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红”县长》纪录短片完整版

刘建军常说：“直播让每个人都背上了一个移动的电视台”。

刘建军是内蒙古锡林郭勒盟多伦县的县长，半年来，他利用下乡或业余时间带头搞网络直播、拍短视频，直播时长超过全国99%的用户，目前刘建军已经拥有数万粉丝。有人说他不务正业，也有人说他搞个人宣传，他则说自己是为了与群众及时沟通，了解民意，同时宣传多伦。

■ 正在快手直播的刘建军。

刘建军2015年从锡林郭勒盟里到多伦县工作，并逐渐深爱上这个小地方。他说，“北京正北，多伦最美”。

多伦县距离北京近400公里，这里“山水林田湖草沙”应有尽有，凝聚了锡林郭勒大草原所有的景观。多伦源于蒙古语“多伦诺尔”，意为“七个湖”。1691年，康熙与喀尔喀蒙古首领们于多伦会盟，也使多伦成为一个有历史的地方。

■ 一次下乡路上，刘建军与修路工人交谈，过程中开着直播。

刘建军上任后一直尝试将多伦宣传出去。2018年，曾有一个影视制作公司来到多伦，想说服县里请他们拍摄宣传片，但刘建军最终还是拒绝了。

他认为县里面临的问题不是宣传片如何拍，而是如何宣传，在哪儿宣传，怎样让更多的人看到。他找人咨询过京津冀一些电视台广告投放的费用，至少需要几百万。县里财政不可能有这笔支出，而且收效难以评估。如果宣传片只在内蒙古内的电视台投放，起不到太多招商或吸引游客的作用。宣传上的困境，让他想到得另辟蹊径。

■ 外出办公务时，刘建军会把手机立着做直播，展示路上的风景。

此时，有盟里领导建议用新媒体平台搞宣传。刘建军研究了一段时间，看到外地有村官用直播卖货，多伦本地网红也有通过直播改变生活的。

于是，他琢磨着拍些短视频放到网上，但一开始收效甚微。他开了直播，却因县长的身份遭人怀疑与误解，好在他坚持每天都做直播，将粉丝人数慢慢积累起来，有了人气。“冒充县长一次两次可能还行，不能天天冒充县长还不被封号”，刘建军说，不少外地粉丝最初看他直播，就是想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县长。

■ 多伦农业广播电视学校的孙广梅校长在田间讲农作物病虫害防治，刘建军和其他人在直播。

多伦县境内人口11万，县城人口3万，其余人口分布在各个乡镇。今年雨水多，气候比往年复杂，蔬菜都生病了，老乡们找到县里，希望孙广梅校长去乡里看看，做病虫害的防治。

刘建军陪孙广梅跑了两天，从早上5点工作到中午11点，仅探访了十来户乡亲的蔬菜地。刘建军觉得这样工作效率太低，于是决定用直播和短视频结合，录制相关的内容。直播前，村长在村里的群中发布预告，让有需求的乡亲注意收看。年轻的农民可以通过新媒体学习农业技术，可是上年纪的人很难，刘建军建议孙校长培养一批村里的农业技术骨干，让他们自己也录制视频和开直播。

■ 7月19日晚，多伦县有场水上表演，刘建军作为观众拿着手机给网友直播全程。

作为48岁且工作繁重的中年人，刘建军在多个新媒体平台都有账号，并且不是默默潜水，而是跟网友有互动。刘建军下乡时，常常遇到村民说看他的直播去了多伦不少地方。他也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让全国各地的人都到多伦参观旅游。

■ 7月21日傍晚，刘建军在多伦夜市招待朋友吃烧烤，突然下起了暴雨。他拿手机为冒雨烧烤的摊主拍了条短视频。曾经他也拍过一些策划的，有情节的短视频，反而不如随手拍的更吸引人。

多伦县政府东侧，早晨是早市，晚上成了热闹的夜市。夏季不下雨的时候，每晚约两三千人在夜市做生意、吃宵夜。

这里的商户害怕县长直播，又期待县长能在摊位前多待一会儿。好几个摊位之前生意平平，县长帮他们一宣传，当天就卖了不少东西。害怕直播是万一刘建军搞突击卫生检查，摊前环境脏乱差的商家就会被直播出去，被数千人看到，并且还会被扣分。刘建军说，“扣分不是目的，最终还是倡导大家共同维护干净整洁文明的市场环境”。

■ 在多伦一个蒙古包农家乐里面，刘建军和老板聊天，手机开着直播就放在一边。他问老板旅游方面的信息，在直播时帮她推广。

机关里多年的工作经验，让刘建军深刻体会到群众与政府存在着信息不对称的情况，误会大多也是基于各自掌握的信息不完全才产生的。直播平台互动性较强，沟通实时，有的问题可以当场解决。

7月中考后，成绩靠后的学生无法就读高中，只能选择职业中学，很多家长对此难以接受。家长们不断询问，刘建军通过直播给大家解释政策，最终得到了家长的理解。

■ 刘建军在给患者看病，同时开着直播。

多伦县前两年就脱贫了，发展态势良好，但是县里仍然有贫困人口，其中绝大部分是因病致贫。从乡村基层走到县长身份的刘建军，性格一直喜欢搞些事情、研究新事物，他还有一层身份是中医，有行医执照，他每个月都会安排时间帮乡亲看病，开药。通常，刘建军和多伦中医院的大夫，一大早就从县城赶到远郊的村镇，帮着村民做义诊。过程中也不忘开起手机直播，给乡亲们传播医学知识。

■ 多伦县政务直播间的直播设备。

多伦县的政务多媒体直播间自6月底开始了试运行，这是全国县一级行政单位里难得的尝试。开播的第一天是由刘建军播，之后的18个工作日，县里每个局的局长都来直播了一轮。过程中，刘建军察觉到这也是一个了解社情民意的渠道，他把利用新媒体平台这个想法融入政府工作报告，要求县里的干部都尝试走网络群众路线。

■ 农广校的孙广梅校长晚上在政务直播间里和网友交流，她花了一个多小时讲病虫害防治。

从8月1日起，副县长们也轮流坐在手机前，面对群众进行直播，讲解各自分管的业务。“如果县长、局长对自己分管的事物不了解，什么问题都要问秘书，这肯定不行。”

在刘建军的设想下，政务直播间是打造公开透明政府的重要一步。当然，刘建军并未要求每个干部都开直播，但是基本的要求是了解使用新媒体，了解民情，掌握所属的业务。“发生了什么事，都上了热搜，你还不知道，这说不过去。”

■ 多伦县某村的赵村长在一个农民家里直播。

受县长刘建军的影响，多伦县村一级的干部都在尝试使用直播帮村民销售农产品，有的村子还接到了来自南方的订单。有个村子的支书通过直播种地与农民的日常，成功吸引了外地采购蔬菜的商人，帮村里把蔬菜卖出去了。这位村民从小身患残疾，一直坐轮椅。但也一直在干农活，今年他还在地里尝试种中药材。

据多伦政府办提供的数据，去年以来，多伦通过新媒体宣传，上半年销售额约为260万元，在此之前从未有过线上销售尝试。

■ 杨丽丽是多伦县的直播红人之一，她也是非物质文化遗产麦秸画的创作者。

她在网上直播创作麦秸画的过程，订单大都来自直播间的观众，一年销售三十多万，还为贫困户提供工作。刘建军对这些网红们都有了解，平日也互相交流经验。他说除了杨丽丽以外，多伦还有好几位数万到数十万粉丝的网红。多一些人带头，参与的人就会更多。

■ 刘建军和他收养的流浪狗。这只狗名叫老卡，是陪伴他在多伦生活的伙伴。刘建军的家人不在身边，他说自己平时很忙，家人来了也没时间陪。

“我无意成为网红，但是成了所谓的网红，我也不介意，让越来越多的人了解多伦，这有啥不好?如果有天粉丝数量到了几十万，那时候宣传多伦，让老乡的产品走出去就不是问题。”刘建军的梦想是，让多伦尽可能涌现出大量网红，形成自己的宣传优势。

他算了一个账，全县11万人，如果有3万人用新媒体，每人每天发一条短视频，每条短视频有10人观看，那就是有30万人了解了多伦。而实际上一个网红的浏览量远不止这些。他说，那个时候，他就能好好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