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绑架,荒唐的医德

在中国,传统医德源于孙思邈的《大医精诚》。

在孙氏之前对医生这个职业并没有太高的职业道德标准,春秋战国时期名医扁鹊更是提出了著名的“六不治”理论,《扁鹊传》中提出“骄恣不论于理,一不治也;轻身重财,二不治也;衣食不能适,三不治也;阴阳并,藏气不定,四不治也;形羸不能服药,五不治也;信巫不信医,六不治也。有此一者,则重难治也”。翻译成为现代的白话文就是指:一是狂妄、骄横、不讲道理的人不治;二是要钱不要命的人不治;第三、第四、第五这三种是病情特别严重,医生的能力不能及的不治;六是只相信鬼神、巫术,不信任医学的人不治。并没有说医生一定要按照病人的意愿来医治,说明了医生治病量力而行,确实不好治可以选择不治。

而《大医精诚》里面对医生的要求就很苛刻了,孙思邈说“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媸,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见彼苦恼,若己有之,深心凄怆,勿避险巇、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无作功夫形迹之心。如此可为苍生大医,反此则是含灵巨贼。”要把病人当作至亲之人来对待,还要面对巨大的医疗风险也不去顾及,一听到病人有病就马上要做到“勿避险巇、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如果做不到,就是“含灵巨贼”。

为什么同样是古代的两个名医,对医生的要求会有这么大的出入,这要从扁鹊和孙思邈两人的社会身份说起。

扁鹊是一个纯粹的医生,而孙思邈是一个道士。医生是一个社会职业,有家人得养活,没有钱怎么养家?并且医生治病要冒很大风险,对扁鹊所提的“六不治”,排第一的不是病情严重,而是病人的态度。试问一下,遇上不讲理的病人,会给自己和家人带来麻烦的,谁会医治?我刚来金华时认识了一个单位的主任,这个主任他一家人,什么父母、奶奶、姑妈、表妹、表妹夫等等患病了就来找我治疗,我连药都是送给他们的;后来他又让他一个高中时的同学来治疗,药材也是自作主张的免费拿走,这事我很生气,于是此后就多年没有怎么联系。到了2016年,我在金华买车,这个主任说他妹妹身体不太好要来开个处方,对方看我买宝马车,于是就惦记上了我的钱财,到金东区忽悠了两个农民来,硬拉我入伙开发项目。后来我看这两个农民之中有一个是尿毒症的低保户,我一同情就答应了,没想到对方就是来讹钱的,我看项目做不下去了,就提出退伙,这两个农民马上去法院起诉,直到现在案子还在金华市金东区法院没了结。

2010年,杭州有个大老板,他的女儿患多发性肉瘤转移,我当时金华门诊部的业务也步入正轨了,看她是一个花季少女,我便很同情他们的不幸,放下门诊部的工作,风雪无阻的跑来跑去,最后对方是连给他拿药的医药费都不付。

诸如此类的事情我在行医过程中发生过很多,都是我的一腔热换来了一地狗血。别人不但没有半点的感激之情,反而觉得我吴南京就是一个傻子,一个电话就可以叫来免费服务。这些发生在我身上的真实事情,我都原原本本的写在了我的长篇小说《杏林外史》之中。

我自己这么一路走过来,终于发现,扁鹊“六不治”还是很正确的,对于一个正常社会人,医生只是社会的一个工种、职业而已,我们不能对于医生的要求过分的严苛。

那么孙思邈所写这《大医精诚》是出于什么目的呢?是不是按照某个统治者之意而写的呢?这些我们现在是无从去考证,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孙思邈是一个道士,并且是一个职业道士,确切的说孙思邈是一个懂医的道士。道士就意味着他有花不完的香火钱,并且不要养家。一个富得流油又不要养家的道士,他去治病则变成了一种兼职,有病人来可以帮他们看看。所以孙思邈可以写很严格的医生职业道德。

这下好了,于是就有人马上把《大医精诚》拿去用,去要求医生这个职业。于是千百年来,中国的医生就沦落得一点社会地位也没有。新中国建立以后,国家成立了卫生行政部门,医生这行业只要有能力也可以步入仕途,比如某医生进入正规医院里行医后,可以晋升为科主任、副院长、院长,可以调到卫生局或其它行政部门工作。但就整个医生行业来说,还是被《大医精诚》这至高无上的职业道德绑架着,病人还是一样的要求医生必须无偿付出,有大无畏的精神。

不过从目前来看病人对医生的职业道德要求,大部分还是针对民间医生。

我们说正规医院好了,治病的流程如下:第一步是去挂号、缴费,第二步是看医生,第三步是缴费,第四步是拿药走人。如果是住院的也是一样先缴费,交了钱才能住院,如果住院费没了,没及时缴费,就会叫病人出院。而面对民间医生不一样,病人觉得我是直接把钱交到医生手上的,所以对医生的要求自然也就严格起来,加上病人本来就俯视民间医生,他觉得自己所付出去的钱就应该得到更多的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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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正规医院一般都有很大的实力,民间中医就他自己一个人,相比之下民间中医更便于被职业道德绑架。

中国老百姓目前对民间中医职业道德要求是很荒唐的,一边去俯视民间中医,病重得实在走投无路了又要去找民间中医治疗。如果这民间中医治疗没有效果自然相互不再联系,如果有效果了,马上用至高无上的职业道德去绑架,动不动就“你是医生啊”。医生怎么了?医生不是人?民间医生自食其力,凭什么要去为别人无偿付出?专家们拿着单位的钱,又有单位保护着,自然可以整天在病人面前大谈医德来装清高,我写的《杏林外史》中的史海龙社会上是真有其人。

现在回想起2015年之前,我对病人的热心都觉得可笑,得到了什么呢?就赚个傻,让病人更加俯视我,更加无休止的来索取。我现在明白了,也就不会再为不值得的病人傻子一样的付出,于是就有人来骂我没有职业道德,骂我架子大。骂我的人,是因为在我这里索取不到利益罢了。

用道德绑架医生,说白了就是为了索取点利益,贪图点小便宜。

医生应该遵守扁鹊的“六不治”,而不应该一味的遵守孙思邈这个富裕道士荒唐的职业道德。

正规医院的治病也没有遵守孙思邈的职业道德,也是遵守扁鹊的“六不治”。治病时也是先付钱后看病,没钱就不看病。如果病情实在严重也是叫家属先想办法筹钱,再住院,所做的全是孙思邈所说的“含灵巨贼”之事。

现在医患关系紧张,孙思邈这个富裕道士就是始作蛹者,让大家用至高无上的道德绑架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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