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上一个人妖,被骗了100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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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前,我独自一人再次来到了泰国。

我曾以为这辈子再不会踏足这里,可没想到,我还是订了飞往曼谷的航班。

这里的风景,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奢华亮丽的寺庙、憨态可掬的大象、一望无际的海滩,就像三年前一样。

芭堤雅的东方公主号里,台上的表演者在热舞,台下的观众在欢呼,一如既往的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这里,似乎什么都没变,只是少了我心里的那个“她”。

这里的“她”加上引号,是因为,我并不知道是该用“他”,还是“她”。

按照泰国的法律,应该使用“他”。

但在我心目中,我更愿意用“她”。

是的,我被一名变性者深深吸引,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泰国人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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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几个朋友约我去泰国旅游。

那时,我繁忙的工作正好告一段落,有一个为期七天的长假,所以也就欣然同意了。

我们去时,正好是12月份,是曼谷一年之中最佳的旅游季节。

阳光充裕,却又不过分炎热,气温刚刚好。

前几日,我们就像普通游客一样,去参观金碧辉煌的大皇宫,去跪拜据说很灵验的四面佛,去骑大象、去做按摩、去疯狂购物、去享受美食。

到芭堤雅时,我已经觉得很累了,原本打算就在酒店休息一天。可朋友死活拉着我出门。

他神秘兮兮地说,要带我去个不一样的地方,如果不去那里,就等于白来泰国。

我实在拗不过,只好跟着出了门。

那时的天色有些暗了,我们在暹罗湾的海岸边排着队,等待着一艘名为“东方公主号”的轮船靠岸。

很幸运,我们是第一批上船的,还抢到了比较靠前的一个桌子。

船内灯红酒绿,斑驳陆离,喧闹的音乐让人跟着兴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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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池中央有一座高台,高台中站着些身材高挑的姑娘,穿着绚丽华美的礼服,以供人们观赏。

朋友一边喝着啤酒,一边笑得很猥琐地跟我说,这些人,就是泰国有名的人妖。

我望向那些所谓的人妖们,她们的面容清秀可人,肌肤细腻白滑。看起来比一般的女孩更漂亮。

不过最吸引我目光的,还是右边第三个姑娘。

她打扮地不像其他姑娘一样艳丽,只是穿着抹胸式绣片鱼尾裙,微卷的长发慵懒地搭在肩上。

仙姿玉色、身材曼妙,甚至比电视里的明星还要漂亮。

只不过她的眼神,就像船外的海水,碧波荡漾,却又没有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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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都说所谓的一见钟情,其实都是看脸。

不得不说,我的确是被她的那张脸,深深吸引。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居然会对一个人妖心动。

这种感觉很奇妙,但又很纠结。

我的眼神始终无法从她身上移开,尽管我很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是我做不到。

 

或许她感应到我的目光,也看向我,朝我淡然一笑。

在这里,和她们合照只需要花40泰铢,所以朋友拉着我,四处和人妖合照。

我和她也拍了一张,她朝着镜头笑得很甜,全然不见在台上冷漠的神情。

接下来,便是她们表演节目的时间。

舞台上的人妖们,跳着热情奔放的现代迪斯科。台下的男男女女们,也举着酒杯,跟着节奏摇头晃脑。

震耳欲聋的音响声,几乎要将屋顶掀翻,所有人都开始狂欢起来。

她在跳舞的途中,将我拉起来,与她们一条摆动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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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在台下尖叫欢呼,高喊着“亲一个!亲一个!”。

我还没来得及呵止朋友,她的吻便贴在我的脸颊上。

软软的,凉凉的。

那一刻,我的心脏似乎都停了一拍。

我慌手慌脚地从台上逃下来,将冰镇的啤机灌进喉咙里,以求快速恢复镇定。

朋友打趣地拍着我的肩膀问:“和人妖接吻的感觉怎么样?”

我推了他一把:“去你的!”

朋友们随即哈哈大笑。

舞池中的派对仍在继续,头顶上乱晃的灯光,掩盖住我脸上的红晕。

没过多久,音乐声结束,她也即将离场。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也许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了。可我并不想结束这场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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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鼓起了勇气走上前,用蹩脚的英文问她,有没有微信。

她看起来似乎有些惊讶,看来我两眼,随后笑着点了点头,在我的手机上输入了她的微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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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国后,我依然忘不了东方公主号里的“女孩”。

我开始和她在微信上联系。

她会一点中文和英文,但大多时候我们都用自己的母语聊天。

因为有文字翻译器的原因,我们沟通的很顺畅。

我渐渐知道,她叫Nongram,是美人的意思,音译过来是“侬蓝”。

侬蓝出生在清迈,家里有三个哥哥和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她家里的条件本就困难,父亲又在她三岁时,突然因病去世。

生活的重担,一下子落到了母亲的身上。

母亲为了生计,咬咬牙,将她和两岁的弟弟送去了特殊的培训学校。

那是专门将男孩子,培训成女生的学校。

在泰国,那样的学校并不罕见。

那时她和弟弟还小,男女的观念并不强烈,只觉得每日的培训很苦。

她们必须打扮成女孩的样子,整日进行形态训练,及舞蹈训练。

她们还要学习与人交往的礼仪,学习女生的说话方式和姿态。

 

不仅如此,在学校里,老师还会让她们每天注射所谓的“预防针”。

事实上,那根本不是什么预防针,而是雌性激素。

那种激素,能抑制她们体内的雄性激素,使她们的皮肤光滑细腻,身材玲珑有致。

她在14岁的时候,就被送去芭堤雅的歌舞团表演。

那歌舞团规模并不大,但每天接待的游客却很多,她每天都需要跳到深夜。

虽然收入不错,可她每月都需要购买激素和化妆品,以维持美貌,所以也没能留下多少钱。

后来她因相貌出众,又拿到过人妖选美的冠军,才辗转来到“东方公主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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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她已经23岁了。

她说自己从前倒是很享受舞台,享受鲜花和掌声,享受精致的面容和华美的服装。

 

可这两年自己越发的厌倦了,无论她多么努力,在别人眼里都只是怪胎而已。

人们将她视为玩物,就算接触她,也大多是为了满足自己猎奇的心理。

曾经,有男生表示想要和她在一起,结果只是为了见识她已经萎缩的生殖器。

她为此伤心了很久,后来就做了手术,将那玩意儿割掉了。

现在,她无论是外貌还是内心,都是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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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蓝说这些的时候,我总是很心疼她。

老实说,我的家庭条件还不错,父亲是房产商,母亲也开了几家珠宝店。

从小父母的疼爱,让我要什么有什么,从来不会为物质生活担忧。

所以我从没想过,一个人会为了生计,牺牲自己,改变性别。

我们在网上聊了三个月。三个月后,我又去了趟泰国。

不过与上次不同的是,我并没有带上朋友,只带上了鲜花和礼物。

在那艘“东方公主号”上,我再一次见到了她。

她看到我时,就像我当初问她要微信号一样,瞪大着双眼看着我。不过不是惊讶,而是惊喜。

她在跳舞的时候,再一次将我拉到舞池中央,我当着所有人的面,亲吻了她。

台下的观众,爆发出猛烈地欢呼声。

表演结束后,我去后台找她,将鲜花和礼物送到她的怀里。

她很开心,不停地说着“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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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她邀请我去吃夜宵。我们坐在芭提雅的街头,品尝着当地的海鲜。

她看起来很饿,专心吃着美食,而我则专心地看着她。

她察觉到我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用英语问我,你要吃吗?

我笑着摇了摇头。

 

因为语言不通的关系,我们并没有过多地交流。但只要能看着她,我便觉得很幸福。

我想,我是真的沦陷了。

我在那里呆了整整一周,每天夜里我都会去看她表演,然后和她一起吃宵夜。

她吃得很急,却不会吃很多,因为必须要保持苗条的身材。

在第七天的夜里,我告诉她,我要回去了。

她看起来有些失落,却还是强撑着笑意说,欢迎下次再来这里。

我鼓起勇气,轻轻地抱了抱她,说我会再来的。

我没有骗她,在离开的第二个月,我又来了。

那时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和她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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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举着99朵鲜红的玫瑰,深情地对她说:“pom rak kun。”

那是泰语“我爱你”的意思,我特地为了这场表白而学的。

侬蓝很感动,接过玫瑰花,依偎在我的怀里。

我们就这样,开始了一段跨越性别和国界的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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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见侬蓝,我每个月都抽空飞去泰国,带着一堆礼物和她见面。

她也会在我来时候,向团里申请休息两天。

那两天里,我们时刻黏在一起,就像一对连体婴儿。

我们手拉着手,走遍芭提雅的每一个街头。

她带我去看过一次她弟弟。

她弟弟在“暹罗公主号”,长得也很清秀,不过比侬蓝少了一份韵味。

我们三人还一起吃了晚餐。

相聚的时候有多开心,离别的时候就有多不舍。

每次离开时,侬蓝的眼里都蓄满了眼泪。

而我,则像哄小孩一般,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部,告诉她我还会再来。

虽然总是我在安慰她,但我的内心其实更痛苦。

回国的每一天,我都是在思念她中度过的。

仿佛被她勾走了魂魄一般,大脑里全是她的倩影,连梦里都是她。

没有她在的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我开始渴望与她在时时刻刻在一起,永不分离。

而唯一能让她留在我身边的办法,便是与她结婚,将她接回中国。

这一想法很疯狂,出现在我大脑时,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承认与她在一起,是因为的确喜欢她。

不过我以为自己只是追求刺激,从未想过真的与她结婚。

 

毕竟她特殊的身份,会让我们的婚姻受到很大的非议。

家人朋友一定不会理解不说,其他人也会对我们指指点点。

可到后来,我越来越难以忍受思念的滋味。

我开始想,若是真心相爱,又何惧世俗的眼光呢?

这个想法在我的脑海里生根、发芽,直至占据我的整个大脑。

我告试探性地问侬蓝,是否愿意和我回国生活。

侬蓝的表现,却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她并不想我想象的那样,满心欢喜地答应我的要求,反而表现地忧心忡忡。

害怕饮食不习惯,害怕文化差异,害怕会被人当作另类,害怕拖累我。

能用的借口,侬蓝用了个遍,总之不愿和我回国结婚。

我为此也痛苦了很长时间,不仅是因为这些问题我无法解决,更因为不知道我们的感情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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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选择冷静一段时间。

那段时间里,我没有和她在微信上联络,也没有去泰国找她。

我冷静几天后,发现自己的人生不能没有她,这辈子我无论如何也要和她在一起。

所以,我偷偷买了一枚价值不菲的钻戒,飞往泰国向她求婚。

当我单膝跪在玫瑰花瓣上,双手捧着钻戒,用英文问她,是否愿意嫁给自己时。

侬蓝落泪了,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流转着,最后落在她的指尖上。

她虽然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我却直接将钻戒套在她的无名指上。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那时真的很傻。

我们回到酒店,共度了一个非常美妙的夜晚。

但第二天一早,她便冷着脸,要将钻戒归还与我。

我不明白为什么,她明明也深爱着我,却不愿随我回国。

我不想两人就此结束,所以苦苦纠缠了她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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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也终于告诉我事情的真相。

原来她已经和“东方公主号”签约,如果她违约离开,需要支付近五百万泰铢,作为违约费。

这对于她来说,是一笔天文数字,她根本无力赔偿。

我心里约莫算了一下,五百万泰铢,大概是一百一十多万人命币,倒也不算太多。

那时我已经辞去之前的工作,经营了一家珠宝店。

于是我态度强硬地,将钻戒重新带回她的手里,告诉她,这件事我会帮她解决。

我要了她的银行账号,回到国内便去银行办理跨国转账。

我整整转了她一百二十万人民币,相当于五百三十九万泰铢。

但汇款成功后,我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侬蓝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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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疯狂地给她发微信,她一开始并不回,后来干脆将我拉黑了。电话也是关机的状态。

我并不在意那一百多万,只是我不相信这一切是一场骗局。

因为我们在一起将近一年的时间,就算她可以骗我,但她的眼神骗不了我。那清澈的眼底,分明汹涌着爱意。

所以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我去“东方公主号”寻她,老板告诉我,她已经离职了,走的很匆忙,并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将自己的事情告诉老板。

老板说,侬蓝并不是23,而是27岁了。因为注射激素,倒也看不出来。

 

她之前是与这里签了合同,不过早就到期了。

 

本来因为年龄大了,没有和她续约,但是因为她在这里做了很多年,也没有赶她离开。

所以其实她离开这里,并不需要所谓违约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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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去了“暹罗公主号”,仍然扑了一场空,就连侬蓝的弟弟,都不见了踪影。

万念俱灰的我,在曼谷的街头大醉了三天三夜,之后还是回国了。

回国之后,我依然意志消沉,将自己整日关在房间里,望着手机发呆。

父母与朋友的关心,我统统视而不见。

我只想再见上侬蓝一面,想问她一句为什么。

从这场阴影里走出来,我花了半年的时间。

父母从没问过我,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怕提起我的伤心往事。

之后的生活恢复了平静,我也开始全身心投入到了工作。

毕竟这一年半的时间,自己并没有好好经营,已经亏损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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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人安排我去相亲,我也顺从了。

 

那是一个很不错的姑娘,家世好、学历高、有教养,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

 

我和她相处起来,轻松又惬意。

我们波澜不惊地处了三年,之后便订下了结婚的日子。

后来,我接到一个电话。

 

对方不说一句话,而我却心惊肉跳,因为屏幕显示号码来自泰国。

不一会儿,对方将电话挂了。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拨回去试试,手机里却进来一条短信。

那条短信很长,密密麻麻全是中文。

嗨,你最近好吗?

或许我不该打扰你,可我实在想念你。

很抱歉,当初骗了你。

其实我不愿和你回国,并不是因为违约金,事实上,我根本不用支付违约金。

我欺骗你,只是因为我老了。

我那时并不是23岁,而是已经27岁了。

大概你不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人,绝大部分都会在30岁左右,迅速衰老走形。而我们的寿命,一般也只有40岁左右。

如果和你结婚,我不仅无法和你白头到老,还会被你看到自己变丑的样子,我实在不愿这样。

很抱歉,我可耻地骗了你的钱。

虽然它让我和弟弟短暂的余生,都可以过得很舒坦。却让我的内心,陷入深深地愧疚之中。

我骗了这一生最爱的人。

真的很抱歉。

最后祝你幸福安康,事事顺心。

爱你的侬蓝。

泪水早已模糊了我的双眼,我赶紧拨通那串电话号码,可电话再也没人接了。

于是我再一次来到了泰国,来到了芭堤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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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景重游,我才真实地领略到,什么是“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我独自一人走过,曾经和她牵手走过的街头,去吃曾经和她一起吃过的夜宵。

原来这里的风景并不算美,这里的食物也并不美味。

只是因为和她在一起,所以一切才变得美好。

我在“东方公主号”里,饮尽最后一杯酒后告诉自己,

这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来这里。

梦该醒了,人生仍要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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