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后记节选

核心提示:陈彦,作家、编剧。1963年生,陕西镇安人。创作有《迟开的玫瑰》《大树西迁》《西京故事》等戏剧作品数十部,出版长篇小说《西京故事》《装台》《主角》,散文随笔集《必须抵达》《边走边看》《坚挺的表达》等。

陈彦,作家、编剧。1963年生,陕西镇安人。创作有《迟开的玫瑰》《大树西迁》《西京故事》等戏剧作品数十部,出版长篇小说《西京故事》《装台》《主角》,散文随笔集《必须抵达》《边走边看》《坚挺的表达》等。

陈彦因戏剧创作受到公众的关注。其中,被称为“西京三部曲”的秦腔戏剧经典《迟开的玫瑰》《大树西迁》《西京故事》等作品直面生活在城市里的普通人,展现了宏大的时代变迁,体现了作者对社会的责任和担当,对城市平民、普通知识分子和农民这三个中国当代最重要的群体的关注,在思想性、艺术性、文学性上均达到了现代戏剧创作的新高度。这三部作品均获“曹禺戏剧文学奖”“文华编剧奖”,三度入选国家舞台艺术精品工程“十大精品剧目”,并荣获众多中国戏剧界重大奖项。

近年来,陈彦笔耕不辍,著有散文集《必须抵达》《边走边看》《坚挺的表达》等及长篇小说《西京故事》《装台》《主角》。其中同名小说《西京故事》改编的大型都市温情励志剧,作为纪念改革开放40周年重点剧目于2018年11月16日首次登陆上海电视剧频道,随后在陕西、山东等多家电视台温暖献映,好评如潮。《装台》获首届“吴承恩长篇小说奖”,荣登中国小说学会“2015年度中国小说排行榜”长篇小说榜首,荣获“2015中国好书”文学艺术类第一名。由张嘉译、闫妮主演的同名电视剧《装台》已于2019年3月15日开拍。

我写了半辈子舞台剧,其实最早也写小说,写着写着,与戏染上,就钻进去拔不出来。后来还是一个叫《西京故事》的舞台剧创作,因到手的素材动用太少,弃之可惜,也是觉得当下城乡二元结构中的许多事情没大说清楚,就又捡起小说,用长篇那种可包罗万象的尊贵篇幅,完成了《西京故事》的另一种创作样式。写完《西京故事》,得到不少鼓励,我就又兴致盎然地写了十分熟悉的舞台“背面”生活《装台》。出版后,鼓励、抬爱之声更是不绝于耳,我就有些手痒,像当初写戏一样,想“本本折折”地接着写下去。但也有了压力,不知该写什么。几次遇见批评家李敬泽先生,他建议说:“从《装台》看,你对舞台生活的熟悉程度,别人是没法比的。这是一座富矿,你应该再好好挖一挖。写个角儿吧,一定很有意思。”其实在好多年前,我就有过一个“角儿”的开头。不过不叫“角儿”,叫《花旦》。都写好几万字了,却还拉里拉杂,茫然不见头绪。想来实在是距离太近,有点“不识庐山真面目”:提起来一大嘟噜,却总也拎不出主干枝蔓,也厘不清果实腐殖。写得兴味索然,也就撂下了。终于,我走出了“庐山”,并且越走越远,也就突然觉得是可以捋出一点关于“角儿”的头绪了。

长期以来,我就有书写戏曲艺人成长的萌动与情愫。尤其是不想放过他们的童年与少年时代。因为他们在这个时代就已开始了一种叫担当的传播活动。尽管这种担当于他们并非是一种自觉。可客观效果,已然是了。终于,《主角》要开启这种生活了。我是想尽量贴着十分熟悉的地皮,把那些内心深处的感知与记忆,能够皮毛粘连、血水两掺地和盘托出。因为那些生活曾经那样打动过我,我就固执地相信,也是会打动别人的。

《主角》的主角叫忆秦娥。一九七六年她出场时,还不到十一岁。姐妹俩,她排行老二。父母亲更希望她们能招引来一个弟弟,因此,姐姐取名叫来弟,她叫招弟。招弟对上学兴趣不大,上完学还得回来放羊,倒不如早早回家放羊算了,她想。论条件,县剧团招收演员,是应该让她姐去的,她觉得她姐比她漂亮、灵醒。可家里觉得姐姐毕竟大些,还有用场,就硬是把她送了去。她舅胡三元是剧团的敲鼓佬,觉得外甥女唤招弟太土气,就给她改了第一次名字,叫易青娥。这个名字,也是因为省城剧团的大名演叫李青娥,才照葫芦画的瓢。后来,易青娥还果然出了名,又被剧作家秦八娃改成忆秦娥了。也许是这个名字耳熟能详,又有点意思,忆秦娥竟然从此就爆得大名,一步步走向了“塔尖”,终成一代“秦腔皇后”。

如果仅仅写她的奋斗、成功,那就是一部励志剧了,不免俗套。在我看来,唱戏永远不是一件单打独斗的事。不仅演出需要配合,而且剧情以外的剧情,总是比剧情本身要丰富出许多倍来。戏剧在古今中外都被喻为时代的镜子,而这面镜子也永远只能照见其中的某些部分,不是全部。仅仅伴随着戏剧而涌流的生活,就已包罗万象,丰富得不能再丰富,更何况其他。在写作《主角》的过程中,我现在任职的单位陕西省行政学院,恰好邀请著名作家王蒙先生来讲文化自信。当得知《主角》正在孕育时,他只一个劲地鼓舞:“要抡圆了写。抡得越圆越好!”这话在他读我《装台》后,也曾几次提到:说“刁顺子抡圆了”。我就在反复揣摩先生“抡圆了”的意思。后来,因其他事,我跟先生通电话,先生说他正在看《人民文学》上的《主角》节选版,“看得时哭时笑的”,并说他还几次站起来,研究模仿了主角忆秦娥总爱用后脚尖踢前脚跟的动作,觉得很有趣。至于“抡圆了”没,我没好打问。总之,《主角》当时的写作,是有一点野心的:就是力图把演戏与围绕着演戏而生长出来的世俗生活,以及所牵动的社会神经,来一个混沌的裹挟与牵引。我无法企及它的海阔天空,只是想尽量不遗漏方方面面。这里是一种戏剧人生的进程,因为戏剧天赋的镜子功能,也就不可或缺那点敲击时代地心的声音了。

2017年12月6日于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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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 陈彦 《必须抵达》 《坚挺的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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