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热爱的名义重返诗歌现场

《诗歌年代》姜红伟北岳文艺出版社

□陈爱中

姜红伟的这本《诗歌年代——20世纪80年代大学生诗歌运动访谈录》(以下简称《诗歌年代》)的出版,从资料考辨,当局者访谈,图片影像等各种视角,将口述史的历史现场感和对话的时空交错感溶合在一起,立体地展现了大学生诗歌的全貌,从一个局部为当代诗歌史的书写提供了有力的资料和视点支撑。

上世纪80年代的大学生诗歌,如青春激流般,迅猛来袭,自然也去的匆忙,作为时代思想性事件,自然无法更多地从诗歌美学层面为新诗提供教益,很容易时过境迁。从上世纪90年代起,新诗步入到欧阳江河所说的“中年写作”阶段,和曾经的青春昂扬的幼稚宣告断裂后,新诗的美学建树有着质的飞跃,人们更容易忘掉孕育诗歌大树的青苗时期,但无论是诗人还是新诗,成长时期的诗歌营养却时时左右着新诗的走向。故而,当众多的诗人的创作遇到瓶颈,时代无法为诗人提供能够推动诗歌继续前进的思想事件时,“向青草更青处慢溯”,追根溯源的做法总是能够让诗歌重新整理自己的枝枝蔓蔓。诗歌开始怀旧了。于是,重回上世纪80年代,不仅仅是新世纪以来的一个诗歌事件,而且是一个重要的文学思想事件。《诗歌时代》的出版,可以说为新诗审视历史提供了重现诗歌历史的舞台。

除了珍贵史料照片的揭示,该著作的篇幅全是访谈录,这不同于事件当局者的独语式口述,而是持有“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的当下性视角出发的历史重构,不可避免地具有个人的偏狭。如何克服这种视角所难以克服的天然局限性,在历史时空的客观隔离中,实现事件追述的客观性和真实性,话题的设计和访谈对象的选择自然是关键。这一点,《诗歌时代》做得比较审慎而有效。首先在话题设计上,著作呈现出的是以点带面的构思风格,也就是以上世纪80年代诗歌的核心命题为中心,在整体访谈结构框架不变的情况下,针对访谈对象的个体情况,做有针对性的适当微调,话题比较集中。比如从诗歌时代全局的角度出发,设计出的关于“20世纪80年代是中国大学生诗歌的黄金时代”和诗歌大串联的选题,就从文学运动的角度将上世纪80年代诗歌通过代表性人物的回忆,生动地勾勒出来。而让每一个诗人都谈一首自己创作的在当时影响比较大的诗篇,又让这种诗歌记忆回到具象的文本和带有揭秘性质的创作心理上,感性而细微,很好地弥补了前两个话题的抽象性带来的空泛。其次,充分认识和发掘校园诗刊的媒介意义,以此为突破点,重述1980年前后,大学生诗歌社团和期刊的生态,在对话中展现了77级和78级大学生的诗歌理念。于是北京大学的早晨文学社和《早晨》、天津师范大学的繁星诗社和《繁星》、吉林大学的言志诗社和《赤子心》,包括具有全国性影响的十三家高校文学社联合创办的,虽早夭但影响深远的《这一代》。如果再加上作者所创办的“八十年代诗歌纪念馆”的系列藏书,以及早先对《飞天·大学生诗苑》的专题研究,作者可以说是非常全面地掌握了上世纪80年代诗歌的发展脉略和主要审美特质。第三,在代表性人物的选择上,既注重地域上的普遍性,又注重大学生诗人的重点性和厚重性,比如对北京大学、武汉大学等有引领作用的大学生诗歌运动中的高校代表性诗人的访谈就占据较多的篇幅,既有叶延滨、徐敬亚、沈奇、汪国真等后来成名的著名诗人,亦有游小苏、彭金山、沈天鸿、骆晓戈等在大学生诗歌思潮中起着承上启下作用的代表性诗人。

除了《诗歌时代》的出版,姜红伟还有一件足以让新时期以来的诗歌史感到惊讶和震惊的诗歌行为,这就是在遥远的边地创办“八十年代诗歌纪念馆”,以诗歌史学家和收藏家的眼光,以对诗歌的虔诚之心,实现了对新诗资料断代的收藏和整理,其意义和价值已经得到学术方家的认同。鲁迅文学奖获得者诗人林雪说,“诗人姜红伟多年偏安东北一方热土,心系华夏诗歌之脉。举个人绵薄之力,筑群体磅礴之势,使上世纪80年代诗歌得以在历史中风云际会重现精华并被时间淘洗和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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