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可:十大阎罗及其地狱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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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现在要继续冥界的话题。几乎地球上的所有宗教,都将世界体系划分为天界、人界和冥界三个部分。之前已经说到,中国冥界的主宰叫做阎摩,掌管着地狱和对亡灵的审判,以及人的生死轮回,就像希腊神话中的哈迪斯,和埃及神话中的奥西里斯。阎罗王的原型,是印度神话中的阎摩,在早期佛教神话中,阎王是冥界唯一的主宰,但道教不甘心佛教对于地狱统治权的垄断,决定接管这个庞大的地下王国,并对它展开了大幅度的行政改革。[ 参阅:姜守诚,《十王信仰:唐宋地狱说之成型》,《湖南科技学院学报》,2010年9月]

地狱改革的第一项决定,就是大幅增加阎王的职位,把原先由阎摩独自统治的地下王国,变成了十位阎王的集体领导制,阎摩的权力被彻底分割,地位严重下降,成为其中第五殿的主管。[ 参见乌丙安,《中国民间信仰》,第三章第二节,“鬼灵崇拜”]

改革的第二项内容,就是在十殿阎王座下,设置了四大判官,这些官员长相凶恶,却都是正直善良之辈。其中,第一位叫魏征,前世是那位著名的唐朝宰相,祂负责奖励生前行善积德的鬼魂;第二位叫钟馗,非常有名的捉鬼者,负责严惩那些生前作恶多端的鬼魂;第三位叫陆之道,蒲松龄小说聊斋里的人物,祂不但要负责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程序,还要为冤者平反昭雪;第四位叫崔判官,是四大判官中的头号人物,身穿红袍,左手执生死薄,右手拿勾魂笔,专门为善人添寿,让恶人受罪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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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的第三项内容,是在四大判官阶层之下,建立一个庞大的地方官员体系,具体由各地的城隍老爷组成。明代官方在这个体系的基础上,按照王、公、侯、伯四个等级,为城隍们分封爵位。到了清代,甚至省、州、县等各级行政单位,都拥有各自的城隍,实现了与人间官吏制度的严密对应。除了架设这三个职能部门之外,还出现了某些值得一提的特殊角色:

地狱里最著名的道教神怪,应该就是黑白无常。祂们是负责接引亡灵的使者,相当于西方神话里的死神。西方死神是一个性情孤僻的男子,长着骷髅脸,身披黑色斗篷,手持镰刀,浑身散发出阴郁的气息。但黑白无常却是一对富于谐剧色彩的冥界小神,就像戏台上的小丑。白无常身材高瘦,面色惨白,却满面笑容,口吐长舌,头戴“一见生财”的官帽,为那些敬畏神明的人带来好运。与祂相反,黑无常身材肥短,表情凶悍,官帽上题有“天下太平”四字,专门惩罚那些有罪的恶人。

还有一对勾魂使者,名叫牛头和马面,来自佛教界,是负责巡逻和搜捕逃跑罪人的地狱警探。牛头的长相是牛首人身,手持钢叉,有排山倒海之力。由于中国人喜欢对称,所以又为祂安排了另外一位叫做“马面”的同事,一起充当阎罗王和四大判官的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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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这些著名的对偶性小神,冥界中还存在着一个庞大的“鬼王”体系。祂们的塑像,总是裸袒上身,红发獠牙,面目狰狞。《地藏菩萨本愿经》中提到的鬼王,仅仅是高级别的,就有三十四位之多,包括以赵公明为代表的五大瘟神,还有其他级别更低的小鬼王,数量至少在千名以上,构成了一个阵容宏大的鬼王军团,足以应对地上地下的任何事变。

道教精心营造的地狱体系,有一个位于重庆的现实版本,那就是酆都鬼城。这是一个气氛诡异的地点,是冥界在人间的复制品,传言从汉代起就陆续开始修筑,而且直至今日还在建造之中,前后长达1800多年。可以说是世界上规模最大,建造时间最长,并且最以制造恐怖为目标的旅游景区。它向所有来访者发出了严厉的警告:举头三尺有神明,“诸恶莫作,众善奉行“,否则一定会受到来自地狱的严厉审判。在当地政府尚未开始圈地收钱之前的很长时间里,这是一个没有任何盈利的文化产业,却产生了最丰厚的道德利润,因为据说它成功吓退了大量的犯罪意图。

本文为喜马拉雅录音整理而成

本文图片皆来自互联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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