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来得及长起来，充足的光线让杂草不知疲倦地疯长。用手拔吧，手硌得生疼；撒除草剂吧，杂草顽强的生命力和一场雨后又使得我们前功尽弃。一来二去，父亲气馁了，觉得这些杂草连野火都烧不尽，想完全除掉不可能，还是种些花掩盖住吧！于是就撒下了一把从别处要来的花籽儿。
一场春雨后，花苗儿就冒出来了。我们又拔了几次草，给它们提供生长初期所必需的光照和肥料，它们就长得极茂盛了！虽然没有先前的枣树高大，但要挡住杂草赖以生存的阳光，却已绰绰有余！因而反倒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后来花开了，红的粉的白的紫的黄的夹杂在一起，还招来许多美丽的凤蝶和蛾子，煞有生机。不能说从此一劳永逸，但至少也是一举多得了！——因为有花的映衬，周遭简陋的农舍似乎在一夜之间变得诗情画意起来。
其实花不过是非常普通的一种花，学名好像叫凤仙，不过，我们客家人似乎更乐意叫它“手指甲花”。读小学时的我已经嗜书如命，在书里面可是曾读到过的，这种花的花萼和蝉蜕、明矾等混在一块，捣烂，是可以用来染指甲的。
对于凤仙花的荚果和种籽，我有极鲜明的印象。凤仙花的种籽其实结得满有趣的，圆圆的，黑黑的，像保济丸的样子。而这些保济丸似的小球就包在凤仙花那形状类似水滴的荚果里面。荚果成熟后，一经风吹草动或人的触碰，就会“叭”一声炸裂，把里面的小球弹射开来，以此完成它传宗接代的过程。
想必不少童话作家小时候都对凤仙花的这一特点产生过巨大的不可磨灭的兴趣，我在念小学时读到的童话有好几篇都写到了这方面的内容，其中的印象最深的一篇似乎还提到：这种荚果是凤仙花的“独门武器”，因而蛇之类的动物往往不敢靠近凤仙花旁边，怕凤仙花的荚果“爆炸”的时候把它们的眼睛打瞎！梅州地区正好也流传有“手指甲花可以驱蛇”的说法，因此，长久以来，我都对这说法深信不疑。直到我十四岁那年的一天，我意外地看见一条草花蛇慵懒的盘在一株凤仙花上晒着太阳，才明白这不过是文学杜撰。
十四岁正是愤世嫉俗的年龄，当时的我非常愤怒，觉得世界这样“欺骗”一个小孩实在太没有天理！这种心态现在看来未免好笑，但在当时，却是真确的，或许，所谓成长就是如此，我们必须在不适与阵痛中融入成人世界，舍此别无他途。
原载《羊城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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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阅读
作者简介：庄子亮，广东省梅州市人，常用笔名庄草、严修、唐伯多肉等。2015年“鲁迅文学院广东中青年作家深圳研修班”学员，中国客家文学院签约作家，梅州市作家协会副秘书长。近年来主要从事小说与散文创作，经营非营利性文学公众号平台“作家园艺”。现居深圳梅州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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