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北马其顿共和国目前还不是欧盟的成员国，因此没有参加欧洲议会选举。然而，作为一个渴望成为欧盟正式成员的候选国，北马其顿无疑也是欧洲议会选举的利益攸关者。在当前这一关键时刻（2019年夏季），欧盟内部的政治动态与北马其顿的国内外事务都息息相关。2019年夏天，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北马其顿上，因为它将开启入盟谈判（被视为对北马其顿社会民主联盟与阿族融合民主联盟联合执政政府，以及整个国家的一个成败攸关的时刻）。这是观察欧洲政治，包括2019年欧洲议会选举的棱镜。新的欧洲议会或许不会在北马其顿与欧盟开启入盟谈判中发挥特殊作用（欧洲议会已在若干场合讨论过这一问题，并且一直赞成开启谈判，但欧盟扩大似乎不是新欧洲议会的主要议题），也不会对北马其顿入盟后影响欧盟权力平衡问题进行大量讨论，特别是欧盟成员国内部的潜在政治变化会影响欧盟部长理事会（EU Council of Ministers）的决议，从而对整个国家的发展轨迹产生涟漪效应：同欧盟理事会其他所有决定一样，北马其顿是否开启入盟谈判需要得到所有29个成员国的一致同意。此外，同样重要的是，新欧盟委员会的组成也将成为欧洲政界人士议论的焦点。欧盟理事会政治决策的黑箱和新欧盟委员会的组成有时候令人费解，但欧洲议会选举及其结果打开了部分谜团。

从入盟谈判看欧洲议会选举

目前，北马其顿政策制定者和相关人士一致认为，欧盟理事会批准开启北马其顿入盟谈判的最佳时机就是2019年。正如主流观点所认为的，再次拖延有可能重演政治危机。入盟谈判启动被推迟了大约10年（早在2009年，欧盟委员会就首次建议欧盟与北马其顿开启谈判），2008—2009年，格鲁埃夫斯基（Gruevski）领导的民族主义党转向后，启动谈判被希腊否决。在其后的几年里，北马其顿内部革命组织与阿族融合民主联盟执政联盟（VMRO-DPMNE-DUI）控制了大部分政府机构，导致北马其顿在欧盟设定的标准方面有所倒退。在2015—2017年的政治危机中，北马其顿失去了大部分欧盟国家的支持。2016—2017年政府换届后，北马其顿被认为是离欧盟成员国身份最遥远的国家。进入2017年之后，北马其顿社会民主联盟与阿族融合民主联盟政府推行更亲欧的外交政策，宣布进行一系列符合欧盟期望和建议的改革。最重要的是，北马其顿签署《普雷斯帕协议》（the Prespa Agreement ），解决了与希腊的国名争端。北马其顿采取的所有这些举措都是为了加入欧盟、恢复欧洲国家的身份，以及获得各国政府的支持。政策制定者（以及该国的许多知识分子）将大部分措施视为一种交易、一种权衡，一直期待做出的努力能得到回报，也就是在2018年开启入盟谈判。然而，尽管欧盟行政机构（以及包括希腊在内的许多欧盟成员国）认为应当开启与北马其顿的入盟谈判，但欧盟委员会并未在2018年启动谈判，只是赞扬了北马其顿政府的进步，并承诺在未来开启入盟谈判。有人公开指出，导致这一结果的主要原因是个别成员国的态度，首先是法国和荷兰两国对欧盟的扩大采取了谨慎的态度。因此，2019年，细心的北马其顿公众开始密切关注欧盟行政机构的一言一行以及成员国的内部政治动态，包括欧洲议会选举的结果。

从欧洲议会选举得到的第一个启示是，欧盟扩大对于欧洲政党和选民来说几乎是一个不存在的话题，他们更关注现实存在的问题，例如英国脱欧、移民以及欧盟权限（即成员国和布鲁塞尔之间无休止的纠纷与矛盾）等。相比之下，新成员国的加入似乎无关紧要。在选举之前，许多支持欧盟扩大到巴尔干地区的欧洲政界人士，普遍言辞谨慎，以免再次引发（选民）的疑欧的情绪。通常情况下，对于欧盟政治家来说，在国内谈论支持巴尔干国家加入欧盟没有什么好处，因为巴尔干半岛多少有些东方色彩，或许会带来潜在风险。总而言之，欧盟扩大不会在欧洲议会竞选活动中引起太多关注，主导的有关话语也将是消极的。

有关欧盟东扩问题最重要的评论并非来自对欧洲持怀疑态度的势力，而是亲欧势力。法国欧洲事务部部长纳塔莉·卢瓦索(（Nathalie Loiseau）是法国共和国前进运动（Macron's  La République En Marche，简称 LREM）本届欧洲议会候选人。她反复强调，在当前情况下欧盟不适合扩大，并在竞选中骄傲地表示，她阻止了欧盟向阿尔巴尼亚和北马其顿的东扩。她的发言在北马其顿媒体上引起了极大反响，并被视为为再次推迟（北马其顿）入盟谈判的前兆。

欧洲议会选举中另一个涉及到北马其顿的主要问题当然是希腊的局势。《普雷斯帕协议》意味着斯科普里和雅典已经形成了政治上相互依存的关系——在签署该协议之后，欧洲议会选举是希腊在签署该协议后的第一个全国范围的选举，随着希腊新民主党（Nea Demokratia）对《普雷斯帕协议》以及齐普拉斯（Tsipras）态度的不断批评，大部分舆论导致选举的关注点集中在北马其顿的相关问题上。尽管齐普拉斯政府领导下的希腊已成为北马其顿加入欧盟的支持者，但态度仍有转变的可能性。如果希腊转变态度，便意味着两国刚确立的和谐关系就此恶化。

最后，北马其顿政客和网民（包括分散在各个社群的民众）在选举中所表现出的积极态度也很有趣。北马其顿最大的两个政党在欧洲议会党团中都表现得极为很活跃——北马其顿社会民主联盟属于欧洲社会主义党，而北马其顿内部革命组织是欧洲人民党的一部分。不过，在欧洲议会选举前的几天，这两个主要政党都没有组织任何重大活动，也没有做出任何表示。矛盾的是，一个极右派人士对极右翼和疑欧派政党表示了支持，这或许是对欧盟选举做出的唯一反应。

欧洲议会选举与北马其顿入盟前景展望

总体来说，欧洲议会选举会导致政党席位分配发生明显变化，尽管这些变化没有预期的那么重要。对欧洲议会选举结果有多种解释：一些人认为，支持更为强大的欧盟的议员在议会中将继续占据多数；其他人则认为，持欧洲怀疑论者更胜一筹。无论对结果如何解释，形成的共识是欧洲政治的主要分歧进一步加深，即：支持欧洲一体化或进一步巩固欧盟与倾向于建立松散联盟或解散欧盟之间的对立更加明显。虽然欧洲怀疑论者在2019年的欧洲议会选举中未获得（明显）胜利，但成功设定了有关欧洲政治的政策观点等，因而使“亲欧洲”派对（一体化）未来架构采取更具防御性和谨慎的态度，包括欧盟扩大问题。对北马其顿的公众而言，这提供了一个重要的讯息，隐约展现了北马其顿政府努力带领该国加入欧盟的背景：他们正在风雨如磐的水域航行，并可能逆风而上。

当我们在某个欧盟成员国的背景下研究欧洲议会选举时，结果和影响就更加引人注目。在希腊，欧洲议会选举暗示着希腊激进左翼联盟（Syriza）及其总理阿莱克斯·齐普拉斯统治的结束，以及希腊新民主党的重新掌权——在很大程度上体现了希腊公众对《普雷斯帕协议》的不满。近期，希腊将提前举行议会选举，选举结果也必将对希腊与北马其顿的关系产生影响。在法国，马克龙领导的“亲欧洲”政府对欧盟扩大采取了相当消极的态度，由玛丽·勒庞领导的国民联盟击败了共和国前进运动（虽然只领先了很少的票数）。这并不意味着马克龙政府即将垮台，但国民阵线在欧盟议会选举中的胜利，再加上法国正在进行的大规模抗议活动（参与者都是欧洲怀疑论者），肯定会使马克龙采取谨慎态度，甚至引起马克龙政府对欧盟东扩的敌意。欧洲议会选举也引起了德国的政治动荡，近年来德国成为欧盟向巴尔干地区扩大的最重要支持者。由于欧洲议会选举结果令人沮丧，德国社会民主党（SPD）领袖安德里亚·纳勒斯（Andrea Nahles）辞职。由于社民党是基督教民主联盟（CDU）领导的政府的执政伙伴，她的辞职将对德国执政联盟构成直接威胁。如果德国提前举行大选，那么纳勒斯在欧盟扩大问题上所能做的承诺和以及发挥积极作用或将暂时受到消极影响。另一个支持欧盟扩大的国家—奥地利，也正处于政治危机之中（一些录像带在欧洲议会选举之前被泄露），有可能提前举行议会选举——可能减弱欧盟扩大问题的吸引力，但对政治家来说亦是风险极大的话题。

然而，这些事态似乎并没有令北马其顿政策制定者望而却步。无论欧洲议会选举的结果如何，他们仍热衷于谈论北马其顿未来的欧盟成员国资格，以及将于2019年夏季开启的入盟谈判。在欧洲议会选举结束后的几天里，即将卸任的容克领导的欧盟委员会明确表示了对北马其顿迄今为止表现的认可，屡次提出开启北马其顿入盟谈判的建议。在发生任何重大转变之前，欧盟理事会是否会根据欧盟委员会的建议采取行动仍有待观察。对北马其顿来说，最好的情况是欧盟理事会在新委员会成立之前开启谈判（无法保证新委员会是否会继续支持欧盟东扩），并且在希腊提前举行选举之前（希腊新民主党的胜利可能会使《普雷斯帕协议》的结果复杂化）。目前，没有关于计划B的讨论。

（作者：Anastas Vangeli，翻译：裴梓原；校对：贺之杲；审核：刘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