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罗茨基:艾略特之死|每日读第 192 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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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2 -

诗人的角色不在于浪漫地“自我表现”,而在于成为一个中介者,他能感觉到“往事的现代性”,能积累文化遗产并赋予它新的形式,——这都是艾略特的论点,被布罗茨基倾心接受而成为他的信念。

摘自|《布罗茨基诗歌全集》

艾略特之死

作者|布罗茨基

译者|娄自良

摘自|《布罗茨基诗歌全集》 第一卷 (上)

- 声明:如需转载先请私信联系 -

他死于一月,一年之始。

灯光下是入口处的严寒。

大自然还未能向他展示自己

引人入胜的芭蕾舞群舞。

由于下雪玻璃上已经结冰。

灯光下是寒冬的喉舌。

十字街头的水洼冻成了冰。

他则用岁月的链锁把门锁上。

岁月流转不会指责缪斯家族

的崩溃。尽管如此孤单,

诗歌却基于渐行渐远、

单调乏味的日子的相似。

它在瞳孔里戏水,沉湎于萎靡,

只和艾欧里亚女神沾亲,

像朋友纳尔喀索斯一样。不过她在日历

的韵脚中想必会更引人注目。

没有恶意的怪相,没有恶意的念头,

从包罗万象的大目录中

死神选择的不是优美的辞藻,

而必定是歌者本人。

她不需要田野、疏林、

灿烂壮丽的海洋。

她慷慨大度,只允许自己

积蓄一片心。

云杉已在空地上熊熊燃烧,

碎片纷纷飞向门口,

天使们也在隔板上安置下来。

他是天主教徒,活到了圣诞节。

不过,仿佛涨潮时喧嚣的大海,

在泼击防波堤之后,便合理地

吸收海浪——他离开

自己的胜利匆匆而去。

已不是上帝,而是时间,时间在

召唤他。于是巨浪的

年轻一代轻松地肩负着

他的活动的重担奔向麦穗

盛开的尽头,道别后他便冲撞

大地的边缘。他精力充沛地笑了。

一月他的海湾伸入那片

寿终的陆地,我们就在那里。

夸张地朗诵的魔法师,你们在哪里?

来呀!你们赞美神像头上的光环吧:

两个悲伤的人看着地板。

她们在唱。她们的曲调多么相似!

两个少女,也不能说是少女:

不是激情,而是痛苦在决定着性别。

一个半侧着身很像

亚当。不过是——夏娃的发式……

他出生的国度美国,唉,

和他死去的国度英国,

低下无精打采的的面庞,神情沮丧,

站在他的坟墓两旁。

而天空飘浮着乌云之舟。

不过每一座坟墓都是——大地的边缘。

阿波罗,摘下桂冠。

把它放在艾略特

脚下作为人间

肉身不朽的极限。

环绕四周的树林会记住

杂沓的脚步声和竖琴声。

有活力的东西

才能为记忆效力。

树林和峡谷会记住。

艾欧罗斯自己会记住。

每一棵牧草会记住,像

贺拉斯·弗拉库斯所希望的那样。

托马斯·斯特尔纳斯,别担心山羊!

割草没有危险。

蒲公英——如果不是花岗岩——

会保存记忆。

而爱情离去。

一去不复返。投入别的女人的夜晚。

终止了往日的心声、诺言。

隐而不见,尽管还在。

你去找别人。而我们

把这个潜在的领域

叫作黑暗王国。

这是嫉妒使然。

树林和草地会记住。

周围的一切都会记住。

仿佛身体——世界并非空无所有!——

记住手与唇的温柔。

1965 年 1 月 12 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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