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湖水:浸泡着一塘陈旧的日子。
水鸟,叫声单调芦苇,孤独纤细
只有疑惑的光沿着催眠的岸,去去又来
就像此刻的我,越老越发沉思
直到生命的底色从青绿沉郁到灰白。
——正如这眼前的湖水。打捞夜航在持续,铁翼像银灰色的羽笔在劣质
的粗宣上困难地书写。
我每压一个坡度,月亮就转过一个院廊
预知的失落,在缺际的云漠中犹如一头跛脚的困驼。
早就明白:是时间筑的井把故乡打进无底的水牢
很多时候,扣门的手还没伸出下眼眶就已号啕!重力天空的口袋里装满了重力。
重力只对积极的态度警觉。
可以:把火苗压进雨水把雨水压进泥土甚至把泥土压进地狱。
然而:对沉睡的山脉,无原则的河流疲倦的田野,嘻哈的秋风……重力都统统视而不见——
犹如:一顶斑驳的额头,只允许飘过一组颓废的烟圈。仲夏傍晚抵达,视觉渐被灰色笼罩。
有风,湖水叠邻若鞘刃色藏匿镀金的锋芒。
听吧,断涩的蝉松懒的蛙
溽热:让鸣叫在咸湿间泛锈
“昨天就不要再加入了吧!”
仲夏,开始着手安排一个清凉的后事——
岸柳与塘荷已经足够映衬秋月的满溢白皮松在高空飞,会看得很远。只是一切模糊而无序——
什么都在眼里,什么也看不清楚。
白云的下面有山川,有江河也有村庄。
我的脑瓜里有第三只眼睛轻易看到坡下一棵白皮松
皮质如银,树下落满金黄的松针松塔干裂,绝望像骨骼一样持续
两只松鼠在愉悦,在嬉戏,在传情……
其实,除了智慧在消减这个时代并没有太多的改变:
欲望依旧在山河依旧在,土地依旧在。
白皮松,依旧闪熄着平民的碎银脚下卧聚着商贾们的锭金。最尖锐的疼痛或许也就那么一瞬间,我看到露珠一个完整的翻身。
是微风或者个体的衰老?语焉不详。
这才是浪迹在江湖中真正的水!
它可以走动,可以仰望可以在朝阳下一点一点消瘦也可以吊挂在锈色的铁龙头
——
向干旱传递最尖锐的疼痛!云朵今天,我从又同一条航路飞过。
没有遇到任何一朵昨天的云
云朵,没有记忆的包袱
缺席或者爽约都和它本身一样自由。
和云朵相比,石头是多么的可靠
近乎永恒的坚毅但在云朵的额头或许只存在一秒。
云朵有无数重门,可以随便进出但撞击力度从不亚于碎裂的石头
“来吧,我是一座空城!让你彻底感受阵亡将士的悲壮”。
云朵平时没有具体值得关注的意义
就像人类如何看待太阳,月亮和生命的关系——
反正:
只要你一抬头结局不过是几滴雨的哀伤。窥伺人间的鱼据我所知道的天空都被幻觉所统罩。
云和风可以自由地重塑大小和迅迟光和热可以随时间任性消积。甚至
雷声可以反复把冗长拷贝,闪电可以为哑暗的大海焊接异形的银梯!
由于无知,人类攥着“绝对”这枚假词不停地涂抹讶异,又不停叙述“真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然而这些死去的句子依然鲜活在反物质
的密髓之中。为此我开始相信——
银河里确有以月为眼,窥伺人间的鱼。黎明的雨或许,在我昨晚睡着的时候天空开始下雨了。清晨
隔着潮湿的黑暗,隐约听到一辆满载石头的矿车从半坡驰来。
那室盛夏滚落的雷声!
山头,刚刚被洗过的云——犹如迸裂后浆果的陈皮:灰白而破旧。
又像一顶巨幅罩衣暂时隔绝喧嚣隔绝烟尘,隔绝
远处,梢头的柴巢稳暖安妥灰喜鹊卧展羽翅好似在梦里安静地飞翔。万物抱紧的石柱立秋之后,第一次坐在塘边的矮草里。荷叶没有整体的摇动
我知道那不是微风在刮而是鸭妈妈幸福里的一个长滑。
人们依然习惯于早起,习惯于看一眼纪律之下自由翻飞的鸽群
抑或低下头掂对一下夏蝉在泥土里打出的洞牌。
不是吗?
每个生命都是在防御末端尽量完成一些轻微的抵抗。
所谓的季节就是酸蚀的流光和虚无的围墙
——每一次走进或者退出都是分段死亡的节章!
哦
又是一个秋天亟待打磨的突兀
看那桦立的白杨树:
此刻犹如空漠之中被万物抱紧的石柱。首都机场附近的一棵树首都机场附近的高岗上有一棵树。
没有果实,也没有鸟儿飞入它的怀中。
哦,一棵孤零零的树!
为那只永远不可能降落的铁鸟它准备了不存在的巢窠;
并将所有无望的守候,放入它愈来愈轻的虚空。利器在荷的掌末水具体到一颗晶体。
鸣虫想留在永恒想到了珀的虚心。但是:
露珠拒绝任何有条件的死亡。
在原则之下只有意外不需要遭遇对抗
等待或者穿插注定都会被念头反复击打
就像指针——
说是时间,其实是慢慢划开疼痛的利器!马路的眼睛一阵雨不久,我试着走向柏油路
在一个酒后的夜晚。
水,堆积在一起,陌生而清澈。
像一匹驮马的阔瞳——漠然,侧视。径直,走向起伏的黑暗
【作者简介】
作者王峰
王峰,诗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山东航空北京分公司总经理,波音客机资深机长。出版诗集《三万英尺》《睡在溪边的鱼》,另有《天际线》诗集待出版。诗歌常见于《福建文学》《解放军报》《诗刊》《光明日报》《华西都市报》《齐鲁晚报》等报刊和各大文学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