鞋子贵不了几块的烂命,父母没有任何意义。
没有最初的保护,自己带着弟弟妹妹挣扎长大,吃了太多的苦让他总是沉默,受了太多的委屈让他的眼圈总是红色。
矮小瘦弱,破衣烂衫。
雨水过后,破败的战场会再现生机,但战争留下的创伤需要国家与人民多年的喘息。
我们反对战争,一是反对生灵涂炭,二是反对人民的流离失所,国家的动荡不安。
《迦百农》介于纪录片与故事片之间,全片压抑真实,很多人却被最后的情节打动。
扎因在监狱里拍照,照相师让他微笑,他不会。
当告诉他:这是护照照片,不是死亡证明。
从来没笑过的扎因终于笑了,那一瞬间我有种天空久阴,突然放晴的喜悦。
小演员扎因也因为电影在国际范围获得认可后,他得以与家人一起搬到挪威,并在那里接受学校教育。
影片中的扎因心愿达成,影片外的扎因一生也就此改变。
我们感恩父母,不但感谢他们给予我们生命,更感谢他们给了我们生命中的美好。
如果只是充满苦难与折磨——
那么谢谢,请别让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