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土“抗日”往事

中国利用稀土反制美国的脚步,似乎越来越近。相较于美国舆论的喧嚣,除了担忧国际市场稀土价格上涨有可能殃

中国利用稀土反制美国的脚步,似乎越来越近。相较于美国舆论的喧嚣,除了担忧国际市场稀土价格上涨有可能殃及池鱼之外,日本国内总体则很淡定。

稀土被用于外交博弈,对于中国来说并非第一次。而上一次的对象,就是日本。

2010年9月7日,一艘中国渔船在钓鱼岛海域先后与两艘日本巡逻船相撞。当晚,日本海上保安厅以嫌疑妨碍公务逮捕了中国渔船船长,同时以涉嫌违反《渔业法》对该船展开调查。中国对此作出强烈反弹。13日,日本海上保安厅释放了14名中国船员,25日船长詹其雄返回福建福州。

2010年9月7日,一艘中国渔船在钓鱼岛海域先后与两艘日本巡逻船相撞。

当月21日,中国海关禁止稀土运往日本,而后又于10月中旬禁止部分稀土输往美国与欧洲。对欧美的管制旋即在10月底就宣布解除,对日稀土禁运却持续了2个月。不过,中国官方并未承认稀土禁运,而是以减少污染和保护资源为由,宣布实施稀土出口配额制。恢复对日出口稀土后,中国不仅提高了稀土出口税,而且大幅限制了出口量,结果导致稀土价格暴涨。

日本是世界上利用稀土实现附加值最高的国家,其90%以上的稀土消费,都用于高新技术领域。通过从中国进口价格低廉的稀土,然后再将利用稀土制造的电器、相机、手机、汽车电机等高新技术产品,销往中国及世界各地,从中赚取丰厚的经济利益。

然而日本的稀土储量为零,几乎全部仰赖从中国进口。“稀土危机”令日本产业界心急如焚,日本舆论将之视为中国对日本的“经济制裁”。

2012年3月,日本、美国、欧盟向WTO提起诉讼,称中国限制稀土出口的做法违反了WTO规则,存在贸易歧视行为,针对稀土出口征收的出口税也违背中国“入世”时的承诺。正是为了反击这次诉讼,中国国务院新闻办于2012年6月发表了《中国的稀土状况与政策》白皮书。

2014年3月,WTO争端解决委员会裁定日美胜诉,认定中国的稀土出口限制政策违反了相关贸易协议。世贸组织认为,“如果是为了保护环境,中国应采取措施限制国内生产,而不是限制出口。”

为了摆脱以后在稀土问题上被中国“卡脖子”,日本制定了多角度调配稀土资源的方针策略。拓展供应来源多元化,是首要对策。日本一方面暂用当时充足的库存,一方面探寻依靠澳大利亚、越南、哈萨克斯坦斯坦等国的稀土来分散风险。2012年,日本政府与哈萨克斯坦斯坦达成协议,自2013年1月开始从哈萨克斯坦斯坦进口稀土。这是日本首次从中国以外的国家进口稀土资源。

到2015年为止,日本从中国以外国家进口的稀土占到进口量的一半以上,中国稀土则下降到48%。

日本政府在2011至2012财年投入了1000亿日元,以维持稀土供应、运输、存储的安全和保障,还在海外稀土项目投资了460亿日元。2011年3月,日本国家油气和金属矿产公司以及日本贸易公司双日株式会社宣布向澳洲林纳斯公司投资2.5亿美元,每年换取至少8500吨稀土。日本还在马来西亚、印度和哈萨克斯坦斯坦投资了稀土项目。到2015年为止,日本从中国以外国家进口的稀土占到进口量的一半以上,中国稀土则下降到48%。

稀土出口管制对中国自身也造成了损伤。由于价格提高引发需求萎缩和市场不景气,稀土价格自2011年夏天开始暴跌。镝的售价从每公斤2011年最高2300美元跌至2013年的500美元,同期钕的价格从每公斤234美元跌至61美元。中国约300家生产稀土的企业中,2012年有近70家工厂不同程度地减产、停产。

2015年,中国国务院关税税则委员会宣布废除稀土出口税。日本《产经新闻》当时形容:“中国最终举起了白旗。”而后,中国再度靠廉价恢复了在国际市场的份额。而对日本的出口限制更是早就不了了之。后来,随着中国稀土管制的放松和价格的回落,日本又扩大了从中国的稀土进口量。

除了扩大进口管道,日本努力寻求开拓新的稀土开发来源。2011年,东京大学能源与资源前沿研究中心和工程研究生院教授加藤康弘在南鸟岛附近海床发现了大量稀土矿藏,蕴藏量约800至1000亿吨。虽然海底开发并非易事,但仍为日本稀土安全提供了重要的潜力。

对稀土进口的依赖,倒逼日本技术创新,加快稀土替代技术开发。日本政府推行“城市矿山”计划,从垃圾中大量回收稀土金属。由于技术的快速进步,这些“城市矿山”的提炼效率,不亚于甚至超过天然矿藏。日本文部科学省与经济产业省合作推动,拨款支持开发节省稀土、替代稀土、脱离稀土的设计开发和实验研究。

日本政府推行“城市矿山”计划,从垃圾中大量回收稀土金属。

在政府鼓励引导和产业使命感驱使下,丰田汽车、本田汽车、日立制作、昭和电工、名古屋大学等企业、科研机构纷纷加强稀土回收利用和替代技术开发,包括从手机、计算机等废旧电子产品中回收稀土金属矿物。

同和矿业公司用60米高的熔炉,将废旧电子产品熔化,从中提取珍贵的金属和其他矿产。工厂每天要处理300吨材料,平均每吨废旧产品能产出约150克稀土。大同特殊钢开发出了不使用稀土镝的磁铁。除了稀土金属,同和矿业旗下的小制炼,成功地从用过的LCD显示屏中提取出铟,从制作半导体的硅芯片中提取了锑。昭和电工甚至到越南投资建设回收稀有金属的工厂。

2012年1月,日本电产公司宣布,开发出不使用含稀土永久磁铁的新一代电动机,而是通过切换轴承的周围电流使电动机转动,具有结构简单、不易发热、成本低、可批量生产等特点。

对于此次中国准备再用稀土制裁美国,《日本经济新闻》5月29日指出:“中国限制稀土出口的举措,对中国也是危险很大的双刃剑,这是个已有的历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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