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指甲

看到大街上不少的美甲店,又无意中瞥见灿烂的“凤仙花”,原本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却勾起我对童年一件趣事的回味。

曾经的年代,看着有人家种着凤仙花(在我们关中腹地,又名‘指甲花’),到了三伏天,就免不了乡邻们过来讨要几支指甲花枝干,回家给女孩子“捂指甲”,在曾经能有满手鲜艳的红指甲,那可是女孩子们非常值得炫耀的事情。

null

——争奇斗艳的指甲花

童年记忆里,无论是上学的堂姐姐们,还是那些流着鼻涕的小妹妹们,对“捂指甲”都非常地感兴趣,就在她们闻知有人家讨来指甲花枝干,可能有捂指甲的希望时,大家就不约而同的采来“构树叶”,那种边缘没有豁口的构树叶,作为包裹用。采回来的构树叶,被一个个想着捂指甲的小姐妹,争先恐后抢着洗得干干净净,沥干水分、晾干,以备捂指甲的时候用。

null

——两种不同边缘的构树叶

那个时候,从来没有人偷懒,而且每个人都非常认真地自觉完成着,生怕别人抢了自觉的活路,而造成捂指甲时的失落。

因为捂指甲需要比较长的时间限制,所以,大都选择在炎热夏季的临睡觉前,婶婶便开始了自己的拿手戏,开始给自己的闺女和侄女们,包括邻居家懂事的小姑娘们,无一不落地捂指甲,免得第二天有哪一个因为没有捂上指甲而闹别扭的,淳朴的关中农村人就是这样的宽厚仁慈。

傍晚时分,主持捂指甲的主角婶婶,吩咐叔叔把屋子里的电灯泡从窗户接到院子来,当年并不是十分酷热的农家小院,她借着灯光把指甲花壮实的枝干放在“捶背石”上,用打碎的碗的小片,一段段地切割开,再撒上沿成面的“白矾”,指挥着大家如何用镰刀把,把指甲花茎秆段与白矾的混合物捣碎,期间不能有铁的器物接触,不多会功夫,婶婶的额头、臂膀就汗淋淋的,看着婶婶辛苦的模样,那些准备捂指甲的姐妹们便抢着替婶婶干活,婶婶虽然让她们动手,自己却特别细致地督查着,干活一个比一个卖力的姐妹们,其实压根就不用监督。

燥热的院子里,不时地有飞蛾围着电灯泡飞,婶婶和姐妹们聚精会神的干着各自的活路,在旁边看热闹的我,也闲不住地驱赶着飞蛾,一不小心又把电灯泡撞一下,摇摇晃晃的电灯泡使得她们的劳作受到干扰,婶婶就戏谑地喊道:一会逮住这怂,给这碎仔儿也捂个红指甲,叫他也变个女子娃。

那个时候,婶婶的这种震慑,吓得我总是暂时的跑开,不多会功夫,我又会围过来。看到婶婶挨个给叽叽喳喳像燕子窝内等吃的雏燕一般,抢着想先捂指甲姐妹们的手指甲,捏上捣烂的指甲花枝干酱,小心翼翼的又构树叶包裹,再用细麻丝认认真真的绑扎着,一边询问着紧不紧,包裹好的姐妹们,开始静静地站在旁边,还没有包裹的姐妹们就叽叽喳喳地嚷着给自己包。

大家都包裹完毕,婶婶叮嘱她们睡觉要当心,不能脱掉包裹的构树叶包,明天早上才可以打开,还有就是,晚上可不要“放屁”哦,要不然明天的指甲就不是红色,而是“屁红色”(泛白的红色),结果第二天,真的有撞掉包裹的,也有屁红色的哭哭啼啼地找婶婶诉苦,耐心非常好的婶婶,在第二天晚上又会不厌其烦地给她们补一次。

null

——颜色多样重瓣的凤仙花

虽然现在的凤仙花比当年多多了,可是生活水平提高了的人们,再也没有人给姑娘们捂指甲了,喜欢的话去美甲店,想要什么颜色、造型的指甲,都可以随心所欲的满足。

捂指甲,一代人忘不掉的记忆。

走近郝景望 了解更多关中文化

打开APP阅读更多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