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艳云 | 父 亲

 杨艳云 杨艳云,多年乡村代理教师,陕西子长县李家岔镇东方红村人。 父 亲 时光时光慢些吧,不要让您

 杨艳云

杨艳云,多年乡村代理教师,陕西子长县李家岔镇东方红村人。

父 亲

时光时光慢些吧,不要让您在变老了……很喜欢听《父亲》 这首歌。       

小时候常 听奶奶说:我父亲出生那年正遇胡宗南进攻陕北,生下我父亲没几天就到村子后沟的一个山洞里避难,山洞阴冷风大多亏村里一位好心的爷爷给了块儿被子救了他。

父亲那代人是受罪的一代人,他们经历了饥饿,逃荒,文化大革命,加之那个年代家里孩子都多,生活困苦无比。

父亲兄妹八个,他是老大,  父亲的弟妹们都很敬重我的父亲,长哥为父实属如此,弟妹们不管谁家修建房屋还是成儿嫁女都征求父亲的意见,有时候还得父亲做主。我五爸结婚时,爷爷奶奶年岁大了毫无经济来源,父亲召集他的弟妹们开了个家庭会,会议内容是我五爸的婚事彩礼及结婚一切费用由他们兄妹七个平摊,叔伯和姑姑们都表示同意,父亲慷慨地说我是老大多出些,二爸说你们都是农民挣钱不容易,这样吧,你们几个量力而行,能凑多少凑多少,其余的全由他包揽。就这样五爸的婚事在父亲的引领和父辈们的帮助下过得风风光光,团结互爱的家风在村前村后美名远扬。

父亲是一位大孝子,爷爷奶奶年老体迈生活难以自理时,父亲执意要把爷爷奶奶接到他身边,叔伯们一再要求让每个儿女轮流伺侯,但父亲坚决不同意,父亲说如果老人想去你们家的时候就去住几天,绝不轮流,他说轮流伺候对老人不尊敬。年老时的爷爷奶奶反倒像个孩子,很依赖我的父亲,只要不在他们的视线内就呐喊父亲的乳名,父亲几乎一刻都不能离开,爷爷临终的前几个月生活完全不能自理,有时大小便失禁,但心里还不糊涂,每次弄脏衣服后都心疼我的父亲,爷爷说我父亲也七十多岁的人了还伺候着他,说着说着就哭了,他让我父亲把他弄脏的衣服和被褥直接扔掉,别洗了,父亲说,我是您的儿子,养儿防老,给您洗个脏衣服算得了什么?父亲常常给我说,你叔伯们都在门外忙,不要给他们添加负担,每次叔伯和姑姑打来电话询问老人的情况时,父亲常说:老人好着呢,你们放心吧。当然期间我的母亲对爷爷奶奶也像对待亲生父母一样,出门或赶集回来,都要给爷爷奶奶买喜欢吃的东西,父亲就像抚养孩子似的,饭前他先把爷爷慢慢扶起来,给爷爷穿衣洗脸,把被子和枕头垫在爷爷腰上围个圈儿,然后把围裙围在爷爷胸前,用小勺子一口口喂爷爷吃饭,天气好的时候他会把爷爷抱在院子里晒太阳,尽管爷爷耳聋几乎啥也听不见,但他很耐心地陪着爷爷说话,直到把爷爷奶奶养老送终。

爷爷奶奶走了,他守着孤独的院落,常常一个人偷偷地流泪。逢年过节他去爷爷奶奶坟上上香酌酒,祭奠食品,然后虔诚地跪在坟前诉说着家里的事。在父亲心中爷爷奶奶从未离开。我常常被父亲的孝心所感动。

父亲的一生是勤劳的一生,辛苦的一生,在队里担任村支书的那些年里,他起早贪黑为村里兴修水坝,整理山地,几百亩平坦的坝地被县里评为农业示范点,那一大片青绿色的庄稼像一片绿色的海洋,微风吹来此起彼落,望着绿油油的庄稼父亲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他欣慰那些年的苦没有白吃。

也许因为母亲是个直性子,父亲很细心,父亲会包粽子包饺子,手擀面烙饼子等家常便饭他都做得美味可口。在我心中父爱是胜过母爱的,前些天我由于忙总是凑合着吃,父亲专程来我家给我包饺子吃,他做的大肉馅可香了,吃着父亲做的水饺,感觉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父亲节时,我想带父亲买件衣服,可说什么他都不肯去,他说他有衣服,又说我供孩子上学正在费钱的时候,我拗不过他,只好根据他平时穿的尺码买了件衣服,回到家他抱怨我半天,说我瞎花钱,并把柜子里多年的旧衣服拉出来让我看,一边嘴里嘟囔着:我还直能活多少年?看这么多的衣服我能穿烂呢?他执意要把买了衣服的钱给我,我没收,晚上回来竟然发现包里多了二百块钱,不知啥时候父亲把钱又偷塞进了我的包里,手里捏着那二百元钱多么沉重,那岂止是二百元钱?

上个星期父亲又来看我了,他和母亲头一天晚上就开始给我收拾东西,小米,豆糊,蔬菜,鸡蛋满满地装了一三轮车。镇上离我老家还有很远一段儿路,父亲先要骑三轮车到镇上,然后再坐班车,到了县城汽车站,再乘公交车,途中得几次倒换车,我提前去公交车站牌接父亲,父亲背着一个蛇皮袋,两只手里又各提一个袋子,汗流浃背却腾不出手去擦一把,我连忙接过他手中的袋子,很沉很沉,他却说没事没事不重,望着父亲苍老的的背影,蹒跚的脚步,泪水再也忍不住了。我赶紧拭干了眼泪,怕他看见,也怕别人看见。

父亲老了,身体明显不如以前,背驼得更加厉害,头发几乎全白,眼睛深深地陷了下去,他现在本该享受晚年,可依然为儿女们操碎了心,哪家需要去哪家,哪里需要走哪里,而我却一直抱怨甚至有点儿嫉恨父亲偏爱了弟弟,袒护了弟媳,一向刚强的父亲啥时候变得唯唯诺诺,说话也小心翼翼,我能看出他生怕惹下哪个儿女,我很惭愧,心里感到好痛好痛,总是拿忙于生活找借口,很少陪父母,总是说等我有钱了带父母出去走走,可始终没有。

此时《父亲》这首歌又在耳畔想起,时光时光慢些吧,不要让您在变老了,我一生善良的爸爸,微不足道的关心啊收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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