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愧陪伴”到“愧督学”

文/李文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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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几年前,我还在部队工作的时候,那一年因为母亲生病,爱人过年要值班,我独自把上幼儿园的儿子接到部队来过春节,这个季节一般野外训练任务都结束了,部队多数是在营区内进行复补训。为了锻炼儿子的自理能力,我让他每天自己从宿舍走到连队吃饭,我上班的时间就让他自己在宿舍玩。

有一天,我在连队左等右等也没见到儿子,刚开始也没怎么在意,以为他看错了时间,或者是在路上走得慢。后来,过了很久还没见儿子的身影,想到部队营区里有几个鱼塘,脑袋轰一声感觉发晕,心里焦急起来,连忙往宿舍方向跑去找他,结果在另一栋宿舍楼的楼道里找到了儿子,原来,他在去吃饭的路上,有个玩具落在了宿舍,回去找的时候却找错了宿舍楼,居然迷路了。儿子的小眼眶里窝满了泪水,小脸蛋上全是委屈,我告诉他不要怕,爸爸离他不远。那时候,心里是愧疚的,缘于无法常年陪他成长而“愧”。

“一年三百六十日,多是横戈马上行。”每年探亲回家的日子多在寒暑假,在儿子教育培养上基本上是一个“甩手掌柜”,儿子的性格不算开朗,但也算不上内向,界于两者之间吧,他特别喜欢看书,最大的乐趣就是看书时要找人“分享”,记得每次他打电话给我时,总问一些书本上看到的知识,一旦回答不上来,他就会笑话我笨,这时候还算不上“督学”,最多也只能是“陪学”,而且还是阻隔着几千公里的距离。

现在,我转业回到地方工作,终于有了空闲时间听儿子胡吹海侃,有时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样子,顿时滋生出穿越时空的感慨,感觉儿子出生仿佛就在昨天,接着一晃就读完幼儿园,再一晃又到了小学六年级了,仔细想想,自己陪他玩的时间真是少得可怜。当我还沉浸在他找不到爸爸一脸委屈的往昔片段的时候,现实中的我已经不觉从“陪着长大”的快乐角色轮换到了“督学”这种“痛并快乐”的阶段,恰如诗中写的那样“未见池塘春草色,阶前梧叶已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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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几何时,当我看到网上“这个世界上最宽广的是海洋,比海洋更宽广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宽广的是考试范围,比考试范围更宽广的是看到娃成绩时家长的胸怀。”这个段子时,幸灾乐祸地笑着“可怜天下父母心”,一转眼,原来自己光荣地成为了这个群体的一员,而且是“歇斯底里”最彻底的那一个,不由想起了苏东坡的一则典故:东坡访佛印,佛印不在,一个小沙弥出来迎接,东坡说“秃驴何在”,小沙弥一指远方“东坡吃草”。原来,发出去的“飞镖”是会飞回来的。

回来的这两年,每到快期末考试的时候,家里都会弥漫着紧张气息,“督学”到快要“崩溃”的自己,嘶吼声根本停不下来,本来在部队口令就练得很好了,再加上“中气足”,声音自然穿透力强,威力大,隔壁邻居正好是爱人同事,工作之余会和她说,经常会听到我家有“河东狮吼”之音,末了还不忘告诉爱人:“每个孩子都是一颗花的种子,只是花期不同,有的花,一开始就灿烂缩放,有的花,需要漫长等待。”可惜,没过几天我同样听到了隔壁传来的“交响乐”,这时我信了那句话:“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

陶行之说过:“要解放孩子的头脑双手、脚、空间、时间,使他们充分得到自由的生活,从自由的生活中得到真正的教育。”道理谁都明白,“还孩子快乐的童年”“给孩子充分的自由”“减轻孩子学习的负担”……也曾是我坚持和追求的梦想,所以直到五年级都没有给儿子报一个补习班,但是当面对升学考试这个“大锤”时,我“望而生畏”了,藏在心里的那句“谁的孩子减负谁家倒霉”忽然浮现出来了,逼得我只好快马加鞭,赶紧迎头赶上。

“亿万家长亿万娃”,学生学习、家长翻倍,要是算上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被裹进“督学”“陪学”洪流中的人俨然称得上浩浩荡荡,想着想着就明白了,有些事“只做不说”“不争论”,争取让在孤灯下苦读的儿子保持学习向上的同时,培养健康的人格和正确的“三观”,亦如一场“持久战”。

“击石乃有火,不击元无烟。人学始知道,不学非自然。”唐代大诗人孟郊跨越时空的《劝学》喊话时常在耳畔响起。从“愧陪伴”到“愧督学”,内心有“愧”是希望日后做到“问心无愧”,对于儿子的成长教育这个终身课题,也许这一辈子会一直“愧”下去。

责编 杨春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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