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网的“成人礼”

作者:商界杂志 谭 亚 国内母婴产业从无到有,从蛮荒到开枝散叶、绿荫成林,杨刚是见证人也是亲历者。尤

作者:商界杂志 谭 亚

国内母婴产业从无到有,从蛮荒到开枝散叶、绿荫成林,杨刚是见证人也是亲历者。尤其 讲到母婴互联网,杨刚几乎跨越了每个时代,而 且尤为幸运的是,“每次都刚好踩到了点子上”。

杨刚挂帅的妈妈网军团从最早的 BBS 论坛开始,一直活跃在母婴互联网线上。他曾经历了移动互联网的红利期,母婴电商的大跃进 ;也曾跌入垂直母婴电商的温柔陷阱,还观望过内容电 商创业和微信生态社群的诸多玩法……挑战裹挟 着机遇,一浪接着一浪向杨刚袭来。杨刚没有被打晕,他从这十多年的行业浮沉 与险滩中顺利蹚着走过来。妈妈网诞生于行业拓荒初期,经历了分娩与成长最初的阵痛,像一个小孩一天天长大,今年刚好15岁了。杨刚心中始终有团火苗,这15年来一直等待燃烧。母婴大行业受到越来越多产业资本的关注,一边是风起云涌的大手笔投资,各路资本热捧下的“妈妈们”险些被宠坏,眼花缭乱 ;一边是跟不上时代步伐掉队的同行,黯然离场。风起时保持足够冷静,杨刚在等着这场季风过境。在波云诡谲的时代背景下,曾经很多并肩作战的对手掉队、走丢,这条路上没有灯塔没有坐标,只有自己。与对手抢时间、与互联网基因的新陈代谢赛跑,与用户瞬息万变、层出不穷的需求拼速度,杨刚明白,最终都是自我的一场战役。 距离妈妈网的 18 岁还有 3 年,该让心中这团火苗彻底燃烧起来了。杨刚明白,自我对决的冲锋号已经吹响。他的这纸残酷战书,其实是下给自己的。

放养

杨刚 30 岁那年当上爸爸,儿子一出生,他和妻子刘颖就因为带孩子的事伤起了脑筋。“好难搞啊!”15年过去了,当杨刚在《商界》记者面前回忆起彼时的难处时,依然清晰如昨。妻子是东北人,杨刚是湖南人,儿子在广州出生。这意味着,除了靠自己,没人能帮上忙。今天随处都能搜到的各种母婴信息,在过去却是空白。大到新生儿的各种疾病,小到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妻子刘颖无处可查。网络上有关育儿的信息没有大型服务器来处理解决,换句话说,在各种需求集中爆发时,市场远未准备好。

“成功”过一次的人,对失败和输就多了一层“免疫”。 当一个人越是低到尘埃里,站得离市场越近,当他抬起头时往往更容易 先于别人看见未来。

妻子每天只能向QQ群的妈妈们求助,遇到烦心事也只能靠一个简易的 BBS 论坛来释放情绪,渐渐地它们成了妻子生活中的精神支柱。当时杨刚已经在广州站稳脚跟,在传统洗护日化行业做出了一点成绩,他经常出差。一天晚上,他刚回家就听见疲累的妻子在叹气,一问才知道BBS论坛所在的网 站因服务器运营成本的增加可能被关闭。杨刚感到错愕惊讶之余,本能地思考着如何去解决这个问题。

很快,他在这个日后能为他带来充足的成就感和自我满足感的行业里做出了首个决定 :买下面临关停的这家网站和域名送给妻子。杨刚开出的价格让拥有这个私人网络域名的卖家没法拒绝,双方很快便以30万元人民币的成交价完成交易。供妈妈们灌水聊天、以论坛发帖跟帖为主要交流形式的网站正式易主,妻子刘颖成了负责人。如果说,杨刚这次冲动而大手笔的决定源于他迅速决策的惯有行事风格,不如说这是命运赠予他的一份神秘大礼。然而,送礼却送出一连串问题。买下网站后杨刚才得知,想要维持网站的正常运营,他必须成立公司和扩容服务器。一心想要解决妻子育儿难题的杨刚,开始不断从私人腰包里掏钱。事实上,在财力上持续支持妻子的过程,便是后来的妈妈网从孕育到“胎动”的历程。2006 年,以这家网站为阵地、进入公 司化运营的“妈妈网”正式上线。妻子刘颖任总经理,杨刚成了幕后的金主爸爸。

“她知道妈妈真正需要什么。”杨刚坐在49楼的办公桌前,不停将手里的纸巾撕成条状、再揉成小纸团,一直重复着这个动作。 “复盘”是个有趣的过程,杨刚很喜欢,每晚睡前几乎都会这样做。而在接受《商界》记者采访的当天下午,杨刚重新梳理了妈妈网一路走来的经历,进行了一次许久不曾有过的彻底复盘。当初甘愿做妻子“背后的男人”,如今说起这事,杨刚表现得相当轻松。如果时间的时针再往前拨回 15 年,他还是会这样做—对妈妈网选择“放养”。 这也为他日后的一系列动作埋下伏笔。

爸爸回来了

渐渐地,产业资本云集,妈妈们的需求开始得到更多聚焦和关注。和妈妈相关的产品和服务日渐多起来,母婴互联网行业发展迅猛,在国内逐渐形成产业阵营。这多少让杨刚有些傻眼。当初的空白市场正被一点一点填补,作为父亲,杨刚替妻子能找到更丰富专业的育儿工具感到高兴 ;但作为金主,他又为妻子打理的妈妈网感到一丝担心。2011年,杨刚的儿子7岁,妈妈网也是7岁。面对今天这个衣着休闲、满脸笑容,一笑起来眼睛就眯成一条缝的大男人,当他坐在你面前侃侃而谈妈妈们的焦虑、如何让妈妈真正开心起来的事情时,千万别感到惊讶。杨刚是湖南人,在家里排行第三,上面有两个哥哥。他1975 年出生,属兔,但作风却是属“虎”的。他不仅做事果决、决策迅速,身上还有一种出自传统家庭的思维观念,认为妈妈才是一个家的主心骨。 “如果家庭是一个自然人,那么它的性别一定是雌性的,没有妈妈,一个家就散了。”杨刚在记者面前不止一次强调了这 个相同的观点。他列举了很多家庭在失去妈妈一角后的例子,试图从中为自己 2011年那次毅然决然的举动找一个原始出处。 然而事实上,杨刚收回“放养”计划,决定放弃旧业、入主妈妈网、专心服务妈妈人群的行为,是被逼出来的。彼时,杨刚在传统日化行业干得很成功,也能挣钱。30 岁,他手里的钱就足以让他实现阶段性财务自由。

今天,蓝月亮洗手液还占据着市场的一定份额,但很多人都不知道,十几年前,这个畅销单品正是出自杨刚之手。当时他是蓝月亮公司的市场部负责人,洗手液是杨刚率队设计研发出来的。在精准的市场把控和敏锐的商业嗅觉的共同作用下,蓝月亮洗手液一夜成名,为杨刚的人生带来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桶金。 在快消品行业厮杀锻造了杨刚拍脑门式决策的行为习惯,此后他做出了多个“一 秒钟”的决定。在蓝月亮实现自我后,杨刚果断出走。他创造威露士品牌,和蓝月亮正面较量,并努力将其带到行业前列。母婴行业风起时,杨刚刚好站在风口下。在妻子手中的妈妈网发展的前几年间,公司从4个人发展到100人的团队,人事越来越复杂,需要的钱越来越多。最重要的是,从2006年-2011年,妻子管理的妈妈网一直在花钱,而这些钱都出自杨刚的私人腰包。彼时,国内母婴互联网行业的闯入者排着队进场。从 PC 端蔓延开来的母婴门户网站之争,已经发展到对移动互联网桥头堡的攻抢。看得见和看不见的对手仿佛都在一夜之间一哄而上。

杨刚还记得小时候第一天上幼儿园,打完架就跑了,害得老师到处找他都没找到,以至于此生他只拥有过“一天”的幼儿园时光。这件小事被成年后的杨刚解读成“第一次具备主观能动性的行为”。“从小就比较有主见。”杨刚没有停止揉搓手里的小纸团,把它们排成整齐的一排,摆在他面前的桌面上。他就像一个将军,面前的纸团是他的小兵,他随时都在排兵布阵。 他习惯了果断地决定一件事,并火速执行。杨刚一直信奉一句话 :人一辈子都在为某件事做着准备。

“账上的钱越来越少。”2011 年,一场又一场战火蔓延燃烧后,杨刚终于有些坐不住了,身体里“冲动”而果决的血液再次冲抵脑门,杨刚决定正式加入妈妈网。 亲手埋葬过去在传统行业的成绩和荣誉的那一天,也是杨刚正式宣布中止妈妈网“放养”计划的那一刻。从那天开始,7岁的妈妈网正式迎来“爸爸”回家。

闯入者

杨刚回归后,从背后的大股东变成了CEO,妻子刘颖继续留在公司高管队伍。十多年过去了,两人的“夫妻店”发展成如今拥有广州市中心两层写字办公楼。杨刚在49 层,刘颖在43层。 下班后两人在同一个屋檐下,上班在同一栋楼,工作内容是研究全天下妈妈们的需求。生活将他俩的昼夜几乎都交织在一起,他们熟知彼此,更熟悉彼此的梦想。做企业不是玩票,尤其是在风起云涌的互联网行业。机会和挑战都稍纵即逝,当一个挑战摆在你面前时,巨大的商机往往就隐藏在背后。做事业必须保持谦卑的心态,在杨刚决定将妈妈网当成一个大男人的事业来做时,除了拥有传统行业做营销、做决策所锻炼出来的毒辣眼光以外,最重要的是对妈妈这种身份和角色的一种敬畏。

从2013年开始,移动互联网的水慢慢被新入局的人搅浑,但大部分人仍在里面享受着红利。研发移动端App、将PC时代的用户流量导入App等,和妈妈网同时间成立的同业竞争者们反应迅速,纷纷闻风转型,跨出比较成功的一步。也有一些移动端的原住民趁机闯入母婴业,与妈妈网正面竞逐,他们在2013-2014两年间分流了传统 PC 时代相当一部分妈妈用户。杨刚庆幸自己在2011年启程回归,如此复杂的竞争态势和格局,妻子一定不是对手。同时他也深知,自己别无选择,必须硬着头皮走下去。从传统日化行业做营销开始,杨刚就在心里默默地沉淀了一条铁律——输,是一种恶性循环,做任何事不能输,否则会影响很多判断。为了不服输,杨刚愿意在背后追加百倍的努力。

妈妈网2012年开发移动端 APP,主动驶入竞争水域开战。他以为自己踩准了点,不料,命运对他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2014 年,广东省放开单独二胎政策。表面上看,这对母婴行业来说是莫大的政策红利。其实,令杨刚无比头疼的是,用户需求呈多维度、多层次升级,以及竞争对手 的草莽式进攻。 但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最最关键的是钱。2011-2013 年,母婴行业成为产业资本的宠儿,每天都有新的投资进入,以母婴移动互联网为代表的企业都在加速扩张。杨刚入主后首先是帮妈妈网充实弹 药。“用户流量在涨,我就趁机谈投资。” 杨刚回忆那段时光,余味犹存。当时,腾讯正在进行战略布局,经过扫描和分析,将目光聚焦到妈妈网。经过双方的合作谈判,妈妈网成为腾讯重点布局在母婴行业的载体。腾讯战略资本的青睐让杨刚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自此,身为妈妈网的“父亲”,杨刚开始要考虑股东的利益,投资者的想法。后来,陆续有多笔资金入局,杨刚对母婴互联网行业的信心越来越足。杨刚开始把重心放在“研究妈妈”身 上。对杨刚来说,这是他的事业最核心的一 环,是需要系统补课的。保持一个男人、一个爸爸对一个女性、一个母亲的敬畏与谦卑,并以此为初心去潜心聚焦妈妈用户的 核心需求——这件事比起引入战略投资、建立商业模型等,在杨刚看来都更重要。

寻找妈妈样本

离杨刚最近的妈妈,就是他朝夕相处的妻子刘颖。最近几年,杨刚最喜欢在暗中“观察”妻子,极力想走近她的妈妈身份,以妻子为样本来寻找妈妈用户的产品逻辑。一档名为《妻子的旅行》的真人电视综艺节目给杨刚带来不少启发。里面的“妻子”要么自己是明星艺人,要么是艺人的妻子,她们通过集中出发去特定目的地旅游,在路途中探讨夫妻关系、亲子关系、人生理想等等。 杨刚守在电视机前,认认真真完整地看了几期。“你看,她们是妻子,是妈妈,但首先是一个女人,内心都住着一个少女。”杨刚重新拿起一张纸巾,将它慢慢撕成小条,拈起其中一张用双手揉成小纸团。在记者面前,杨刚始终保持着一张温柔的笑脸,讲到激动处甚至会夸张地大笑,双手举在胸前来回摆动。 对“妈妈”进一步的认识,还是来自自己的妻子刘颖。有一年清明小长假,杨刚带着儿子回湖南怀化老家祭祖,妻子刘颖说她想单独出去旅行。 等杨刚带着儿子结束假期返回广州后,妻子的朋友圈还在不停发着她和高中女同学在江南一个小镇的九宫格图片。那趟旅行归来后,妻子的一句话点醒了杨刚, “我觉得我回到了少女时代。” 捡回昔日瞬间的一道激情——这才是妈妈们的刚需,杨刚决定重新定义妈妈。一次次的试探与顿悟,杨刚总结出与妈妈相关的两条“欢宴法则”。 一是,妈妈用户的产品一定要解决妈妈的焦虑情绪,情绪一旦得到释放,妈妈的需求就解决了一半 ;二是,让当妈妈的女人越来越懒,是产品定位和设计的另一个重要逻辑。

就在杨刚潜心研究妈妈、真正走近妈妈用户时,行业风起云涌。杨刚一边要担任 妈妈网的“产品经理”,一边还要兼顾市场,但最重要的是他要在母婴互联网生态航道里扶正罗盘,稳健掌舵。 2015-2016年,国家政策开始鼓励发展母婴跨境电商,各种资本闻风热捧。业界喜欢将2015年看作母婴电商元年,杨刚对此保留意见。当时包括母婴行业在内的互联网生态圈,弥漫着一股浮躁的气息,资本更像手持机关枪的破门者,对准流量一阵扫射。 杨刚隐隐有些自己的担忧,妈妈用户相对是很特殊的,她们不是机械的流量载体和细胞。彼时,同业者视红利为王、疯狂拥抱资本、抢占母婴电商档口的集体行为,令他不安。但即便如此,杨刚也不愿掉队,他相信自己能够再次“踩到点子上”。妈妈网在这一年筹备搭建了自己的妈妈商城—— 小树熊跨境商城(后改名为“妈妈良品”),完善移动 端的孕育神器 —— 怀孕管家 App(后改名为“妈妈网孕育 App”),顺应行业趋势进行了布局。

残酷青春物语

人总有一天要失去他拥有的东西的一部分,不能接受这点的人,不值得可怜和同情,因为他不是完整的人。 这个道理经常被杨刚拿来和刚过完 15 岁生日的儿子沟通。每个人的青春期都是热血的,都值得回忆和感怀。如果把青春期的经历当作一次人生的单元测验,有些经历是正确的,有些经历是错误的,但所有经历都是难忘的。 2016年年底,妈妈网12岁,正要进入它的“青春期”。

彼时,吹向母婴行业的政策之风不断转变风向,昨天还在春风得意的母婴电商开始陆续调整战略。微信生态系的布局为母婴互联网业态重构了营销方式,摆在妈妈网和同业面前的路更多。 妈妈网开始尝试自媒体、内容电商的玩法。杨刚始终在研究“妈妈样本”,对此 他颇有心得,他预感到母婴新媒体时代正在到来。

杨刚深谙电商赚钱逻辑,那都是“非标品”的功劳。而就在不久前,他刚验证过母婴垂直电商是个“伪命题”。因为妈妈们选择频次最高的奶粉、纸尿裤等商品都属于“标品”,母婴电商要死磕“垂直”,不具备促成交易的性价比优势,注定了这个商业路径行不通。简言之,经营母婴垂直电商很难赚钱。母婴“标品”的硬伤,注定母婴垂直电商这场“引流”之战早晚要打响。果然,市场很快就验证了杨刚的推演。多家母婴垂直电商或倒闭或转型,一些元老级的母婴互联网老兵也不得不对母婴新媒体时代保持足够的关注。 “你给你家宝宝用什么牌子的纸尿裤?”杨刚突然将问题抛向记者。接着,他又问,你是不是在其他妈妈那儿了解后才做出这样的选择的?杨刚理解的母婴内容电商,重点落在妈妈人群中的“意见领袖”。这是十几年前妻子刘颖玩转 QQ 群时他从中总结出来的经验。 如此种种都促使杨刚提前带领妈妈网步入“新媒体 +”时代。引入妈妈红人经济,找明星来代言,增强妈妈网作为母婴媒体平台的属性。“我在妈妈人群中寻找网红,让网红妈妈来带货绝不是垂直电商平台的那些玩法。” 杨刚沿着母婴互联网一路走来的过程,总结和归纳了一套他自己的兵法。他在公开场合的亮相越来越多,妈妈网的品牌形象也不断在精准的妈妈人群之间亮出。杨刚穿着浅灰色的正装,威仪堂堂地张开怀抱搂住一个又一个业界的奖杯和肯定,他开始以广州为大本营,在北京、上海、天津、重庆等城市飞来飞去,营造出一个生机勃勃的世界。 一根网线的两端,被杨刚串起一个更大的世界。妈妈们从妈妈网提供的无缝接入的端口进来,遨游在专属于自己的母婴王国里。 然而,青春之所以难忘,是因为它的体内流淌着奔腾不安分的血液。如果说青春是人生的重要器官组织,那么它注定要度过一个凄凉而近乎绝望的生命周期。

2017年1月8 日,妈妈网成立第13周年年会的第二天,杨刚在舞台上腾空而起、变换着身姿配合台下的摄影镜头时,不慎单脚跌落,右腿腿骨灾难性粉碎。这一跌,打乱了妈妈网的正常节奏,也成为杨刚事业生涯中突然而至的一个拐点。 不仅走路都成问题,还有可能落下残疾,造成终身瘸腿。42 岁的杨刚在经受生理痛苦和心理折磨中,用整整1年时间来回避现实世界。本身,杨刚将自己的事业放在一个自我设定的完整的职业规划框架内,没想到半路上老天跟他的命运开了这样一个玩笑,迫使他在中途踩了一脚急刹车。

拐点突至

决定一个企业成败、成就一份事业的不是起点,恰好是拐点。杨刚和妈妈网的这个拐点,来得太不是时候,又太是时候了。杨刚离开广州,飞到全世界求医问药。 “绝望时我甚至公开喊话,谁能把我的腿治好,我把公司送给他。”时至今日再来回想这些行为,杨刚肯定认为自己非常不理智,但彼时的他,身上笼罩的绝望情绪久久无法褪去。

当命运和你开玩笑时,你除了可以不服输以外,只能接受。他住在美国的病房里,住在加拿大的病房里,都保持着同样的状态——当一个人习惯了自己的患者身份,整个房间都像是根据他的身材来盖的。杨刚在这段自我封闭的时间里进入了妈妈的另一个重要场景——幻想着自己是产后坐月子的妈妈。他靠这样的角色扮演去理解产品,去打磨一个母婴互联网行业产品经理的作品。 “对生命的认知变得越来越丰满,对妈妈角色的体会也越来越深刻。”杨刚经历着腿伤,却在精神上得到正面反馈。在他隐匿的这一年,国内产业互联网集中大爆发,母婴行业成为聚焦重点之一。 杨刚的康复比预想中来得更快更好。他走出病房、走进办公室后,开始复盘他 “坐月子”期间的很多想法,并迈开了比腿伤之前更大的“步子”。于是,妈妈网在2018年开始采取多条腿走路的战略步伐。首先主动拥抱母婴产业的上下游,与母婴品牌合作,利用妈妈网母婴互联网的生态矩阵,以此来凸显母婴媒体属性。同时,与京东等平台实现深度合作,双方共同祭出“京妈计划”,采用内容种草、流量合作的模式,来试图探寻一种 “新媒体 +”时代的母婴互联网产业的玩法。

今年初,杨刚去长白山某雪场滑雪的照片被几个股东看到,同仁们都非常忧心他的腿伤,劝告他停止脚下的危险动作。生活在明亮刺目的青春反光里的杨刚,将沉重的压力和残酷的竞争修成内心 镇定的一隅。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明白这到底是不是危险动作。只要是在“射程”范围内的出击,都不是冒险,是探索,而射程的边界正在不断被重新定义。因此杨刚觉得,他脚下的每一步都走得相当踏实。

筹备“成人礼”

采访从下午 2 点进行到 6 点半。广州的夜色起得很早,妈妈网两层办公楼里的员工,很少有人起身离开工位。杨刚办公室的灯光印在窗玻璃上,一眼望过去,这些灯光刚好落在对面写字楼的楼顶上,璀璨地照亮了另一个世界似的。 斜对面,天河体育场也亮起灯。当天没有比赛,场内看不到小如蚂蚁的人的痕迹。杨刚往往会留到最后才离开公司,他的正常下班时间是晚上 9-10 点。 “这里可以免费看球赛,不用买票,VIP 座位。”杨刚开起玩笑,他说他经常趁工作间隙,站在落地窗玻璃前俯瞰天河体育场,只要是广州恒大的主场比赛,他几乎都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免费看完。 紧张刺激的比赛多少也能带给杨刚一点节奏感和紧迫感。

杨刚在去年底给自己、给妈妈网立下了战书,为了筹备一个漂亮的成人礼,他必须和妈妈网一起迎战,接下来将是妈妈网主动出击的重要时刻。去年下半年,在国内不少城市的小区电梯广告屏幕上,刚生下双胞胎女儿的湖南卫视知名主持人谢娜,拿着手机告诉屏幕外的妈妈们,她正在使用一款名为“妈妈网孕育”的 App。快乐女神谢娜,是妈妈网在 2018 年寻找的全新形象代言人。蛰伏了15年的妈妈网,正式迎来大面积的品牌发声。 妈妈网的第一件事是要重新扫描用户群,“以前对准精准的妈妈人群,现在要面向大众市场。”杨刚说,今年妈妈网要进行大面积的品牌投放,争取让更多孕妇发现妈妈网并使用妈妈网这个入口。 第二,把新手孕妈入口做到行业第一, 要做备孕人群最好用的产品。

事实上,从2014年开始,妈妈网的“社区 + 工具”模 式已经祭出两大神器,分别是妈妈网轻聊和妈妈网孕育 App。 “还要做准爸爸都愿意下载的 App。” 杨刚始终认为,爸爸的角色和功能在母婴行业是相当重要的,事实上,目前在母婴互联网行业做得风生水起的公司,全是男性在执掌帅印。

只有男人才最懂女人真正的需要。采访中杨刚多次提及这句“至理名言”。他总结的黄金法则有两条,一是,女人嘴里说的和心里想的是两码事,没有一个女人喜欢便宜货,女人喜欢的是划算的东西。 二是,女人需要的不是鲜花,而是鲜花带来的荣耀。 玩转妈妈这门女人扎堆的生意,就要实实在在地从女人多层次的需求中去找到逻辑性,挖掘集中的共同需求,以此来指导产品的定义与研发。 “每个妈妈都是第一次当妈妈,她们每天都很焦虑,需要的是快速的解决方案。”15 年来,杨刚越来越知道妈妈用户的真实核心需求。不管是具体的育儿方法还是情绪的舒缓,他和妈妈网能提供给用户的核心产品,就是要消化这个特殊人群的种种“焦虑”。

“解决焦虑”,杨刚将此定义为妈妈网用户产品开发的核心思路。还有3年,妈妈网就要过自己的18岁生日了。作为两个“儿子”的父亲,杨刚显得既兴奋又紧张。一个生命阶段载满记忆后,悄然流逝,他的两个“儿子”都该走向另一个现实,走向属于自己的“小世界”。 夜空的黑色像一团浓墨,晕在广州上空迟迟化不开。雨点再次光临,急突突地沿 着斜线打在窗玻璃上。杨刚走到窗前,习惯 性地俯身看了看,再踱回办公桌前,像是随 时准备着迎接更猛烈的一场暴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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