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垂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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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不曾摸钓竿,谈笑成行鱼塘边。投饵静心待浮动,摘鱼叹其命尽馋。

多日前,大学同学朱东风在群里发布消息,邀约大家去钓鱼,几位有兴趣的同学立刻作出响应。

上次钓鱼,回想起来应该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单位工会组织,在市郊的一家垂钓中心,记得钓了五六斤,清一色的鲫鱼,条条都在半斤以上。拿回来后,看着鱼一个个肥嘟嘟、懒洋洋的模样,顿时没了吃的欲望。结果,全部送人,一条没留。因此,这次去也不打算要鱼,权当又一次娱乐垂钓、野外游玩一趟。

周日,按照约定的时间、地点集合,两部车8个人,一路向南杀到预定的那家垂钓中心,几乎是踩着约定的时间点到达。略微长方的鱼塘不太大,感觉水域面积还不到一个足球场。站在塘边左右放眼望去,两边各有三四个大小几乎一样的鱼塘,连成一溜。形状中规中矩得像是用一个模子扣出来的,应该都是人工挖掘而成。不过,鱼塘的水质,看上去真不错,近似于江河活水的颜色。不用说,水质好,鱼质一定也好。我感到很意外,也很高兴,来之前不要鱼的想法立刻有些松动。

老天真给脸。前两天都是艳阳高照,今天却阴云密布,站在露天也不晒。气温在20度上下,不冷不热很舒适。从巢湖方向过来的风,也弱似强弩之末,有一阵没一阵例行公事般吹皱半塘春水。钓鱼的人,都讲究因水制宜的位置,天气这么好,正适合抢占周边最有利的地势,可我站在鱼塘北岸主人家的铁棚下,哪儿都不想去。虽然有点“在人屋檐下”的感觉,但有几大好处:一是有靠背椅坐,免得站久了腰疼;二是洗手池就在身后,弄脏手随时可以洗;三是卫生间近,不至于钓上瘾不想动把尿泡憋坏;四是背靠主人家,要个什么东西方便;五是万一出太阳,晒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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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时,按照朱东风的再三嘱咐,我特地多带了一副钓竿。钓竿等渔具都是从老父亲那里拿来的,一样一样交给我的时候,老父亲怕我弄不清怎么往鱼竿上装鱼线,还特地演示教了我一遍。老父亲一辈子的喜好似乎就两样:一是体育。年轻时就是单位半职业性的排、蓝球运动员,时常参加各种类型的比赛,得过不少奖章,我曾经见过,几乎都生满了铜锈。二是钓鱼,以前几乎有空就跟几个老伙伴约好,坐车、蹬车去周围的河湖、水库、鱼塘垂钓,有时空手而归,第二天照去,钓着玩,钓着玩,没钓着,就是玩,权当锻炼身体。

最不可思议的是每次去他那里,只要电视机开着,他静静面对的不是“中央5套”体育节目,就是“四海钓鱼”。有时,看他一副身在其中、乐在其中的样子,我心里直摇头在想,这么枯燥乏味的节目,关键是内容都大同小异地差不多,天天守着看,90岁了还看不够?电视台播送的100多个频道,在他这里真是一种浪费,98%都可以掐掉,省下钱做其它公益事业。

按照出来前现学的方式,把两根钓竿装好鱼线。蔡兆雄同学正好空手而来,一副竿就拿给他用,也算不枉带来。钩上蚯蚓,随意找了一个空位,挥竿把鱼线抛了出去。四个黄红相间的浮漂相继沉进水里,最后一个鱼漂也淹得几乎看不到。是下水线的深度不够,提起来向上调整浮漂再下水,露出两个刚刚好。把鱼竿架在栏杆上,竿尾插进座椅背上的空隙里,握竿的手也彻底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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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忙完就绪,静待鱼儿咬钩,这才有心沿塘边瞄了一圈。大致数了一下钓鱼者,有三十六七个,长枪短炮,虎视眈眈地把鱼塘团团围住。如果塘里鱼儿有知,一定会困惑得半死,“为了算计我们区区几两重的小命,这么多人开着车,从大老远的地方跑来,至于吗?”

很快,周边就不时传来“哗哗啦啦”的起鱼声和“别急,等我拿抄网”之类的呼喊声。现在大家用的都是碳纤维竿,重量轻,携带方便,柔韧性好,抗拉抗弯,即使由数字1拉成7,再拉成9,也一点事没有。但是,说实话,我对这种似可绕指柔的高科技钓竿仍不甚满意,太软,像腾挪椅子上下的阴柔少女,没有男人的阳刚气,缺乏过去竹钓竿“哗啦”一下直接把鱼甩上岸的利索劲和快爽感。

当然,时代和潮流不可逆转,竹钓竿早已成为历史,如今,除了边远地区,也许没有谁会再用,包括我。偶尔思兹念兹忆兹的最大作用,恐怕也就是“借竿还魂“地“钩沉”,回忆多年前制作钓竿或钓鱼相关的往事:怀揣一把小刀或锯条,趁无人之际钻进农家竹林深处,挑选一两根老、圆、直、长的竹子,贴根吱吱嘎嘎弄断后,大致把竹枝去掉一些,一路小跑拖回家。再细细削去所有枝杈,用火把弯处烤热扳直即可。这样一把现在看来十分简陋的钓竿,即使春、夏、秋天天用,三五年也没问题。当年在南昌莲塘,周围荒野水域特别多,鱼鳖虾蟹也多,钓鱼常常是男女齐上阵,就像菜刀和案板,几乎家家都有几根竹钓竿常年在屋角、门后待命。

浮漂动了。华尔兹舞步般优雅,先下、后上、再全下,提竿瞬间,线“嗖”的一下绷直向外猛的一拽,立刻,一种多年没体验的上鱼快感出现,不由自主轻呼一声“有了!”那边,朱东风的妻子李惠杰反应敏捷,提着一个抄网快步跑来“打增援”。我用的是9米竿,2米多高的棚顶确实是“螺蛳壳里做道场”——碍事,只得把鱼竿一节一节收回,缩短到能进到棚子里后再拉线。鱼到附近刚露出,小李的抄网就伸了过去,熟练地伸过鱼身向上稳稳一兜。鱼可能也知道遇到了抄鱼行家,立刻万般无奈地乖乖躺在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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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点多钟,相继收竿后大家纷纷过来称鱼。我注意到,今天来钓鱼的人五六十岁居多,其中有一位精神矍铄的最年长者,就是朱东风的岳母,即李惠杰、李慧中姐弟的母亲。已经87岁高龄了,却几无老态,身体看着真不错。放竿起竿的动作,像年轻人一样利落、干脆,就是用“敏捷”二字形容也不为过。但愿她老人家身体能一直很好,今年、明年、后年……百岁时还能跟儿女、孙辈们出来钓鱼、游玩。

中午,钓鱼活动组织者为大家准备了两桌丰盛的午餐。鸡、鱼、虾、牛肉、猪肉以及各类蔬菜,林林总总上了十几大盘,还周到地配了白酒、红酒、饮料等。鸡是上午现杀、现拔的毛,很新鲜。鱼也是上午刚钓上来的,一桌两条,都是大肚子,装满了黄灿灿的鱼籽。“唉,因为母亲一时馋嘴,葬送了千万个儿女的性命。”鱼肉、鱼籽我都尝了两口,味道鲜美,像是从江河里捕捉的一样,没有一点其它养鱼塘的鱼常有的怪味,甚至腥味也很轻。当然,也跟厨师的手艺不错有关,虽说是家常菜,却都做的有模有样,口感也很好,五颗星,一级棒。

下午到家,把鱼具还给老父亲的同时,5斤活蹦乱跳的“战利品”也全部“上交”给了他。原本,他也不想要鱼,生怕养鱼塘用饲料喂的鱼身体里含这含那,有怪味道。但是一看鱼的颜色,加上我中午吃过的体会,他立刻笑眯眯地全部收下。闲谈中,提到朱东风的父亲,李惠杰的母亲,他都熟悉。是啊,在一个院子里住了将近四十年,低头不见抬头见,早就从认识过度到熟悉了。其实,我们家跟朱东风家认识得更早,是上个世纪60年代,粗粗算来已经50多年朝上了,可感觉不过是弹指一挥间而已。岁月啊岁月,真像歌中唱的那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光父辈,就是我们这帮儿女,也好似青葱年少直做了白头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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