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和其他动物迥然不同的地方,究竟是哪里?”

《斜阳》可谓集太宰治文学作品之大成。内容以描述一贵族家庭因故没落,其家族成员的心理转折为主轴,交织而

《斜阳》可谓集太宰治文学作品之大成。内容以描述一贵族家庭因故没落,其家族成员的心理转折为主轴,交织而成对人生希望与失望的透视,激荡出孤独的新生。书中主要的角色有最后的贵妇人——母亲,怀着走向灭亡的冲动、为“爱与革命”而活的和子,因吸毒而自我毁灭的直治,以及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将活着的自己彻底放浪形骸以抗拒八股道德钳制的流行作家上原。在没落贵族家庭的舞台上,四个人各自以不同的毁灭姿态,展现为追求“真实”,而必须迈向灭亡的美丽凄楚心境。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太宰治不耻于人心不因战败而有丝毫改变的自私、古板、伪善,因而决意要颠覆既定的道德价值观,打击传统八股教义,直击人们心中的畏怯、卑微和丑陋真相,并为了原本就必须经过美丽的灭亡而生的真实革命,而成就了本书。

本书中,四个主要人物交互辉映,产生微妙的生命光影,便是太宰治欲借由人暴露于灭亡与生存中,以确认自由的真谛。文中,最后的贵妇人——母亲,虽以其纤弱之姿,看似懊丧地生活着,但却有如斜阳中透出炫人的明亮,平实无怨尤地完美展现生命的光和热,接受生命起伏的颠簸,安静美丽地死去;另外因毒瘾而走向毁灭之路的直治,在光明和黑暗、富贵和贫困之间矛盾挣扎,质疑生存之必要,坚决自行选择死亡的时间;颓废作家上原则代表黑暗中的阶级复仇,虽然看似放浪,但却真实地活着,在其糜烂的生活中可以嗅出原始的生命力。

而主述者和子,为了恋爱与革命而活,眼看母亲灿烂的殒落、弟弟直治自毁的离去、与爱慕之人距离遥远……在看似所有皆远离之后,和子怀孕了,所有的不安都因最自然原始的新生而沉淀。生一个小孩或许在如此世间并不能改变什么,但若不依附在这个赌注上,要如何身心安顿在动荡的地平线?和子虽孤独地微笑着,但毁灭之后新生隐然再现,黑暗后的光明定格在瞬间的幸福中。

日本作家太宰治

记忆中最想说的事,也只有这一件事了,确实有点儿愚蠢可笑,战争留在我身上的记忆,竟然徒剩现在脚上穿的这双鞋了。

从脚下这双鞋,不觉间脱离主题,说了一些没用的话,可是对我来说,战争唯一留下的纪念品,就只有脚下的这双鞋。每天来到田里,心底深处有着微微的不安与焦躁,因为清楚可见的,母亲明显日复一日衰老的模样。

蛇蛋!

火灾!

从那时候开始,妈妈已显著有了病态,而我却反而渐渐出现粗鲁、下流的味道,好像不断从母亲身上吸取着元气,而变得愈来愈胖。

甚至连火灾时,妈妈也只是开玩笑地说:“不过只是柴火着了火。”她唯一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她对火灾的事就绝口不提了,好像在安慰我一般。可是,我相信当时妈妈内心里受到的震撼绝对比我强烈十倍以上,因为自从那场火灾过后,妈妈有时会半夜呻吟,而且在风大的夜晚,总是假装要上厕所,深夜时几度下床在家里到处巡视。然后,她的脸色也一直都不开朗,有时甚至难得看到她下床走动。之前,妈妈虽然也曾答应过要帮忙农事,可是,有一次请妈妈帮忙从井里用大水桶提了五六次水到田里,第二天她就腰酸背背痛,甚至没办法起床,整天都躺在床上。因为发生这种事,所以她也好像对农事死了心一样,纵使偶尔到田里来,也只是静静在一旁看我劳动罢了。

“喜欢夏天的花,就会在夏季死亡,这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今天妈妈也一直站在一旁看我忙农事,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正默默地给茄子浇水。啊!这么一说,倒想起,夏天到了!

“我好喜欢合欢花喔!可是这院子里却一株也没有!”妈妈又开口。

“这院里不是有很多夹竹桃吗?”我故意用冷淡的口气回答。

“我讨厌那种花。虽然夏天的花,我大部分都很喜欢,却独独嫌它太泼辣了!”

“我觉得玫瑰花比较漂亮!而且玫瑰花是一年四季都开花的,照你这么说起来,喜欢玫瑰花的人是不是得春天死一次、夏天死一次、秋天死一次、冬天再死一次,非得死个四次才行吗?”

两人相视而笑。

“要不要休息一下?”

妈妈一边笑,一边说:“今天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如果又是要说‘死’的事,我可是敬谢不敏喔!”

我跟在妈妈身后,并肩坐在瓜藤棚下,藤蔓上的花已经谢了,温煦的午后阳光穿过叶子,落在我俩的膝盖上,将膝盖染成绿意盎然的一片。

“其实之前就一直很想找你谈一谈,不过想来想去,还是得在两人心情都很好的时候再谈,好不容易等到今天,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事,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就很想找你说一说。来!请你也忍耐一下,听我说完,其实,直治他还活着!”

我全身都僵住了。

“五六天前,收到你和田舅舅寄来的信,以前在你舅舅公司工作的人,最近从南方回来了,到你舅舅那儿拜访,东拉西扯一番后,那人突然提起和直治同一个部队,说直治很平安,而且也知道直治快退伍回家了。嗯,可是,还有一件不好的事,那人说,直治好像有很严重的毒瘾。”

“又来了?”

我好像吃了很苦的东西一样,嘴巴都歪了。直治高中时,模仿某些小说家的行为,染上了毒瘾,因此向毒贩借了一笔很可观的钱,妈妈为了还债,整整花了两年的时间。

“对呀!不过好像才刚开始染上的样子,若没办法戒掉,也不会允许他退伍,所以那个人说一定是医好了,部队才会放他回来。舅舅的信上说,虽然是戒了才会回来,可是有这种行为的人是不可能马上找到工作的。想要在现在如此混乱的东京工作,一般寻常人也都快疯了,更何况是这种曾经有毒瘾的半个病人呢?他一定会马上疯掉的,到时候做出什么样的事来,我们就不知道了。所以,如果直治一回来,马上把他带回伊豆这山庄来,哪里也不许他去,最好在这里好好静养。这是第一点,然后,和子,舅舅还说了一件事,那就是,我们已经都没钱了,又碰上存款冻结、财产税等等,舅舅他要像以前一样送钱来给我们,好像已经不太可能,而且直治就要回来了,妈妈、直治与和子三个人要是再像以前一样轻松过日子,舅舅势必要为这些生活费辛苦奔波不可。所以,趁现在要我们决定一下,和子,你究竟是要嫁人,还是要找个东家工作去?舅舅信上是这么写的……”

“找东家的意思是……去当女佣?”

“不是啦!舅舅是说……哎呀!就是那个马场。”

说着,她举了某个大官的名字。

“他的意思是,如果是这个大官,与我们既有血缘,而且现在也正在找家庭老师,虽然话说是女佣,可是对和子来说,至少不会感觉那么难堪吧!”

“大概也没有其他的工作吧!”

“舅舅说,其他职业对和子来说,根本太勉强了。”

“为什么勉强?嗯!为什么会太勉强?”

虽然妈妈很落寞地笑着,却什么话也答不上来。

“我讨厌听这种话!”

我想自己是有点儿胡言乱语了,可是却停不了口。

“我……我……我这鞋子……这鞋子……”

我一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不觉“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而后抬起脸,用手背擦拭着眼泪,面对妈妈,心里想着:不可以!和子!不可以这样!可是话语却像毫无意识,且和肉体不相干般,滔滔不绝脱口而出。

“那时候……那时候妈妈不也说了吗?就是因为有和子在,就是因为和子陪着你,所以妈妈才会来伊豆的,你不是这么说过吗?不是说过,要不是和子在,你就会去死,不是吗?所以,所以就因为这样,所以和子才会哪里也不敢去的,一直陪在妈妈身边,穿着这双鞋子,就为了想种一些妈妈喜欢吃的蔬菜,我满脑子都是这种念头,你是不是听到直治快回来了,突然觉得女儿很碍眼,所以才要我去做大官的下女,太过分了!真的太过分了!”

虽然我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可是这些话就像是不相干、不受控制的生物般,无论如何都无法停止下来。

“穷了,没钱了,把我们的和服都变卖了,不就好了吗?把这间房子也给卖了,不就好了吗?还是有办法的,我也可以去应征村庄公所的女办事员嘛!如果公所不用我,再去做粗活嘛!穷没有关系呀,只要妈妈疼我,我会想一辈子留在妈妈的身边,可是没想到妈妈还是觉得直治比我可爱,我出去好了,我就出去好了!反正,我从以前就和直治个性不合,三个人要一起生活的话,对彼此都不好。这么久以来,我也和妈妈两人相依为命过来了,想来也已经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以后就让直治陪着妈妈过,然后让直治孝顺你好了。我……我已经不行了,我已经不想过这种生活了,我出去,出去好了!今天马上就离开,现在就离开!”

我立即站了起来。

“和子!”

妈妈厉声叫道,然后用我从不曾见过的严厉表情,忽地站起身来,和我面面相对,身高感觉好像还比我高了些。

虽然我很想马上向妈妈道歉,可是却无论如何开不了口,反而还冒出别的话来。

“你骗我,妈妈,你骗我,一直到直治回来之前,都一直在利用我,我只是妈妈的下女,等到没有用了,就要我滚去大官家里!”

忽然“哇”的一声,我站着号啕大哭起来。

“你真笨呀!”

妈妈低沉颤抖的声音里充满着愤怒。

我抬起头:“是啊,我笨嘛,我就是笨嘛,才会被你骗了!就是因为笨,才会碍了你的事,是不是我不在比较好?穷到底是怎么回事?钱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只相信爱,只相信妈妈的爱,就只凭着相信、知道妈妈的爱活过来的!”又是一串毫不理性的胡言乱语。

妈妈突然转过头去,哭了起来。我虽然想道歉,想抱住妈妈,请她原谅我,可是方才一直忙田里的事,手很脏,让我有点儿介意,嘴上却还是不可理喻地胡说着。“反正没有我就好了,是吧?我现在就出去,我有地方可以去!”

我抛下这句话,就快步跑到浴室,一边啜泣着,一边把脸和手洗了洗,回到房间,想要换衣服,却更大声地哭了起来,而且欲罢不能愈哭愈大声。我只好跑上二楼,把自己抛在床上,棉被蒙头盖上,哭得呼天抢地,好像神志也有些不清楚起来,渐渐的我对某人涌现出一阵强烈的爱恋、孺慕之情,心里很想见他、很想听他的声音,无端的思念欲罢不能,两脚的掌心好像被针灸般灼烫,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

快到傍晚时,妈妈静静地来到二楼客房,“啪”地一声打开灯,然后慢慢走向我的床边,用无比温柔的声音喊着:

“和子!”

“嗯!”

我坐起身来,两手拢了拢头发,看着母亲的脸,“扑哧”笑了出来。

妈妈也淡淡地微笑着,然后走到窗下的沙发里坐下来,把整个身体埋在沙发里。

“我呀!打从出生以来,第一次违背了和田舅舅的话。妈妈刚刚写了回信给舅舅,告诉他,孩子的事就交给我自己处理吧!和子,把和服给卖了,将两个人的和服都给卖了,狠狠地花它一笔钱,过一过奢侈的生活吧!我已经不想再让你做田里的事了,去买贵一点的蔬菜,好不好?让你每天忙农事,真的太难为你了。”

事实上,每天下田对我来说,确实有点儿辛苦,刚刚那一场好像疯了一样的哭闹,或许是因为长久以来忙于农事的辛劳和悲伤的情绪交杂在一起,变得很不甘心、很烦躁吧!

我坐在床上,别过了脸,沉默不语。

“和子!”

“嗯!”

“你刚刚说,你也有可以去的地方,是哪里呀?”

我发现自己脸红了,红到耳根子。

“是细田先生吗?”

我静默不语。

妈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可不可以谈谈以前的事?”

“你说呀!”

我小声回答。

“你从山木家出来,回到西片町的家中时,妈妈本来打算不问你任何事的,只是说了一句话:‘你背叛了妈妈。’还记得吗?然后你就哭出来了。我知道不应该用‘背叛’这样过分的字眼,可是……”

可是,我当时听见妈妈这么说,不知怎么的,很感激,因此喜极而泣。

“妈妈那时说你背叛,并不是指离开山木家的事,是因为山木他说,其实是和子和细田正在恋爱,我当时说背叛是指这件事。那时听他这么说,真的连脸色都变了,因为细田先生在这之前,早已有了太太和小孩,不管你多么喜欢他,都是没办法的事呀!”

“说什么恋爱,简直太过分了!都是山木他自己胡思乱想的!”

“是吗?你该不会还忘怀不了细田先生吧?你说有地方可去,是指哪里?”

“不是细田那里!”

“是吗?那么,是哪里呢?”

“妈妈!前一阵子我仔细想了一想,人类和其他动物迥然不同的地方,究竟是哪里?不管是言语、智慧、思考、社会秩序等等,虽然或许有某种程度的差别,可是其他动物也都有,不是吗?或许他们也有信仰呢!人类虽然自诩是万物之灵,骄傲得很,可是好像与其他动物本质上没什么不一样,不是吗?不过,只有一点,我不知道妈妈你知不知道,其他动物绝对没有,只有人类身上才有的是什么?我觉得是‘秘密’,你说对不对?”

妈妈微微红了脸,笑得很美。

电影《秋刀鱼之味》

“啊!和子的秘密如果能有好的结果,那就好了!妈妈每天早上都向爸爸祈求和子一定要幸福呢!”

我心里突然回想起,曾经和爸爸一块儿到“那须野”兜风,中途下了车,当时秋天原野的景致好美好美,遍地都是胡枝子花、女郎花等秋天的花草盛开着,而野葡萄的果实也很青绿呢!

然后和父亲在琵琶湖乘船,我把脚伸入水中,栖息在水草间的小鱼游到脚边,湖底清晰映照着我的脚影,我把脚前后用力摆荡着。这回忆虽然和现在这件事没有任何关联,却不知怎么突然出现眼前,并且很快消失不见。

我从床上滑下来,抱住妈妈的膝盖,终于可以开口道歉。

“妈妈,刚刚真的很对不起!”

想起来,那一天的阳光好像是我们幸福的余烬,散发着最后的光辉,不久之后,直治就从南方回来了,从此我们开始坠入真正的炼狱。

无论如何再也活不下去的孤独、寂寞,是否就是所谓的“不安”的情感?胸口满是凄风苦雨,然后随着快速移动的白云相继飘过夕阳染红的天空,我的心脏好像时而被揪紧,时而放松,脉搏时而停滞,呼吸变得稀薄,眼前一片黑,全身的力量瞬间从指尖流失,再也没办法继续编织了。

这一阵子一直都是阴雨连绵的天气,不管做什么,我都打不起劲来,显得意兴阑珊的。今天我将藤椅搬到客厅走廊上,突然很想将今年春天织到一半就丢开的毛衣继续织完。那是带着淡淡牡丹色泽的毛线,我想在里面加一点儿瓷蓝色,织成毛衣。而这淡牡丹色的毛线是从距今二十年前,当我还在读小学时,妈妈打给我的围巾上拆下来的毛线。那时候,当我将围巾的一端当成头巾戴在头上,照照镜子,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讨厌的小鬼。更因为围巾的颜色与其他同学的围巾颜色完全不同,所以我很讨厌它,讨厌得不得了。虽然关西的纳税大户同学曾经用很成熟的语气赞美说:“好漂亮的围巾喔!”可是我还是觉得很丢脸,从同学说过这句话后,我就再也没围过这条围巾,将它永远打入冷宫。

今年春天突然产生了败部复活的念头,我便想把围巾给拆了,打成给自己穿的毛衣。可是再怎么说,我还是不太喜欢这种混浊的色彩,所以打了一半又丢开。今天也不知怎么搞的,突然找了出来,很想慢慢地继继续打打看,不过在编织的时候,淡牡丹色的毛线与灰蒙蒙的雨空竟融合成一种无法形容的柔美色调,这是过去的我从来不知道的——衣服的色泽还要考虑与天空色调的协调性。

所谓的“协调”是一件很美很棒的事,带着一点儿惊讶与愕然的感觉。灰蒙蒙的雨空和淡牡丹色的毛线,两者的组合让彼此都不可思议地生动了起来。我手上拿着的毛线好像突然变得很温暖,而冷漠的雨空也忽地变得柔和,这使我想起莫奈的画——《雾中的教堂》,手上的毛线,让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作“雅”,这真是高雅啊!

妈妈因为清楚知道,冬天的雪空与这淡牡丹色是很协调的美丽色彩,所以刻意选了给我,没想到我却愚蠢到不喜欢它,可是妈妈从来没逼迫她的孩子非得围它不可,反而听任我将它摆在一边、置之不理。而自己真正了解到这色彩之美,竟然是事隔二十年之久的现在。在这期间,妈妈从没说明过任何一句形容这色彩之美的话,总是假装不知道地静静等候着我的觉醒。在这一刻,我深刻地感觉到,自己的妈妈真是一位好母亲,同时也觉得这么好的母亲竟听任我和直治两人欺负她,让她烦恼,并打击她,现在甚至还要害死她。

我心中突然涌现出很恐怖、忧心的感觉,而就在不断、不断的胡思乱想中,我感觉前途无比可怕与险峻,也涌现出无论如何都再也活不下去的不安感。我的四肢骤然无力,只好将打毛线棒丢在膝盖上,大大叹了一口气,然后仰起脸,闭上眼睛,不觉喊了一声:“妈妈!”

妈妈正靠在客厅一角的桌上看书,很奇怪地回应道:“什么事?”

我不知如何解释,只好更大声地回答:“玫瑰花终于开花了!妈,你知道吗?我现在才发现,终于开花了!”

那是客厅走廊前方的玫瑰花丛,是和田舅舅之前不知道从英国还是法国——记不清了——总之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带回来的玫瑰花,两三个月以前,舅舅将它移植到这山庄的庭院来。直到今天早上我才发现终于开了一朵花,虽然之前已经发现玫瑰花开了,可是因为我害羞,只好把方才的叹息说成是刚刚发现玫瑰花开,故意装成大惊小怪的模样。这朵花是很深的紫红色,有一种孤芳自赏的傲气。

 内容选自

书名:斜阳 人间失格

作者:(日)太宰治

译者:周敏珠 许时嘉

图 | 网络

责编 | 狗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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