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陆官方对外表示于苹果并无任何压制、而苹果CEO库克也已澄清时，富士康潜在接班人刘扬伟突然公开表示，如果苹果需要，富士康会将产能迁出中国大陆。

放在平时，本是一个纯粹的产业问题。即使惹起一些人的不适，也无可厚非。毕竟，从产业面看，美国贸易倾轧，中国与之博弈，受损最大的确实还是一些出口型企业，尤其是中国台湾电子制造业部分。受影响的产能部分迁移，合乎它们的商业逻辑。事实上，多年来，尤其是2011年“12连跳”悲剧案发生后，富士康本就一直持续向印度、东南亚及美国等地迁移产能。截至目前，海外产能占比已超过25%，不算一个多低的比例了。

吊诡的是时间点。它卡在当大陆相关部门与苹果各自刚刚表达之后，显得如此刺耳。

夸克认为，表面合理的诉求之下，有郭台铭与富士康一种面向西方尤其的投合与骑墙姿态。他们的目的是，通过微妙的言论操纵，可以创造一种不言而明的话语效果，传递它在两岸乃至全球博弈中的一种筹码价值。

如此，在接下来的两岸产业与商业领域，以及它与美国的谈判与相处中，就能左右逢源，捞取更多筹码。这也是过去20多年来郭台铭与鸿海在大陆布局中的一贯策略。郭台铭是一个极擅利用政经气候与地方政府招商思维的台湾企业家。当初在重庆的落子，一度带有玩火的性质，最后成了隐晦的话题。

过去几年，郭台铭本人在大陆长袖善舞，诸多重大政经、产业场合，都能看到他的身影。他甚至一度被视为红色台湾企业家的标志。但是，同样，在许多产业场合，他对大陆同业、民生、制度又常常显示出一种轻视与揶揄，甚至包括与他有合作关系的企业。

当然，必须得承认，鸿海富士康曾是大陆科技产业发展进程中不可或缺的力量。它不仅解决了几十万人就业，带动许多周边配套供应链企业的成长，持续创造着较高的出口额，支撑了本地终端企业、系统厂家的发展。尽管20年来纳税数据与营收体量完全无法匹配，富士康仍还是华人企业的骄傲。

但也要看到，没有中国大陆，绝不可能有今日的富士康。它有诸多贡献，但也透支着这片土壤。

当年谈到产业发展路径，当两岸一片崇尚富士康的过渡逐水草而居的“狼性”代工论调时，台湾另一名企业家李焜耀先生李焜耀留下这样一段话：“苍狼最终在历史上的下场都是会消失的，因为草原总有被吃尽的一天。最后生存下来的会是什么呢？我几乎可以肯定地说，不会有狼，只有懂得生活文明的人类，用更文明的手段、更有文化的思考、更具有历史观的企业经营模式，才有条件继续生存下来。”

富士康终归有它无法跳出的代工产业逻辑限制。它对一片土壤的透支，其实早已经过度。类似郭台铭擅长的政经思维+投资操作，其实也是今日诸多地方产业升级的瓶颈与难点之一。

在我多年来的观察与跟踪中，富士康们对于中小代工企业、制造型企业也有太多压制与阻抑。

我绝非在操纵什么意识形态的言论。只想表达出对于这类企业以及本地产业发展路径与模式的一种反思。危机时刻，它身上的矛盾性显露无疑。过去20多年，大陆对于这类企业其实充满太多优柔甚至纵容。很多时候，为了平衡两岸关系，甚至开了很多绿灯。比如工业富联，虽有产业地位，但就概念而言，它的IPO一案其实根本还达不到大陆相关部门真正鼓励的概念标准。最后成行，就是一种绿灯、包容，带有平衡与妥协。

也别觉得我在批判郭台铭。我喜欢他身上的多样性。两岸确实也需要更新话语体系。此前，面对中美贸易博弈，他曾表示，全球市场，中美不过是两种系统。

但是，事实上，他近来的言论却已经在玩火了。宣布参选台湾地区领导人之后，与川普快速会面的一套说辞，尤其是要大陆“正视中华民国存在的事实”，要求大陆要向美国妥协的论调已经无法掩饰他的用心。他的行动，看上去像是前去“述职”，彰显他在两岸乃至中美关系中的筹码地位。某种程度上，也是向大陆传递一种均势能力。

他宣布参选那天，夸克曾判断，不要以为他常现身大陆，有复杂的基业，就认为他若当选，两岸就是一片祥和。我想说，情势会更复杂，接下来，郭台铭会有不同以往的声音。

你看他，这几天，已经再度踩踏大陆红线了。关于两岸关系、中美关系，尤其是最近对大陆“一国两制”的批判，已经是“一边一国”的论调包装。事实上2008年，他也曾公开表达过。

只要一成政客，什么人似乎都变得庸俗。郭台铭拉抬选情、操纵民意是必定的，借此向美国等力量展示一种姿态也是必定的。但这恰恰说明，无论相比其他职业政客有多少商业、产业经验，他的政治立场都不可能跳出过往牢笼。郭台铭注定只是一个政治过客。看上去是在台湾地区的未来计，但他的最大用心，我个人认为，仍更多还是为鸿海帝国的未来计。

当年经济危机之后，他从幕后重新走向前台，并且对着投资人喊出过这样的话：股价不回到200元新台币，就不会下来。最新一个交易日，鸿海股价为62元新台币。即使翻倍也达不到。郭台铭面对投资人，其实已经食言了。今日转身折腾大选，固然有他的一种杂糅宗教之后的帝王心态在，仍还是商业的味道更浓。

富士康官方与他个人之间，表面上正在切割，事实上，操纵言论的倾向却是同步。我视郭台铭的玩火与富士康鼓噪苹果代工产能迁移为一种声音。

逐利的商业思维是可以理解的。危机周期，什么爱情都难以经受考验。但是，面对这样的郭台铭与富士康，夸克觉得，到了摒弃过去的纵容与妥协的时候了。而这也是我们必须具备的思维。产业迁移的大势本就一直存在，富士康渲染的举动并不那么可怕。何况大陆已经具备相对完整的供应链，许多本地系统场景、终端厂家本就开始与它的体系持续解耦，就怕我们自己还有传统的招商的思维，总以为有一个大摊子，永远都离不开它的样子。

不过历史总会上演同样的逻辑，你只要去读读《左传》，看看那些喜欢操纵大国关系、以为总能左右逢源的诸侯王朝，几乎没有一个好结果的。尤其是虢与虞，一幕讽刺啊。

夸克，最小的粒子，微末的洞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