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2年4月14日23时40分，泰坦尼克号轮船在与一座冰山相撞，仅仅不到三个小时后，这艘号称“永不沉没的轮船”沉入冰冷的北大西洋底。2224名船员及乘客中，逾1500人丧生，其中仅333具罹难者遗体被寻回……在这之后的一个多世纪里，那部同名电影风靡全球，其中的爱情故事也让人铭记至今。
可是，很少有人知道，在我国曾经发生过一起堪比泰坦尼克号的海难，那就是发生在20年前的“11•24”大舜号海难！
冒险出航
“大舜号”轮渡船，为山东省烟台市大汽车轮渡股份有限公司（简称烟大轮渡公司）客货混装船，是一艘从日本购买的长126.24米、宽20米、载重9000多吨的旧船。该船在日本已经服役5年，专用于烟台至大连航线。
1999年12月24日下午13时30分，载有304人，汽车61辆的“大舜号”从山东烟台港出发，驶向辽宁省大连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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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天气影响，烟台从24日中午开始，天气变得极为恶劣。在寒潮、大风和大潮的共同作用下，24日中午以后，烟台沿海出现了1991年以来第二个最恶劣的气象、海况，大舜号开航时海面上风力七、八级，阵风九级，浪高近10米，在这种情况下，出海十分危险。因此，当天烟台的另两个港口——国营港和北岛港的所有船只，在烟台海监局的控制下都没有出航。但烟大公司大舜号所在的地方港，却因种种原因未能受到海监部门的有效监控，漏网出海了。
大舜号冒险出航的原因很简单，为了钱。在当时，这艘轮船每跑一趟就会有几十万的收入，在这样的利益驱使下，他们冒着巨大的危险拔锚起航。
当天，大舜号离港大约3小时后，船长曲恒民发现当时的天气与海况，已经完全不利于航行，于是下令调头返回烟台，而这恰恰是最大的失误。
更为致命的是，大舜号在调头之后，失去动力之前，本应该及时“冲滩”——即开足马力往海岸冲去，让船体搁浅在海岸边。虽然轮船冲滩，船体将有损坏，甚至有报废的可能，但是船上乘客的生命将大有可能得到保证，这是一种丢船保人的好办法。而且，大舜号当时距离海岸线很近，冲滩容易成功，但遗憾的是，大舜号并没有这样做。因船长指挥失误，导致船舶横风横浪行驶，船体大角度横摇。船内系住汽车的钢缆，在剧烈摇动下纷纷断裂。舱内汽车猛烈碰撞着火，导致船只失去动力，开始进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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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七小时
四点二十分，载有302人的渡轮大舜号在烟台小山子岛东北约10海里处起火。九分钟后，中国人民海军北海舰队设在山东的通讯观察站和山东港务部门一样，接到了大舜号的求援呼叫，大舜号轮船高呼：“我船底仓起火，需要紧急救援”，海军的各个观通站都把这个消息转发给了山东烟台港务局等部门和海军指挥机关。烟台搜救中心派出“齐鲁”、“兴鲁”两船迅速赶到大舜号所在的烟台海面，当时海面上风浪太大，并由于是浅水区，浪涌的反弹力很大，两艘船都无法靠上大舜号实施援救。
五点半，大舜号火势蔓延，轮船上一片混乱，大量旅客涌上甲板。由于船体晃动幅度太大，很多旅客出现了晕船症状，因此，大部分旅客在甲板上待了一会后，又返回了船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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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六点半，交通部烟台海监局请求烟台市政府与部队联系派直升机参与救助。为此山东省委、省政府和烟台市委、政府及青岛市政府及时并在此后的3个小时多次请求北海舰队出动直升机支援。
国务院烟台海难调查报告原文显示，针对当时山东省的支援需求，北海舰队答复“直升机（直九）只能在6级以下海况起飞，根据目前海上情况，直升机不能起飞”，原因是：“天气恶劣，情况复杂，不具备夜间起飞条件”；“抵烟台就需加油，但烟台不具备加油条件”；“莱山附近的空军第五师的机场只给大型机加油，其机场人员、设备型号等多方面条件都与直升机的要求不符，无法加油”；“直升机派飞的条件不具备，风浪太大，螺旋桨会结冰”。
晚上七点半，也就是大舜号起火并求救将近3个小时后，中央军委命令海军总部组织营救。为此北海舰队司令部命令海军救援大队派遣５艘舰艇出海救援。但是，一艘海军舰艇发动机不能开车，作罢：一艘海军舰艇在就要驶出军港时停车失去动力；一艘出港不久迷路触礁，另外两艘继续前进。
九点左右，一艘海军军舰在海里摇晃得厉害，被迫返航。只有海军686号船继续前进。半小时后，海军雷达站报告，大舜号从雷达上消失，判断轮船已经沉没。为此北海舰队命令海军686号返航。这时，大舜号火势加大，已无法控制。
九点五十分，海军686舰在返航途中，接到命令护送另外一艘失去动力的过往船只“银河公主”号返航。
十点二十分，交通部海监局告知海军大舜号只是着火，还没有沉没，并再次请求救援。为此海军总部命令海军686号放弃返航，并驶向交通部门所告知的地点。
夜里十一点，海军686舰抵达出事海域，由于风浪太大，686舰被迫关闭对海搜索雷达，利用灯光和目视搜索，但没有发现大舜号。二十分钟后，海军686舰观察员目视发现大舜号，于是边用高频机与之联络，一边向其靠近。
当大舜号的大火已由底舱蔓延到第三层旅客住舱时，船长不得已下令疏散旅客，让全部旅客都穿上救生衣，登上本船的救生设备，准备将救生设备放到海上，让旅客在海上逃生。
但装载旅客的救生设备（艇筏）从左舷放到水面时，由于浪涌灌进了舱室，海水已经浸到甲板。有人从船上跳到救生艇，看到船长在驾驶室里与船一起往下沉。大舜号船长、大副、二副、三副、轮机长、电工等同志，在危难之时，一直坚持与危难作斗争，指挥和处理各种应急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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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机早已熄火停转，船在随浪涌漂移。当连续几个大浪由右舷打来，船体出现了较大的倾斜。在右舷浪涌的推动下，底舱货载逐渐向左移动，旅客逃生又需从左舷离船，使船体在较大左倾情况下，丧失了自行向右扶正的能力。
由于大舜号是从日本进口的，船只质量比较好，虽然经过大火和如此风浪，仍然坚持了7个多小时，没有倾覆。但此时船只已经无法支持，海水大量涌入，翻船也就是在顷刻之间。
在这紧急关头，十分钟前还在要求686舰“请跟随护送我们”的大舜号船长，突然大声呼救：“686舰，请快来救我们！”话音刚落就失去了联系。这时686号舰艇距离大舜号不到100米，舰上的海军官兵已经能够清楚地看到大舜号上晃动的慌乱人影。
23点38分，大舜号向左侧倾翻在离海岸仅仅1.5海里的地方。 从686舰远远看去，大舜号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猛地一个浪涌，大舜号就翻过去了，倒插在浅海中，风浪过后，只有被烧得红红的船底露在水面上，除了极少数留在甲板上的旅客，绝大部分旅客被困在了船舱中，生存希望极为渺茫。
覆船下的求生路
当时，海面上的气温为零下7—8摄氏度。海水温度为零下5摄氏度。船翻沉之后，海面上出现了些浮尸，这些人几乎都是被冻僵而遇难。
死难者打捞过程中，出现了一个个令人触目惊心、惨不忍睹的场面，其中公婆孙三人至死紧紧抱在一起，他们当中外公叫张珍，在辽宁省大连市西岗区公安分局工作。外婆叫高桂兰，当年50多岁，退休后赋闲家中；外孙女张倩如仅2岁，是张珍夫妇三女儿的“宝贝千金”。11月份，张珍与妻子来到了胶东半岛旅游观光。老夫妇俩对外孙女小倩如爱不释手，希望外孙女时刻陪伴身旁，同时也想外孙女尽早接触、认识祖国的美好河山，再加上小倩如的父母工作比较忙，没有更多的时间照料女儿，于是，外公外婆便把小倩如带上了旅途。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结束旅游从烟台返回大连之时，公婆孙不幸地迈进了鬼门关……
几位大舜号的幸存者告诉记者，自从船体起火出现险情之时开始，外婆高桂兰就把一直在船舱里蹦蹦跳跳的小倩如抱在身上，以便随时逃生。眼看轮船倾斜进水、抢救无望了，全船人惊惶失措，纷纷逃生，外公不止一次地对外婆说，“我来掩护，你一定要想尽办法抱小倩如逃走，孩子还小，她的世界还没有开始呢！”可惜，无情的海水吞没了他们生还的希望，在这片冰冷的海域，小倩如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2岁……
在大舜号沉没的过程中，船长曲恒民没有放弃任何一丝抢救的机会，在组织乘客逃生的同时，他始终坚持在驾驶舱里指挥。当这艘大轮船最终驶向灭亡的命运时，曲恒民选择了与船共存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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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在侧身下沉时有位广州的徐健询还在舱里，他机智击碎玻璃窗浮到了水面。还有28岁的大连青年邵明会，也是在水下冲破船舱玻璃，憋了一口气奋力游泳，终于浮上了海面。
当年26岁的黑龙江女孩儿董颖是生还的22人中唯一一位女性。大舜号出事前，她一直在青岛帮人卖服装。这一天，她想和姐妹解芳去大连玩儿，她们买的中午的船票。可快到时间时，因为风浪太大，那艘船取消了出航计划，二人又临时改乘的大舜号，却不想一脚踏上了这艘中国的“泰坦尼克号”。
大约下午四点半，警铃第一次拉响。董颖和解芳都是黑龙江人，这是她们第一次坐船，根本不知道救生衣为何物。这时，两位素昧平生的大哥走了过来，告诉她们俩别紧张，还教她们如何穿救生衣。
一开始，董颖也去到了甲板上，她发现，不管是甲板还是船舱，男人们都会自觉地给妇孺让出一条路。董颖在甲板上一直呆到七点半，尽管穿了棉袄、棉裤，但她冻得连站都站不住了，所以又回到了客舱过道。过道里面已经挤满人了，由于船摇晃得很厉害，许多人都被撞得头破血流，80%的人在呕吐，地上一片狼藉，臭气熏天。晚上九点左右，董颖也开始晕船，想吐，旁边坐着一位带着女儿的中年妇女递给她两片晕船药，吃完以后，她才慢慢清醒过来。这两片晕船药使董颖在逃生的关键时刻得以清醒。
大舜号倾斜后，船舱内一下子就被海水淹没了。四名男乘客一边安慰董颖她们，一边采取各种手段和方式，打碎钢化玻璃船窗，而当玻璃窗破碎之后，身边几个男人，用力先将董颖推了出去。她看到一条橡皮救生筏，上面的男人拼命地伸出手，但是风高浪急，董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法爬上去，旁边一个准备登筏的男人，豪不犹豫向她游来，与筏上者一道，将她弄上去了。可是，一个巨浪，将海里那位大哥卷走了……
救生筏上只有董颖和一位金大哥，由于风浪太大了，救生筏根本无法靠近海军“686”救援船。在黑暗、寒冷、无助的茫茫“死亡之海”上，董颖放声大哭。金大哥安慰她说，不管结局如何，他也一定会尽全力帮助她，因为董颖还年轻，而他已经年过半百了。
救生筏随风浪盲目地漂了许久，终于看到岸上的灯光了。董颖与金大哥十分激动，没想到，此时一个巨浪打过来，将救生筏打翻了，当时，董颖一直紧紧抓住筏绳不放，但金大哥却被巨浪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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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贺传永那天刚好在岸边，他远远的听见不远处的海面有女人的呼救声，正是在海面挣扎的董颖。他跑过去想拉住董颖，可是没拉住，她又被浪冲回了海里。贺传永知道光凭自己救不出这个女孩，于是赶紧回到家里，叫上弟弟，开着手扶拖拉机来救人。
这期间，董颖终于被冲回到岸上，她用冻僵的手解开身上的缆绳，拖着麻木双腿拼命往岸上爬，恰巧此时贺传永兄弟刚刚赶到，他们及时救下了已经昏迷的董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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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逃生
朱宏霖与父亲朱佑发11月10日从鹤北林业局开车去山东胶南木材批发市场赶送一批木材。没想到当天夜里两点多，在方正境内公路上会车时，与一辆停放在路边的解放141相撞，父子俩安然无恙，对方却有数人受伤，这一耽搁就是6天，直到11月20日才赶到胶南交货。
卸完货，车回到山东栖霞市住了一宿，第二天父子俩在一家配货站联系到一份运苹果的活。货主在平度市大田镇张戈庄，往黑龙江省鸡西市发货。爷儿俩连夜赶往平度市。23日天一亮，开始装货，一直忙到夜里10点多才装好车。父子俩星夜赶去烟台，好搭24日从烟台发往大连的轮船。
朱宏霖说，他与父亲常年在外跑车，行路乘船都有些经验。如果从大连去烟台，一般坐大连湾新港的船，从烟台回大连就坐烟台打捞局的船，因为这些单位的船大，一般不会出事。可24日赶到烟台到打捞局一打听，当天的船票都卖没了，要等到第二天下午才有船去大连。后来朱宏霖的父亲打听到烟大下午1点有条船去大连，考虑有货在车上，加上在方正肇事耽误了一个星期，更是急着想早一天到家，况且大舜号也是条大船，料想也不会出什么事，父子俩便花1390元办了车货票，又买了两张客票上了船。
朱宏霖上船前听昨天晚上天气预报说渤海24日有大风，他上到大舜号时，便觉船在微微晃动，他认为这是自然摆动，既然轮船公司敢卖票出航，那就说明人家有航行安全的把握，但心里也害怕，风太大，如果晕船可就遭罪了。
据朱宏霖回忆，大舜号共有五层，下面两层装的是车辆，上面三层是客仓。朱宏霖与父亲买的是最便宜的散席仓。本来下午1点开的船，不知什么原因，直到下午1时30分，大舜号才鸣笛起锚。散席仓里有50多人，大多数是司机，有不少司机总跑这条道，还是老相识。与朱宏霖挨着铺的是一位姓吴的黑龙江集贤县的货主，朱宏霖和父亲上个月刚为他拉过一次苹果，不过，这次为吴老板拉苹果的是山东临沂的三兄弟——王传龙、王传彪、王传虎。朱宏霖以前也常往临沂跑车，他便与王家三兄弟闲唠嗑，打听临沂的运输市场行情，朱宏霖的父亲则与老雇主吴老板攀谈得热烈。
闲唠了一会，朱宏霖忽然想起要给母亲打个电话，每次出门，母亲都叮嘱他，上下船一定先往家里打个电话。第一次接通电话后，手机忽然掉了线，接电话的朱宏霖母亲心忽地沉了一下：手机掉线，是不是海上风浪特大？第二次电话打通后，朱宏霖告诉母亲海上风浪确实不小，但坐的船特别大，不会有什么事，让母亲尽管放心。
打完电话，朱宏霖向王家的老大王传龙借了一本《故事会》消磨时间，这一看就是几个小时。此时，海上风高浪急，偌大的大舜号左摇一下，右晃一下，由于货物被摇动，开始向左舷偏，船上有的人已经呕吐起来了，朱宏霖虽然从不晕船，但也被船摇得特别难受。
忽然，大舜号上的一位海员穿着救生衣从散席仓过道疾速跑过，全散席仓的人顿觉形势不妙，慌忙找出救生衣往身上套。朱宏霖父亲先帮儿子系好救生衣的带子，朱宏霖再帮父亲系上。正在大家忙着穿救生衣时，大舜号的一位服务小姐跑到散席仓告诉乘客：“船起火了，请大家穿好救生衣，到甲板上去。”散席仓的乘客未等服务小姐说完，都夺门而出，奔向了甲板。跑到船尾甲板上，甲板上已被浓烟罩着。火不知是什么时候着起来的，也不知是在几层着的火。甲板上寒风剌骨，不一会人人都索索发抖起来。朱宏霖当时穿一条毛裤和一件衬衣，外套一件皮夹克，也冻得上下牙直打颤。
但冷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船体剧烈的摇晃，光光的甲板上，人们一会被摇滑到左边，一会又被摇晃到右边。甲板上到处是呕吐的人，不时有妇女孩子的哭声传来，有人就安慰说：“不要哭，哭也没有用。”
不少旅客用手机向家里和岸上求救。朱宏霖和父亲双手抓住左舷的船栏站着，挨着船栏的人越来越多，大家用力挤在一起，靠着相互的体温支撑着。这时船上戴黄色安全帽的海员拿着水枪一直在忙着救火，可火越烧越旺，浓烟越来越厉害，熏得甲板上的人睁不开眼睛。从不晕船的朱宏霖这时也开始晕船了，一睁开眼睛就天旋地转，他干脆闭上眼睛，大舜号那时能把他带到哪个世界他也管不了了。
父亲后来实在有些害怕了，让朱宏霖往家里打个电话，告诉一下船上的情况，朱宏霖劝父亲还是不打的好，打了反让母亲在家担心。在浓烟和巨浪摇摆中，每摇一下人们就要用力拉着船栏保持平衡，很多人都已精疲力竭。
昏昏沉沉中，忽然有人低声喊，前面好像有船。朱宏霖用力睁开眼，漆黑的大海上果真有船的灯光向大舜号靠近，甲板上的人都在痛苦中默默期待着那船光越来越明亮，可等了半个多小时，那船光竟消逝得无影无踪了，甲板上的人又绝望了起来。
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有一位海员到甲板上向乘客喊话：“船上火已经控制住了，我们已经向岸上发出了求救信号，救生船马上就到。”听到这个振奋的消息，有些乘客开始返回船仓。朱宏霖听到远处有人在喊：“让妇女儿童先走。”他以为救生船已经到了呢，也就随着人群往船仓去，但也有很多人留在甲板和过道上。
回到船仓，等不到营救的船，疲惫不堪的乘客纷纷找地方休息。朱宏霖没有回散席仓，而是和父亲在二等仓的两张床铺之间的地板上躺着，闭着眼睛，又不敢睡着，这样在船仓里不知躺了多久。
估计是半夜时分，本来左右摇晃的船，忽然向右狠摇了一下就再也没摇回来，船体左倾，已经没法站人了，这时听到船仓走廊上人声鼎沸，有人大喊：“船进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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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躺在地上昏昏沉沉的朱宏霖猛地清醒了，他想这时从船过道逃生怕是来不及了，抬头看见船仓窗口有个小伙子，便大喊一声：“快砸玻璃！”那小伙子也很机灵，他抓起一只玻璃瓷杯就砸玻璃窗，只砸一下，玻璃瓷杯就碎了，而玻璃窗纹丝未动。小伙子又迅速抓着第二只玻璃瓷杯奋力砸向玻璃窗，瓷杯又碎了，而玻璃窗只裂了个小口子，小伙子手边再也找不到什么东西可砸玻璃窗了，他挥起拳头一阵猛击，玻璃终于碎了，这时大水已经漫进了船仓。
朱宏霖让父亲跟着小伙子爬出去，然后自己才钻出船仓。他爬出后发现仓里还有人在水中往窗口移动，他又等着一连从窗口拉上两个人，等他伸手拉第三个人时，仓内一股大水涌来，把那人卷走了。
出了船仓，朱宏霖这时才借着月光看清大舜号已经倒在了海里，几乎是船底朝上。他父亲和几个先出来的人正在往船底上爬，朱宏霖也跟着往船底上爬。刚爬有两米，一个巨浪打来，朱宏霖被掀到了海里，呛了几口海水，朱宏霖又奋力地游向船边，想再次向上爬，还没等他游到船边，海浪又把他埋进了海里，他拼命挣扎着钻出海面。
这时，朱宏霖借着月光看大舜号上的人就像下饺子一样纷纷落入水中，他自己惟一的想法是，赶快想办法活命。正好，眼前有一只自动充气的橡皮救生筏在海上漂着，他拼命游过去，抓住了救生筏边上的绳子。试了几次，却没有力量攀上救生筏。正着急时，朱宏霖眼前又漂过来一只救生筏，他赶紧伸手抓住。上不去救生筏，在零下7℃的冰海里，淹不死也要冻死。朱宏霖横下一条心，他拉住两条救生筏，两脚一蹬，两腿一悬空跃上了救生筏。
就在朱宏霖奋力跃上救生筏时，耳边响起了父亲的喊声：“朱宏霖，抓紧绳子呀——”朱宏霖这时才知父亲也被掀进了海里，他来不及喘息，便急着寻找父亲，正要对着海水呼喊父亲时，一位瘦个子男子向他喊救命，他一伸手把这位瘦男子拉上了救生筏。此时，接二连三有人游向他的救生筏，朱宏霖一连救了四个人。
在驾驶室的二副周国兴，在黑暗冰冷的海水中，本能地摸到背后三米处的一个门，猛地打开，穿在身上的救生衣浮力一下子将他扯到海面上。他在夜光中看到离他不远处有个救生筏便游过去，只见一双手向他伸过来，他上了救生筏，这个人正是朱宏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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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救五个人后，朱宏霖放开嗓子呼喊父亲，可他再也听不到父亲的应答声了。此后，救生筏漂荡中靠在了海军的一条救生船上，朱宏霖与救生筏上的其他五人同时获救。也是在海军的救生船上，朱宏霖见到了获救的王家三兄弟中的最小一个——王传虎。两个经历了劫难的人目光相遇，眼中都是苦涩，王家另两个兄弟和朱宏霖的父亲一样，已经再也见不到了。
尾声
大舜号海难造成304名乘员中死亡282人，22位生还者全部是年轻力壮者，基本都靠游到岸边或救援船边自救成功，其中7名为船员，1位海军军官，一位人民警察。
海军686舰军官说：“当我们接近大舜号以后，就在我们眼前一百米左右。大舜号眼看着沉没了。沉没以后，当时海边上漂起来一些救生筏、苹果、拖鞋，还有一些衣服什么的，一些杂物、木板什么的。”
海军686舰战士说：“刚到时，看到海上漂着到处都是东西，也有救生艇，很多东西，不知道人在哪儿，反正过去慢慢找，摸索着找，结果看到救生艇，向救生艇靠近，发现上面有人，于是打皮缆过去。他们看不到，当时他们非常紧张，他们没有注意到这个皮缆。然后我们打了多少根皮缆，最后……把他们拉进来。”
显然，我们不能责怪海军686舰，因为他们已经尽力。由于吨位太小，他们自己在惊涛骇浪中也相当危险，当时解放军战士都把自己绑在船上，尽力救援。但在如此恶劣的海况和严峻的形势下，仅仅依靠这些非专业救援船只，根本不可能有效救援成功。
事故调查结果最终认定，“11·24”特大海难事故是一起在恶劣的气象和海况条件下，船长决策和指挥失误，船舶操纵和操作不当，船载车辆超载、系固不良而导致的重大责任事故。烟大公司等有关单位的安全管理存在严重问题，对这起事故负有重要责任。根据调查结果，有关责任人员受到严肃处理。烟大汽车轮渡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高峰、副总经理于传龙等4名责任人员被开除党籍、开除公职，并依法追究刑事责任；时任山东省省长李春亭、交通部部长黄镇东等13名领导干部和有关人员受到相应的纪律处分。
事故发生后，山东省吸取事故教训，颁布了《山东省水路运输安全管理办法》，为了以“11·24”特大海难事故为鉴，决定把每年的11月24日作为全省“安全生产工作的警示日”，以吸取这起海难事故刻骨铭心的教训。
此后，国家对海上救援体制进行了改革和规范，对救援力量进行充实和完善，提高了海上救援的水平。
资料来源：《家园》杂志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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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 | 乐帮办 当值编辑 | 乐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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