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循着火光而来》:张悦然,上流社会的蔑视,让人气的发抖

《我循着火光而来》:张悦然,上流社会的蔑视,让人气的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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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阅读悦然这本《我循着火光而来》的时候,我想我明白了某些小说的问题所在,是放弃了野心,也就是尽力去挖掘生活残酷的野心。这种残酷不是一个年轻人没有钱,失去女朋友,觉得社会很不公平,这样低级的残酷。这种残酷里面都很难分辨对错,而是生活静静的常态。比如《动物形状的烟火》里的过气画家,他的失败不能归于任何人,只能说是命运:忽然失去了灵感。上帝抽走了曾经赋予的才华。更残酷的是非常简单平常的人情世故,当他走进一间屋子,里面都是现在的成功人士,他们好像没有看见他,即使曾经被互相介绍过,现在也都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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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奇怪自己被这种场景吓得发抖,因为单独拎出来似乎也没什么。但刚开始作家接到电话,怀抱着幼稚的期望,来到已经不属于自己的阶层,他不敢进那间屋子,进去之后不出所料遇到的就是这样的状况。之后对方甚至开始驱赶他,“我们还有点事情要谈,你看……”我觉得太残酷了。残酷还在于画家本人对这一切的逆来顺受,他没有愤怒,只是悲哀,无可奈何,只能怪自己来错了地方,做出极其幼稚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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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残酷在第二篇《湖》中 ,是在纽约边缘化的派对后,一个男人指着那个中年女人说:“这种人多了,在华人圈子里各种混场子,还以为自己是名媛。”在第三篇,也是经过了看似曲折复杂的道路最终完成一个完美曲线的《大乔小乔》中,一个女孩子结交了一个富二代,她在他家遇到的一切,都那么残酷。她精心买的甜点,算好了人数,“自己不吃就够”。结果人来多了,她感到担心。但事实上,根本没有人吃一口她买的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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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几篇都感觉是早期的作品,讨论一些男女关系和爱情,有着年轻时一种说不清的状态,混杂着好与不好两种质地。之后到了最后一篇《我循着火光而来》,又出现了:破产的精英的前妻,和一个误入慈善晚会的英俊年轻人。他穿得过于正式,“身体被油画挡住了,脸陷在阴影里,只能看到头顶的一圈发胶…可怜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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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残酷的是:这些小说里一个坏人都没有。人们只是势利,并没有施以什么恶意,主人公就率先自我崩溃了。《大乔小乔》里,有钱人家并没有亏待她,对她挺好,权势阶层还顺手帮了她一个大忙。顺手的忙干嘛不帮呢?没有什么坏人,没有人故意要为难你,但就是这样:你一辈子的痛苦,别人一个电话就解决。太残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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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喜欢的两篇当然是《大乔小乔》和《动物形状的烟火》。我看的时候简直被吓到了。我看的时候感到肚子疼。这两篇非要选一篇喜欢的话,那就是《大乔小乔》,因为《动物形状的烟火》没有给人物什么希望,但是《大乔小乔》中结尾却有一段动人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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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很快会来的,跟你的狗一起玩。”“狗死了啊,我今晚要去埋它……”“你不知道那孩子有多乖,一点都不吵,你一逗她,她就咯咯笑个不停,是个女孩,很漂亮,眼睛圆圆的,穿着白裙子,像个公主……”“哦,那我再养一条狗吧……”张悦然给了不无处可去的普通人一点最后的,又是最初的温情,拯救了这个残酷的故事。普通人无望的挣扎。上流社会轻描淡写的蔑视。最终都融化在作者平等凝视的目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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