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音乐在中国迎来绝佳时代

“而到了我们这一代,通过经贸和其它一些艺术领域,大家对北京乃至中国已经有相对较深的认知了;而问题是,如何将古典音乐变成一个让大家觉得在中国会有新颖发声方式的地方;我就想到通过一些特殊的国际合作,来找到一个共同的文化语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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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爽告诉小编,通过北京国际音乐节二十年来打造的“中国概念”,古典音乐在国内已经有一个比较成熟的市场,但如何能在新时代,让年轻一代觉得它还是很酷、并有一定的语境是个问题。“可以通过歌剧新演新创,或者不光是做中国题材,还要把外国题材带到中国,并且让国际艺术家在中国的平台上有一定的发展。”

“然后通过联合制作,能够让外国同行发现,在国外要通过艺术委员会等机构申请资金这样漫长的过程,而我用自己多年的经验在国外直接找到这些艺术家,跟中国艺术家一起在北京国际音乐节的平台上合作,把作品做出来之后再向外推——北京国际音乐节就是一个让这些作品发声的地方。”

在中国演出的作品就是“中国创造”

邹爽三年前成为北京国际音乐节联合节目总监之后就开创了新锐歌剧单元。这个单元旨在介绍不为人所熟知的中国作品,用剧场的形式演出来——比如她导演的《冬之旅》是一个基本上就是唱的声乐套曲,用舞台呈现;同时,还推出此前没有人尝试过的浸没式演出,比如《唐•璜》这种观众耳熟能详的歌剧,用另一种形式让大家参与到演出中来。

新锐单元两年以来做得非常成功,到了第三年,邹爽觉得不能再只是邀请演出,或者排一些大家不了解的作品,应该做一个原创的戏。但原创作品有非常大的风险,因为本身来看古典音乐的人就少,原创作品如果想立住,就需要非常坚实的文学基础。

古希腊经典剧目《奥菲欧》是世界历史上有记载的第一部完整的歌剧,在文艺复兴时期兴起。邹爽在谈到排演这部剧的初衷时说:“首先我特别喜欢蒙特威尔第的这部歌剧;其次,我特别喜欢它的创作精神,因为那个时期歌剧这个词还不存在,叫做音乐神话,人们甚至不知道它的类别是什么、也不知道应该如何为它定义”。

“我觉得这是最令人兴奋的时期——如果你不知道一个艺术创作的类别,那么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在中国,古典音乐通常讲究的是音乐学院、专业培训,向普契尼、瓦格纳这样的大师看齐,我就想,为什么不看看文艺复兴时期在发生什么,看看在不知道歌剧是什么的时候就创造的作品。”

新版《奥菲欧》的音乐由新锐作曲家王斐南创作,由活跃在欧洲舞台的青年假声男高音歌唱家李梅里和国际声乐比赛华人冠军、新秀女中音歌唱家张亚洁主演。邹爽在选择作曲家和主演的时候找的都是平均年龄在30岁左右的艺术家,“大家都有很扎实的古典音乐基础、正在美国或者欧洲展露自己的才华,并且大家都有想要发出中国声音的心愿”。

邹爽详述:“中国声音等于中国题材吗?大家一致觉得未必,而且都对《奥菲欧》这一古希腊悲剧感兴趣,于是相谈甚欢;奥菲欧讲的是回首,再向前看,总是犹豫不决,而我们在当今的时代尝试新类别的时候也需要有一种很大的魄力;所以我对作曲家说,想加入流行音乐元素就大胆地加,因为我们必须尝试才能知道会不会成功”。

“在这样的契机之下,我们为什么敢这么做,而不是让别人觉得在胡闹,是因为我完全可以说,文艺复兴时期最伟大歌剧的诞生就是这么来的,所以我们也要这么做,而且我们只能这么做;特别幸运的是,北京国际音乐节的舞台允许我们这么做,而且余隆先生非常支持这些全新的尝试,从来没有质疑过我们。”

尽管《奥菲欧》的主演都是中国人,但制作班底却完全是国际化的班底,邹爽认为,只要在中国演出的作品,就是“中国创造”。她觉得需要做出一批令人耳目一新的作品,“通过这些作品有机会跟大家分享我们的创作动机,然后再让大家了解中国现在在发生什么,才会让观众更多地关注中国的作品、中国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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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界促使古典音乐愈加亲民?

邹爽在英国读书时学的是管理学和电影,跨界背景对她现在的工作影响非常大。管理学主要锻炼了她理智的思维,也使她有机会结识并了解金融界的精英。她对FT中文网解释:“我非常理解他们,我也知道他们到底想要什么,所以在文化上他们也非常支持我做的事情,而这是一个非常大的益处”。

“在电影方面,我学了电影技术之后才走进了歌剧领域,因为最早我之所以能够进入歌剧院工作是因为我能做多媒体设计;当时英国歌剧院也在创新,所以很多电影的手法、动画技术等等要在舞台上呈现;我最早接触的几个作品都有导演在推这些新东西,所以我得以直接参与歌剧的排演和制作,这对我来说是一个优选的职业道路——我在攻读电影学位期间所学的东西,基本都用在了现在的歌剧导演和制作的工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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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爽剖析,所谓跨界并不是说把会视频的、会动画的、会杂技的放在一起,还是要在相同的语境下知道,什么人能在一起跨界,所以选角的过程对她来说非常重要。在每一部剧里选的合作团队,都是要根据这个剧的需要。“我理想中的跨界是用不同的文化渠道,比如多媒体、社交网络文化,VR虚拟现实技术,以及现场的浸没式演出方式来跨界;是年轻人对这个时代的一个理解,更多是概念上和直觉上的,因为我们每个人的生活都是跨界的。”

那么,继续在这条道路上走下去会让古典音乐更加亲民吗?邹爽认为,古典音乐永远是演奏和探索并行的,无论在哪个时代,钢琴和器乐水平最高的永远都是一些天才,永远都有观众买票去看大师的现场;但是,从新创音乐的角度,作曲、策划等方面,一定要通过不停地做全新的尝试,让大家知道新的可能性。“我觉得不能说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必须要去勇敢尝试,作品才能够有演变的过程;如果只是停留在一个时代那就很可惜了。”

在中国,戏剧、歌剧、音乐剧往往只能演几场,不能像在西方国家这样连演数月,甚至数年。邹爽坦言,这是因为总体观众基数不够,但这个真的需要时间,而且需要更多各级官方的支持。她表示,北京国际音乐节有固定的观众群,在这一点上是没有问题的,但她的野心在于,想要更多的人来关注这件事情,所以需要去做很多亲民的事情。

引领观众

邹爽强调,实际上,需要更多艺术家敢于去说“我们要引领大众”,因为太多人是要迎合大众的口味。“你现在卖了这些票,并不表示这种状态会长期持续下去,只能一步一个脚印,一点一点来”。目前北京国际音乐节的定位就是引领观众,所以并不是说每一个戏会有很多场次,因为这是一个每年举办一次的音乐节,不是一个每年需要不停地有剧目上演的剧院。

“我们的剧目是一开票就被抢光的;逐渐地,我希望观众不是冲着这些大咖演奏家来的,而是冲着音乐节策划的概念而来的;这样的话,可能在这个平台上有更多小咖、中咖会出现,大家可能更希望去发现下一个大咖是谁;这可能不是短时期内能做到的,但我们之后的方向是跟一些国内演出机构和团体举办联合巡演,让更多北京以外的观众能够看到崭新的作品。”

邹爽透露,将于今年10月举行的本届北京音乐节包含为国庆七十周年的献礼环节,有一系列主题音乐会,由余隆和其他一些世界一线指挥家参与。另一个亮点是,音乐节会主推中国作曲家。“往年我们推过50后、60后中国作曲家,而今年要主推70后、80后中国作曲家;通过这些中国青年作曲家的参与,加之世界一流团队做驻节乐团,我们想要为观众在国庆期间呈现非常具有活力的文化现象。”

她希望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能够把音乐节视为一个非常时髦的活动和高端文化的发生地,希望大家能够从雅俗共赏的角度也好、从完全崇拜的角度也好,能够走入古典音乐的殿堂。“因为古典音乐有太多值得学习之处,这么多个世纪发展以来,它跟文学、美术等文化领域都有很多交集,而文化素养的提高要在各个方面用横截面的角度来看;古典音乐在这个平台上要通过跨界的形式与其它很多同时期中国文化领域的发展联系起来,比如美术、科技等等;我们一定要让大家明白,我们现在做的事情是与时俱进的。”

邹爽告诉记者,以往的音乐节基本上都是一票难求,在这方面并不担心,但同时,音乐节也希望一些好的演出能够多安排场次,让更多观众有机会欣赏这些佳作。未来音乐节也有意多发展公益性质的演出,同时也推出一些在时间和地点上更加灵活的演出形式。比如,今年音乐节会推出“午间系列”,让白领观众在中午休息的时候能够通过广播、网络平台,或者甚至抽空赶往现场看演出。

“古典音乐在中国正迎来一个绝佳的时代,在北京国际音乐节二十年的传承之后,中国观众对古典音乐有一种充满活力的期待——这种活力甚至可能强于西方那个古典乐的传统世界,这无疑意味着在中国,古典音乐、歌剧等高雅艺术有更大的发展空间和更积极进取的心态”,邹爽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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