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爱莲说”

儿时,常头戴荷叶帽,下到湖中摘莲蓬。现摘现吃,剥开绿皮,莲实莹白如玉,饱含野气清香,嫩嫩的甜。莲不但

儿时,常头戴荷叶帽,下到湖中摘莲蓬。现摘现吃,剥开绿皮,莲实莹白如玉,饱含野气清香,嫩嫩的甜。莲不但脆嫩的籽实好吃,晒干的老莲子炖汤、煲粥,作糕点的馅料,皆是上品。

其实,莲从上到下、由花及叶皆可入馔。

吃花历来被看作雅事,特别之于荷花。荷花美,有“翠盖佳人”之称;荷花品位高,被誉为“花之君子”;荷花生命力强,花谢而根存,来年又开,年复一年,生生不灭。佛教中为什么菩萨趺坐莲台?即认为荷花圣洁、象征永生,因而吃荷花寓意吉祥福寿。

用荷花做菜,形态美观,格调清雅。本地名菜“荷花双丝”,即鸡丝、鳝丝装盘后,撒以荷花丝,荤荤素素,红红白白,堪称妙品。几乎所有的荤菜,覆以荷花,无不鲜香俊美,清纯可人。荷花也可入汤,以黑木耳、鸡蛋打汤,点缀鲜荷花瓣,汤气馨香,美艳动人。

看上去麻糙枯瘦、很不入眼的荷梗,其实是一道很不错的荷塘小菜:将之去皮,切段,与肉同烧,荷梗吸足肉味,脆而香滑。

莲无弃物,通身皆宝,就连吃了莲子剩下的莲房也入药哩。

先前以为,莲中唯一不可吃的是荷叶,当年只作油条、面窝或肉案子的包装,这实在贬低了荷叶的功用。荷叶可食:将荷叶焯水,烧以五花肉,肉质松嫩,油而不腻;将荷叶用盐一腌,切碎,与鸡蛋同炒,黄绿相间,色泽清丽,湖乡风味浓郁。

荷叶的妙用,更多以之包饭或包菜。荷叶包饭唐代即已风行,柳宗元在《柳州峒岷》中有句“绿荷包饭趁嘘入”,即是明证。至今湖乡仍流行将香梗米配虾仁、香菇、鸡丁做成饭团、用荷叶包裹蒸熟的吃法。荷叶同样也可包鸡、鸭或其它蒸食。将荷叶入馔,首取其香,次及悦目,清淳的绿荷(但见热色泽会变暗)托着热气腾腾的美食,入眼即给人以美感,引人食欲,菜肴的本味与荷叶的清香交融浸染,风味绝不同于一般。

荷叶用作食物的垫底也妙,荆楚人爱吃藕夹:两片藕,中间夹肉糜,油锅里炸熟,装盘时先垫上一片鲜荷叶,藕夹浑圆厚实,酥黄亮眼,堆叠于绿荷之上,一黄一绿,相映成趣;将荷花瓣、莲子及一水而生的菱角,加百合、冰糖煲汤,汤开了花即可,盛于小荷叶片垫底的白瓷碗中,青翠晶白,玲珑可爱。

莲最为湖乡人看重的是它沉睡在湖底的根——莲藕。藕在淤泥中养精蓄锐一季,直待秋风起,长足了身子,变得肥硕粉白,才任人抱起。藕与排骨最相宜,藕煨排骨汤,天作之合。煨汤宜用文火,汤成,骨香肉香、加莲藕湖塘水泽的野气清香,弥漫在半空,浓得化不开。人们说笑话:“吃肉不如喝汤,喝汤不如闻香。”旧时一家煨汤,一条巷子闻香。藕煨排骨汤算不得汤中极品,但最为市井闾巷人家崇尚,它的营养被认为用于滋补的不二之选。女人坐月子要喝汤,大病之后要喝汤,往年学堂里先生布置学生作文,通知家里煨汤:作文劳损心血,于身体有亏,须以汤补——喝汤比吃药还灵。

汤好喝,煨汤的藕是有讲究的,藕要求“粉”,“粉”藕面而香甜,脆藕只适合清炒。白菱藕“粉”,最宜煨汤。先前,有一种野藕,长在荒湖野塘里,偏瘦,但口感极佳,肉质绵密,煨汤最是难得,今已鲜见。现时,我们用于煨汤的藕多是家藕,藕田里人工手植的,家藕虽然肥实,但口感、香味比野生的略逊一筹。

将自身完全奉献人口,一枝一叶也不白活过,草木花实中大约只有莲了。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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