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珍贵文物之最(四)

对于文物,沈从文先生曾讲“把它们的时代、式样和出土地区都弄清楚后,我们可以得到许多知识。如联系它们的

对于文物,沈从文先生曾讲“把它们的时代、式样和出土地区都弄清楚后,我们可以得到许多知识。如联系它们的社会背景和发展关系,也可为我们解决一些过去没有明白的历史问题,并启发我们。”文物是历史留给人类的宝贵文化遗产,承载着文明,传承着历史与文化。为保护好这些文物,特别是具有重要价值的文物,国家文物局先后公布了195件禁止出国(境)展览的一级文物名单,本期继续为读者介绍。

54

角形玉杯

西汉时期,1983年西汉南越王赵眛墓出土。

杯通高18.4厘米,口径5.8-6.7厘米,壁厚0.2-0.3厘米,重372.7克。外形如兽角,通体由一整块青白玉雕琢而成,杯壁厚薄均匀,局部有红褐色浸斑。杯口呈椭圆状,口沿上微残,整体造型由杯口至杯尾逐渐收拢,近底处成卷索形回缠于器身下部。纹饰自杯口沿处起为一立姿夔龙,龙体修长,向后展开,绕着器身回环卷缠,生动逼真。夔龙纹饰的空白处用单线勾连雷纹做填充补白。杯体打磨细致,历经两千多年仍有温和恬润的光泽。

相传犀牛角的酒杯可以溶解毒物,玉虽不能解毒,但南越国的玉匠却借题发挥,就着一整块石头的形状施刀,雕成角形玉杯。杯不设底座,无法直立,酒一但倒入,只能从一人手中递出,一饮而尽,这也反映了南越时期的饮酒习俗和器物主人嗜酒的爱好。杯身纹饰综合运用阴线刻、浅浮雕、高浮雕及圆雕等多种玉雕技法,并融合多民族文化特色,使角形玉杯成汉代首屈一指的玉器精品,也是中国唯一一件汉代杯形玉器。

角形玉杯的这些特点,和物主南越王赵眛息息相关。赵眛为西汉时期第二代南越王,是第一代南越王赵佗的孙子,南越太子赵仲始的儿子。汉武帝建元四年(公元前137年),赵佗去世,因赵眜的父亲赵始早已亡故,所以南越群臣拥立赵眜继承王位,史称南越文王。在位期间,他尊重百越各少数民族的生活习俗,制定了各种政策来推动各民族发展经济文化。他还特别重视对中原文化的学习,受西汉中原文化的影响较深,和中原的帝王一样,特别重视死后墓葬的规制,陪葬物品极尽奢华。角形玉杯作为陪葬品之一,被发现时就放在墓主尸体的头部,显然是其生前的珍爱之物。

现藏于广州南越王墓博物馆。

55

《人物龙凤帛画》

战国中期晚段,1949年长沙东南郊楚墓出土。

帛画高31厘米、宽22.5厘米,质地为深褐色平纹绢。《人物龙凤帛图》画面布局分上、中、下三层。上层绘一龙一凤,凤引颈昂首、展翅向上,为奋爪迈进之态,龙头生双角、身躯蜿蜒,呈腾跃飞升之势;中层绘一高髻细腰、广袖长裙、合掌侧身而立的贵族女子;下层绘一弯月状物,或以为是引魂升天的独木灵舟。绘画手法以黑线勾描为主,间以单色平涂,线条流畅舒展,形象勾勒形神兼备,尤其是龙、凤的动态渲染和人物的静态刻画,对比鲜明,具有很强的艺术表现力。

《人物龙凤帛画》又名《晚周帛画》《夔凤美女图》,是葬仪中使用的“魂幡”,也就是《三礼》中所记载的“铭旌”,属于非衣性质的绘画作品。画中的“凤鸟”是楚人图腾文化体现。在楚文化中,凤鸟一是祖先的象征,二是沟通天地的使者。《楚辞•招魂》有“像设君室”的话语,明确记载战国时期已经有为死者绘制肖像以招魂的风俗。《人物龙凤图》的创作目的是使墓主人能被引领升天或在阴间继续阳世繁华的生活。画中的女主人,细腰、宽袖、长裙的楚国贵妇服饰特点,也是“楚王爱细腰”的审美风尚。《人物龙凤帛画》是我国发现时代最早、保存最完整的人物肖像画之一。

现藏于湖南省博物馆 。

56

《人物御龙帛画》

战国中晚期,1973年长沙子弹库一号墓出土。

帛画长37.5厘米,宽28厘米,上端有竹轴,轴上有丝绳,是一幅可以垂直悬挂的“魂幡”。画中描绘了墓主人宽袍高冠、侧身直立、腰佩长剑,正在安然地御龙而行。龙首轩昂,龙身则弯卷成一舟形,龙尾翘起。龙尾上端立一凤鸟,长颈,单腿独立作长鸣状。龙体下方有一游动的鲤鱼,闭嘴张目,似随龙一同向前游行。墓主人上方有天盖一顶,天盖上三缕缨络与墓主人的冠带一起随风向后飘动,可见墓主人正御龙飞升的前行动势。

根据楚人丧葬传统,认为人死后“魂”升天、“魄”入土,故楚人用“魂幡”招魂归来。《人物御龙帛画》体现了古代葬制中招魂安魄的做法,形象又具体,与《人物龙凤帛画》相比,画中的天盖和鲤鱼的同时出现,也暗示楚人空间观念的进一步变化,天上世界、地下世界的观念进一步明确。

这幅帛画布局精当、比例准确、用笔细劲、线条流畅,人物形象刻画生动传神,神情宛然;服饰线条流畅舒展,完美地表现了长袍的质感和飘逸的状态,被称为中国早期肖像画的杰出代表,人们将其与《人物龙凤帛画》一起并称为先秦绘画艺术中的双璧。

现藏于湖南省博物馆。

57

直裾素纱禅衣

西汉时期,1972年长沙马王堆一号汉墓出土。

禅衣长128厘米、通袖长190厘米、袖口宽27厘米、腰宽48厘米,衣重仅49克,由上衣和下裳两部分构成,交领、右衽、直裾。面料为素纱,是单经单纬丝交织而成的方孔平纹丝织物,纬丝强拈,拈向一致;经丝弱拈,拈向交错,因而禅衣幅面形成自然皱纹。经密度每厘米有58至64根纱,纬密度每厘米有40至50根纱,密度较为稀疏,透空率为75%左右,每平方米纱料仅重15.4克,质地非常轻薄,古人形容其“轻纱薄如空”“举之若无”。

素纱襌衣轻薄而透明,按史书《诗经•郑风•丰》:“衣锦衣,裳锦裳。”按记载或常识推理,应该是套在色彩艳丽的丝绵袍外,使丝绵袍上华丽的花纹多一分欲露又掩的朦胧之美。这不仅增强了衣饰的层次感,更衬托出锦衣的华美与尊贵,符合中国人不事张扬、含蓄、内敛的传统审美情趣。

直裾素纱禅衣是汉代著名的“雾毂”,制织素纱所用的原料纤度较细,表明当时的桑蚕丝品种和生丝品质都很好,缫丝织造技术也已发展到相当高的水平。直裾素纱禅衣是存世年代最早、保存最完整、制作工艺最精、最轻薄的一件纺织珍品,在中国古代丝织史、服饰史和科技发展史上有着极为重要的地位。

现藏于湖南省博物馆。

58

马王堆一号墓木棺椁

西汉初期,1972年长沙马王堆一号汉墓出土。

马王堆汉墓是身份显赫的长沙国丞相轪侯利仓的家族墓地,共有3座。其中马王堆一号墓,墓主人“辛追”为利仓之妻。该墓出土的棺椁共有四层,层层相套,置于木椁中间的棺室中,依次为黑地彩绘棺、朱地彩绘棺、锦饰内棺,除最外层的木椁外,其余均有华丽装饰。

黑地彩绘棺,长256厘米,宽118厘米,通高114厘米,为马王堆一号汉墓木椁中出土的四层木棺中的第二层,棺为梓木。棺内涂朱漆,右侧板内壁中上部的朱漆面上,有黑漆勾出的奔马和人,笔画草率,勉强成形。棺的外表,以黑漆为地,彩绘奔放的流云,以及仙人、神怪、禽兽,构成了一个奇幻的仙境。云纹的轮廓线显著高起,这是汉代新兴的堆漆装饰技法,立体感强,具有浮雕的艺术效果。

朱地彩绘棺,长230厘米,宽92厘米,通高89厘米,为马王堆一号汉墓木椁中出土的四层木棺中的第三层,棺为梓木,通体内外髹朱漆。外壁在朱漆上用青绿、粉褐、藕褐、赤褐、黄白等明亮的颜色,绘有龙虎相斗、双鹿腾云、双龙穿壁,以及仙人、云气、仙鹿等,整幅画面充满海外仙山与神仙洞府的迷离气氛,以此表达吉祥升仙的主题。

锦饰内棺,长202厘米,宽69厘米,通高63厘米,为马王堆一号汉墓木椁中出土的四层木棺中的第四层,棺内修朱漆,棺外髹黑漆。盖棺之后,在黑漆层外面,横缠了两道宽12厘米的帛束,每道六七层。然后在棺的盖板和四壁板上,分别粘贴一层带菱形勾连纹的贴毛锦。壁板外所贴菱花贴毛锦的周边,又加饰一条宽12厘米的铺绒绣锦,中间又横贴一道,即贴成“日”字形。

现藏于湖南省博物馆。

59

马王堆一号墓T型帛画

西汉时期,1972年长沙马王堆一号汉墓出土。

整个帛画上部宽92厘米,下部宽47.7厘米,长205厘米,是出殡时张举的“魂幡”,表达引魂升天之意。出土时,覆盖于马王堆一号墓中的棺椁内棺的盖上。T型帛画的画面分上、中、下三部分,分别代表天上、人间和地下。最上端描绘的是神话传说中的天国景象:正中人首蛇身的女子是上天的主宰神女娲,左右各画有五只神鸟,右上角绘有扶桑树,树梢有一轮红日,里立有太阳神;金乌树枝间还有八个小太阳。中间画的是墓主人在世时的生活写照:华盖下的老年贵妇拄杖而立,她就是墓的主人,利仓的妻子。贵妇的前面有两个着刘氏冠的男子在跪献某物,后有三个婢女相送。中段的下端,玉璧垂磬,彩帛帐幔分飘左右,其下有七个着刘氏冠的男子分左四右三拱手而坐,中间有鼎壶等食具,画面最前边还陈置了一排鼎壶,表现了“列鼎而食”的奢侈场面。下部描绘的是神话传说中的阴间场景:一未着衣男子(郭沫若称是“禺强”)双手托起象征大地的平板,脚踏双鱼,空白处还画有青白二龙,左右各画一龟,背驭猫头鹰(也叫鸱龟),巨人前面还有一些水族在游弋,古时认为大地是浮于海上的,故地下部分多画以水族。 

整个帛画制作精美、色彩鲜艳、线条流畅,而且以神话与现实、想象与写实交织而成的诡异绚烂场景为构图,充分反映了汉初绘画艺术的风格和成就,极具文化内涵,是我国现存最早的描写西汉当时现实生活的大型作品。相较于《人物御龙帛画》和《人物龙凤帛画》中描绘的墓主人升天内容,马王堆一号墓出土的T型帛画则描绘了天上、人间、地狱三界,内容更复杂,表明了古人宗教信仰的不断演进及绘画技巧的不断提高。

现藏于湖南省博物馆。

60

红地云珠日天锦

北朝时期,1983年青海都兰县热水乡血渭吐番墓出土。

锦幡残片,长48厘米、宽28厘米。组织为1:1平纹经锦,图案以日天(太阳神)及狩猎纹为主,并织有“去”“昌”等文字。此织物为现存最早的锦幡残片,带有浓郁的异域风格,十分珍贵。

现藏于青海省文物考古研究所。

61

西夏文佛经《吉祥遍至口和本续》纸本

西夏时期,1991年宁夏贺兰县拜寺沟方塔出土。

《吉祥遍至口和本续》,“本续”简称“续”,意为“藏密经典”,共计9册、220多页,约10万字,白麻纸,蝴蝶装,封皮贴有书签,是一部保存较好的木刻藏传佛教经典西夏文译本。完本者有封皮、扉页,封皮左上侧贴有刻印的长条书签,书名外环以边框;封皮纸略厚,呈土黄色,封皮里侧另背一纸,有的纸为佛经废页,背时字面向内。全页版框纵30.7厘米,横38厘米,四界有子母栏,栏距上下23.5 厘米,无界格,半面左右15.2 厘米。版心宽 1.2 厘米,无象鼻、鱼尾。上半为书名简称,下半为页码,页码有汉文、西夏文、汉夏合文三种形式。页面每半面十行,每行二十二字,每字大小1厘米左右。通篇字体繁复、周正、秀美。

公元1227年西夏灭亡后,西夏文字逐渐失传,西夏的历史文化也更加模糊不清,西夏被后人称为“神秘的王朝”,西夏文字素有“天书”之称。《吉祥遍至口和本续》是目前中国考古发掘出土的西夏文印刷品里保存比较完整、数量比较多的一次。它不但是一本非常重要的历史文献,更是一本真正的木活字印本实物。它的发现证明了我国的木活字印刷术在北宋时期就已出现,将我国木活字的发明和使用时间提早了一个朝代,是迄今世界上发现的最早的木活字版印本之一,对研究中国印刷史和古代活字印刷技术具有重大价值。

现藏于宁夏回族自治区文物考古研究所。

62

青花釉里红瓷仓

元代,1974年景德镇市郊凌氏墓出土。

仓楼通高29.5厘米,横宽20.5厘米,进深10.3厘米,重3.27公斤,为谷仓模型。仓顶是庑殿重檐顶,红柱,瓦由釉里红点彩串珠组成。两旁作亭式,稍低于仓顶。整个楼阁,形式上是一座宴乐厅。上楼的四周有高2厘米的小栏杆,中有隔墙,分为前、后。前楼内置宝座,宝座两侧各有一人双手执翣,座前有二人舞蹈。后楼与前楼相通,有一支四人乐队,执腰鼓、琵琶、萧等,正在演奏。正楼两侧的旁楼也各置有栏杆。

楼阁四周有四柱,饰红色,四柱之内为仓。正面有门,门旁还有二人,手执棍棒,身着红彩白色衣衫,为护仓侍俑。门上及两侧有青花书写对联一副:“禾黍丰而仓廪实,子孙盛而福禄崇”,横批“南山宝象庄五谷之仓”。两侧壁用釉里红书写,左侧“凌氏墓用”,右侧“五谷仓所”。楼阁背面、楼层中间以青花书写159字墓志铭一篇。志文用青料写在白底上,呈蓝灰色,笔画重者呈褐色。全仓部分施影青釉,部分施红釉,并以青、红彩绘点缀装饰。青料呈蓝灰色,釉里红呈紫红或红褐色,色彩调配庄重,使整个楼阁亭台浑然一体,凝重秀丽。楼阁高低相错,主次有序,充分表现了元代江南木结构建筑的特色。

青花釉里红瓷仓,又称红釉堆塑楼阁式仓,是元代瓷器珍品,属于随葬明器。这件青花釉里红瓷器物有明确纪年的样式,迄今仅此一件。按照古代建筑规制,在屋顶基本式样中以庑殿顶规格为最高,仅用于皇宫和庙观,这件重檐庑殿顶更是建筑样式顶级规格。

现藏于江西省博物院。

63

《竹林七贤和荣启期》砖印模画

南朝时期,1960年南京西善桥南朝墓葬出土。

砖画长244厘米,宽88厘米,由300多块古墓砖组成,出土时分东西两块,一块为嵇康、阮籍、山涛、王戎四人,另一块为向秀、刘伶、阮咸、荣启期四人。画中八人席地而坐,或抚琴啸歌,或颔首倾听,人物之间以树木相隔,完美地体现了对称美学。砖画人物清瘦飘逸,脸庞俊秀,画笔的线条圆转流畅,更显得人物简约玄澹,展现出那个时代特有的艺术风格。

魏晋南北朝是中国社会最动荡、政治最黑暗的时期之一,但同时也是继春秋战国之后又一个思想解放、文化多元的时期。战乱分裂带来的灾难和死亡颠覆了儒术独尊的局面,儒学、道教和佛教开始融合,价值取向从修齐治平转向独立和自由,魏晋玄学和名士之风因此兴起。士人喜清谈鄙实务,乐山水赏会,爱饮酒服散。

魏晋时期以嵇康、阮籍、山涛、王戎、向秀、刘伶、阮咸为代表的风流名士,因不满暴政,逍遥山林,谈玄醉酒,长歌当哭,不与统治者合作,世称“竹林七贤”。其中嵇康为“七贤”之首,据文献中记载,他“博综伎艺,于丝竹特妙”且常“弹琴咏诗,自足于怀”。阮籍,好饮酒,且“嗜酒能啸”,“啸”是指把手指放在嘴里吹口哨,所以在“七贤”之中,有“嵇琴阮啸”之说。山涛也极能饮酒,《山涛传》中有其“饮酒至入斗方醉”的记录。王戎,文献记其“雅好老庄之学,庄周着内外数十篇……秀乃为之隐解,读之者超然心悟,莫不自足一时也”。刘伶也好酒,且嗜酒如命,“止则操卮执觚,动则契盍提壶”,大杯小盅。阮咸,通音律,善弹琵琶(一种被称为“阮”的弹拨乐器),相传这种乐器就是由阮咸发明。由于“七贤”在当时热衷于清谈和玄学,崇尚空灵之道,而玄学中又掺杂了许多“怡悦情性”“自我陶冶”“洗心养身”“自喻适志”的道教因素,颇受知识分子的喜好。“七贤”谈吐不俗,洒脱倜傥的人生观博得了很多知识分子的赞赏,久之,便形成了所谓的“魏晋风度”,“七贤”成了魏晋风度的代表人物。而图中的这第八个荣启期是春秋时期人物,早于“七贤”许多年。由于他的性格与“七贤”极为相似,又被时人誉为“高士”,所以南朝人故将荣启期和“七贤”画在一起,除了绘画构图上对称的需要外,荣启期更有为“七贤”之楷模的寓意。画中的荣启期,腰系绳索,端坐向前,鼓琴而歌,似乎在讲学,神态威严。研究人员指出:“荣启期在八人中是唯一披发的,而另外七人则系发髻,这也是一大不同。”

现藏于南京博物院。

打开APP阅读更多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