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张爽 柔软知外

注视着“透明体”铁丝网的柔顺扭曲,静默屏息也挡不住视线的去留,张爽与我,站在“半透明水墨”前,她问我

注视着“透明体”铁丝网的柔顺扭曲,静默屏息也挡不住视线的去留,张爽与我,站在“半透明水墨”前,她问我看到了什么?

作为一个母亲,我说这像B超,

看到了生命……‍

Translucent Series 半透明系列

墨、碳粉、丙烯、聚酯薄膜 每张61x48cm 2018

我的父亲是水墨山水画家张凭,他是第一个把我带入艺术领域的人,他性情温厚,话不多,年少时常常让我坐在他旁边看他画画,这对幼年时的我所产生的影响是千丝万缕的。对我而言,父亲水墨山水画中厚重严谨的风格似乎一直影响着我的艺术创作。但更重要的是他做事情的认真和执拗是对我面对生活的言传身教。我从小算是内向乖巧,除了上学喜欢呆在家里。父亲有些藏书和老画册,没事时我就开始临摹,然后拿给父亲看,这大概算是我受到的最早的艺术启蒙。也因此觉得将来一定要走艺术这条路。后来就去了北京市少年宫,然后考入中央美院附中,再进入中央美院国画系。一路算是顺利。在附中和央美读书在当时算是非常幸运。学校图书馆有不少外国文学书籍和画册。人生观的形成,从画册及讲座中接触到相对于学院外的宽泛艺术了解,搭起了一个初步艺术架构,

80年代随着中国的改革开放,有了当代艺术的开端,现在想起来应当是非常有活力和希望的时间段,艺术不再作为政治工具,开始审视艺术的独立性,考虑艺术的基本问题,“85美术新潮”动摇了中国过去几十年的主流艺术观念,寻找艺术的自由表达。

审视身体,同时也是在审视呼吸和言语,书写自我 

--- 艺术家 张爽

从中国到日本,再到美国,我觉得在人生中出现过许多冲动,这些冲动把我从一个地方带到另一个地方,使我不得不在重新适应新的环境和文化的同时调整自己的方方面面。文化交错的生活环境不断地冲击着我习惯的认识方式。

1989年决定东渡日本留学。在日本对于不同文化的学习,风格和思想被再塑,先后在多摩美术大学和东京艺术大学学习日本画。对材料和新技法的学习拓宽了表现的可能性,逐渐接触到日本艺术与文化中具有代表性的“具体艺术”,拒绝盲从西方,从日本本土文化渗透,取得新的文化身份。“物派”中对物质原本面目的强调,将人的感知通过物体状态之间的关系表现出来。但同时强调“物寂”和“物悲”,既与“物”相遇,而不问型态。

Untitled-13 无题-13

混合媒体78x193x10cm 2018

我是在2003年决定定居美国加州的,这就意味着开始了又一次的生活与文化上的适应。在日本已经习惯了自律的生活模式,反倒让我对环境的变化更加敏感。那时女儿6岁,我常带她去海边玩。在短短的几周,我看到女儿有很大的变化,曾经格外乖巧安静的孩子变得善于表达。加州阳光充足的天气,生活形态上的放松让我突然有种度假的感觉。那时的作品开始有了松弛疏朗的表现,如前面谈到的,生活周边的以前很不经意的物件也开始进入我的视线。从厨房到后院,餐巾、牙签、干草、沙子都成了新的使用材料,一种不经意的平凡美感意识反倒让我回味起在日本领略的“侘寂”,不完美、无常、残缺以及洗练等开始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作品之中。文化对人的影响不仅是一种无形的潜移默化,更是持久的精神回响。我感觉到自己的思维开始在多重语境中转换,这些不仅影响到我的作品,也同样影响到我的生命观。我在宏观、微观、文化、生活、传统与当下之间徘徊,试图找寻一个更准确的自我,这种流动式的思考逐渐意识到一个“0”的呈现,把我带入到一个既简单又复杂的深层精神领域,像是一条河流,中间出现过很多不同走向小的细流,但最终“0”给我的作品引领出一个停不下来的方向,形成了一个思维轨迹,想象的空间被拓宽了。

作品的呈现上的“空”是艺术语言的概括,

但我的生命观是入世的‍

我作品表现的主题多和身体有关。其实都是人本身。对我来讲身体本身不一定是一个单独的形状,它不是独立的,也不是特别清晰的可以完全提炼出来的,里面实际上带了很多其他的因素,我觉得身体突破了很多东西。涉及到身体就涉及到主体,这就和生理、性别、身份、权利、文化、教育有直接关系,身体里包含的东西太多了,你可以去挖掘的东西很多。你在用艺术表达身体的时候,也包含了哲学、人性、美学、人类学等等问题。对我来讲,身体本身是有智慧的,它是最直接感受的一个媒介,所以我觉得表现身体引申了很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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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域特定装置 尺寸可变2015 (细节)

每当我的创作状态进入熟练时

常常就是我的瓶颈期‍

直接的反应就是不想重复自己。 挑战既已形成的创作方式,而这也恰恰是最吸引我的部分。最好的办法就是去思考些和创作没有直接关系的事情。其实就是在重新考虑什么是更重要的。

在制作手法上我喜欢即兴地表达,

不考虑规则与界限‍

艺术语言的自由和多样性更能使我找到我所需要的表达方式。只有在一种直觉状态下的自由创作,我的作品才能比较贴近自己,比较准确地表达自己的意图。

当我做作品的时候,我不会刻意地去设计,很多东西是没有办法去设计的。经过设计的一来过于完美,二来也不会按照你的设计去走。正是偶然出现的东西,你才会觉得兴奋,这是你完全无法预料的一种感觉。你做的时候一个东西就在眼前出现了,你就按照这个作品给你的回应,继续再往前做,作品就是这样长出来的,像是一种对话。对作品的视觉控制是一种本能。这种严谨性的分寸把握是取决于每一件作品的需要,没有固定的程式。

Translution 透明体

铁丝网 场域特定装置 尺寸可变2018

“极致”是一种思考的取舍

我喜欢以直接、单纯的语言方式提炼出最基本最少的元素来表现主题。放弃不必要的细节,保持相对纯粹的效果是为了更准确地把握最为本质的作品内涵。

我的创作状态

我很喜欢长时间在工作室。也感觉主体资源一直在积累丰富,单一的手法表现是远远不够的。常常感觉有一种喷涌的表现欲望,一件作品还未完成时同时出现更多的想法,而且没有穷尽,只觉得两只手不够用,有时思维是跳跃的。所以自然会用不同的方式去表现,当你明确要说什么,怎么去说则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在作品中尽量放弃任何多余的修饰,选择最朴素平凡的材料,很多材料都是被人淘汰的东西,有点像欧洲的贫穷艺术。包括用布,我都会用单色的,着色的时候无论是白还是黑,都有点悲剧意味。在尽可能准确表达作品内涵的同时,让材料本身具有一种不被忽视的物质性,你要给它一个新的生命和价值,其中超出预料与期待的呈现就会有另一种提案。所以表达媒介一定会处于变化之中,也一定会充满乐趣的。无论增减,一定是因为感觉需要。

采访、文/陆爱华 

图/世界画廊(Galerie du Mon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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