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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一切报销!
文 | 刘胜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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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民主党眼里，特朗普不仅是民主党的公敌，更是一手摧残美国制度根基的“灭霸”。的确，如果无法阻止特朗普继续嚣张，民主党真是遭遇百年不遇的奇耻大辱：
• 从 TPP 到巴黎气候公约，特朗普当选后几乎全盘否定奥巴马的政治遗产，令民主党尊严扫地。
• 特朗普一度携共和党控制参众两院的优势“任我行”，民主党只能“打掉牙齿和血吞”。
• 民主党夺回众议院之后的首场“修墙”狙击战，特朗普悍然祭出“国家紧急状态”，并不惜动用否决权驳回众议院否决紧急状态的议案——上演“否定之否定”，民主党心里那个狠呀！
不过，这些都还是“小节”，最最令民主党无法忍受的是“大局”：
• 一个上任以来平均每天撒谎 23 次、动不动就在推特上飙国骂、不择手段阻挠通俄门调查、煽动民粹主义、藐视法治精神、对国会传票置若罔闻的人，居然可以成为人类“山巅之国”的总统？
是可忍孰不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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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主党对付特朗普的策略有三：
• 赌一把 2020 大选：希望不大。强势的经济、高涨的股市、痴心不悔的特朗普粉丝、民主党党内拥挤不堪的竞争者队伍……
• 利用众议院多数优势狙击特朗普政策：民主党已经这么做了，但不乐观，因为特朗普这个人没有底线，不好搞。
• 弹劾特朗普：这是民主党一直在考虑但迟迟犹豫不决的选项。
5 月 9 日，“前进”、“需要弹劾”等多家非政府组织在首都华盛顿向民主党籍的联邦众议员特莱布递交了超过 1000 万人签名的请愿信——弹劾特朗普。
目前美国民众对弹劾特朗普的支持率高达 45% ，甚至高过 1974 年因“水门事件”尼克松总统被迫辞职前 43% 的弹劾支持率。
民众的激动情绪可以理解：当年克林顿“偷荤”都能被弹劾，怎么说特朗普也比克林顿的问题严重 100 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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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林顿与实习生莱温斯基在白宫发生性关系，但克林顿对此坚决否认。后来，独立检察官斯塔尔向国会递交了一份长达 445 页对克林顿总统的调查报告和 36 箱附件。斯塔尔报告认为：
有充分和确凿的证据表明，克林顿总统自 1998 年 1 月 17 日以来在涉及他与莫妮卡·莱温斯基的关系方面所采取的行动不符合总统应忠实执行法律的宪法义务。
1998 年 11 月 19 日，众议院以简单多数通过了弹劾克林顿总统的两条理由——在与其有关的绯闻案中“作伪证”和“妨碍司法”。
1999 年 2 月 12 日，参议院在对克林顿总统弹劾案的最终表决中，以 45 票赞成对 55 票反对否决了“作伪证”指控，以 50 票赞成对 50 票反对否决了他“妨碍司法”指控。弹劾宣告失败。
因为婚外情撒谎就弹劾总统，的确“小题大做”，但也可以解释为美国法治之“天网恢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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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人都知道特朗普的问题比克林顿当年严重得多得多。近日数百名前司法官员发表的一封公开信中表示：
如果川普不是在任美国总统，他将会因为通俄门调查而面临多项重罪指控。我们强烈地认为，出于 OLC 的备忘录，专业判断压倒性地倾向于基于穆勒报告中概述的行为进行起诉。
这封信的背景很强大：签署者包括前联邦检察官和来自两党的高级官员，涵盖了从艾森豪威尔总统以来的每一届政府官员。
5 月 9 日美国联邦调查局前局长詹姆斯·科米公开表示：
毫无疑问，如果不是美国总统，特朗普会被指控妨碍司法公正。
有了强大的民意基础，民主党为何还不下手？弹劾与否的“把关人”众议院议长佩洛西不愧是 79 岁高龄的老谋深算，她表态：
我们不会比事实走得更快，也不会比事实走得更慢。
佩洛西之所以如此谨慎，是有道理的：
• 特朗普拥有一大批“死忠粉”，这些人是不问事实、不讲道理的，其社会基础不可小觑。
• 共和党把持着参议院，除非相当数量的共和党人倒戈，否则弹劾不会成功——这意味着必须拿出极有说服力的证据打动共和党人在法治和党派之间做出艰难选择。即便弹劾案在众院通过，在参议院至少需要 20 名共和党参议院倒戈支持民主党的动议。
• 万一弹劾失败，反而会助推特朗普 2020 大选连任。当年共和党弹劾克林顿失败，导致接下来的中期大选共和党失利，而克林顿支持率却创新高。
可见，弹劾总统不仅仅是法律问题，更是政治问题。与终身制的法官体制不同，国会议员不得不面对一次次选举，他们不可能不对“民意”投鼠忌器。
2007 年，佩洛西首次出任众议长时，也力排众议反对因发动伊拉克战争弹劾时任总统小布什。
佩洛西的考量是，不发动准备不充分的弹劾。具体而言：
• 让子弹再飞一会儿：佩洛西一针见血指出，“特朗普总统几乎是自我弹劾，因为他每天都表现出更多对司法的阻碍，并且不尊重国会在传票中的合法角色。他正在做对自己不利的事。阻挠，阻挠，阻挠。忽视传票和其他东西。就某些方面而言，他正在帮我们的忙。”
• 挖出更多的事实：只有充分揭露事实，才能说服民众和共和党人支持弹劾，从而提高弹劾胜算。佩洛西安抚支持要有耐心，“有时候，人们的表现就好像要么弹劾，要么什么都不是。不，不是这样的。这是一条产生结果和收集信息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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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民主党人把希望寄托在特别检察官穆勒的调查报告结论上，因为检察官穆勒的确是美国社会最为公正的人士之一。
不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司法部长巴尔不仅拒绝公开报告全文，而且不惜“断章取义，扭曲穆勒报告结论”，断言特朗普没问题。这就是特朗普所喜欢的“另类事实”（alternative facts）。
“关键人物”穆勒无法沉默下去了：穆勒写给美国司法部长巴尔一封信，指责巴尔“做人不厚道”：
司法部提交给国会的 4 页“通俄门”总结没有完整掌握调查的“来龙去脉、本源及实质”（context, nature, and substance）。
司法部长巴尔被特别检察官穆勒直接打脸。显然，穆勒更有发言权。
这样一来，民主党对弹劾的热情又起来了。诡异的是，司法部打死不肯公布报告“未删节版”，连给国会看看都不行。司法部提供的底线是：
最多允许众议院和参议院司法委员会的领导人以及“八人帮”议员在安全的房间内查看较少删减版本的穆勒报告。
这是对国会赤裸裸的羞辱！
穆勒是关键突破口。众议院要求特别检察官穆勒作证。总统特朗普的反应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穆勒不应该前往国会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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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众议院与司法部长巴尔继续“高手过招”：
• 民主党人要求允许众议院司法委员会的律师向司法部长问询。
• 司法部长巴尔勃然大怒，拒绝出席，认为此举是“前所未有”和“不恰当”的。
• 众议院司法委员会向司法部发出传票索要完整报告和基础证据，司法部一口回绝。
• 众议院司法委员会主席纳德勒威胁称：要以巴尔拒绝遵从传唤为由，指控其藐视国会，可能将他逮捕或罚款。
• 特朗普宣布行使行政特权，阻止国会民主党人获取未删节版的“通俄门”调查报告。所谓行政特权是指，美国总统和政府行政部门官员有权不向立法机构、司法部门及公众公开其认为涉及国家机密的信息和谈话。但问题是，总统保护的可是总统自己犯罪的证据啊！这也太无厘头了吧？
为阻止国会审阅穆勒报告，特朗普竟然“剑走偏锋”使用罕见的总统行政特权，足以“不证自明”——特朗普经常吹嘘总统在穆勒报告中的“完全无罪”是皇帝的新衣。
美国法律专家认为，白宫和司法部长只是在拖延时间。
5 月 8 日，众议院司法委员会投票裁定：美国司法部长威廉·巴尔藐视国会！
佩洛西厉声斥责说：
巴尔对国会撒了谎。任何人对国会说谎都是犯罪。没有人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
众议员 Lloyd Doggett 说得直白：
虽然我不希望把司法部长巴尔送进监狱，但如果需要的话我已经做好准备。司法部长必须知道，他需要对公众负责，他不是特朗普的私人律师。
如果我们的司法部长是法盲、财长部长是法盲，国会有义务强迫他们负责任。
特朗普阻止国会调查的做法是自杀，他简直是在邀请我们去弹劾他。
佩洛西警告说：
当年弹劾前总统尼克松的理由之一，就是后者无视国会传票。
特朗普每天都在妨碍司法，对谁可以出席听证会指手画脚，而这可能构成可弹劾的不当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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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民主党和特朗普刀光剑影之时，特朗普没想到“自己人”共和党也意外出手了——共和党领导的参议院情报委员会对小唐纳德·特朗普发出传票，要求他为“俄罗斯干预美国选举”的调查作证。这是总统的家人首次因该调查收到强制作证的法律传票。白宫代理幕僚长米克·马尔瓦尼抱怨称：
总统的儿子收到了共和党领导的委员会的传票……甚至没有提前知会白宫，我想，至少可以说，这是一种恶劣的行为。
接下来，检察官穆勒即将上演的国会作证，无疑将掀起新一轮政治风暴。
特朗普，对不起，Game is NOT 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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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胜军
坚持讲真话的经济学家
国是金融改革研究院院长
2014 年参加总理经济座谈会
70 后经济学家代表人物之一
著有《下一个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