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拱廊：艺术博览会？
巴黎的拱廊是“室内大街……玻璃屋顶、大理石嵌板的长廊，贯穿整个街区的建筑物……两旁排列着……最优雅的商品，整个拱廊变得如同一座城市，一个微型世界”。在《拱廊街计划》的提纲中，出生于艺术品拍卖师家庭的德国哲学家瓦尔特·本雅明在描绘19世纪这个新近发明的工业化奢侈品时如此写道。
这种拱廊街源起于18世纪末，为当时的巴黎体面的资产阶级提供了舒适的闲逛环境，提供了尽情购物、聚会、住宿和用餐的机会，是最为时髦且最具文化气息的生活方式。在本雅明看来，拱廊模糊了私人居所和公共领域之间的界限，各种各样的“闲逛者”能够混迹其中，以悠闲和优雅的姿态面对已然加速发展的外在社会。
▲ 19世纪的巴黎拱廊
在这里，“闲逛者”并非是“游手好闲之人”，而是指在城市迅猛发展的进程中，那些没有被技术和资本控制裹挟，仍然在内心中存有人文精神的城市人。而如“拱廊”一般的空间，也正是为这些“闲逛者”在消费之外，留有其安置自我的空间。
如果说在现代社会，这种商业模式改变了传统意义上“购买”的场景与方式，通过物理空间的改变增强了精神空间的享受；那么对于当代人来说，或许在某种程度上，艺术博览会接替了“拱廊”，承载着链接“个人-生活-艺术-商业-文化”至关重要的作用。
第二届北京当代·艺术展
8月31日，第二届北京当代·艺术展在全国农业展览馆闭幕。为期三天的展会共计接待来自世界各地的藏家、艺术家以及各行业参观者近5万人次，40余家参展商，延续着“价值”“未来”“活力”“艺述”“凯迪拉克×众望”五个单元的基本结构，汇集了艺术作品2000余件、艺术文创、艺术跨界类产品600多种。
▲ “北京当代”艺术总监鲍栋接受“凤凰艺术”专访
本届北京当代在原有基础上继续扩展。第一，我们增加了和公众的连接，比如天猫ART、摩登天空视觉厂牌MVM、潮玩展这一部分；第二，我们把“凯迪拉克x众望”单元放得很大，有17位艺术家，还设计了奖项；第三，我们把整个画廊的单元内部张力变大了，里面出现了很多近现代板块的画廊；同时，今年还有新裤子、黄渤这样有影响力的公众人物加入。
——“北京当代”艺术总监鲍栋
▲ 收藏家乌利·希克在现场
与第一届相比，本届有超过70%的机构持续参展，延续“小而精”的组织模式。其中，“价值”单元共汇聚了25家代表性画廊，此次“价值”单元在展位安排上以当代艺术将过去与未来形成呼应的线索为核心，除了当前在市场和学术上都非常活跃的当代艺术作品，还包括近现代美术、八十年代的当代经典作品，呈现出了高水准、多样化的当代艺术画廊的价值。
和拱廊类似，“北京当代”在展位设置上强调的是画廊之间的平等和一览无余的展示——这里可以被视作一条街，它没有任何所谓重要的或不重要的位置，任何地方都饱含吸引力。但是，展位整体内部并非整齐划一，而是错落有致。有的突出，有的往后缩，有的宽，有的窄。因而，虽然展位面积相差无几，但仍有让人充满观看的新鲜感与欲望，并能更好地感受到在场的气息。
▲ “2019北京当代”展览现场
我们就是想区别于画廊内部还要搞一些等级制（大画廊、小画廊），这是特别不好的一种做法。很多博览会这么做，但我觉得这样不太好。我们是一个很侧重本土性的博览会，中国本土的画廊也就那么多，时间、资历也在相近的水平上，没有必要呈现这个东西，更何况中国画廊本来就是一个命运共同体，只是我们以一种博览会的形式，使他们更加意识到这个问题。
——鲍栋
此外，在这条“街上”同样隐藏了一个西方与中国本土画廊对比的结构。值得一提的是，在本次“最佳展位奖”的评选中，VIP室正对面的北京公社画廊凭借其实验性的策划方式，获得“最佳展位奖”的画廊，并将免费获得下一年“北京当代·艺术展”的首个展位。
▲ 北京公社在“北京当代”展位，展出了艺术家王光乐的作品
这是一个植入艺术商业理性中的充满感性质素的画库。在这个空间的重重断面内是我的几十位艺术家朋友们的作品，他（她）们与我形成点对点的私人关系。他（她）们完成这一次的集合的共同特征是无代理画廊、或有代理画廊而其画廊未参加到本次北京当代博览会中。我的选择标准是他（她）们的作品具有个人生存的当代表达。我通过参展画廊北京公社的摊位，把他（她）们以内含的方式聚集到画廊博览会这个商业系统中，进而成为可以被观看到的表面。此项目的目的是一次感受，通过这个重组，把具在的艺术要素带入博览会语境下的一次范式转换所带来的感受。
——王光乐
▲ 北京公社展位，左起：艺术家王光乐，作家、媒体人许知远，“北京当代”艺术总监鲍栋
学术与市场的平衡/激发
在公众日，“凤凰艺术”还携手“北京当代”举办主题讨论，针对“如何重新审视学术与市场”，邀请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副馆长王春辰、收藏家张锐与艺术家周力参与讨论，从另一种维度去重新激发当下的艺术活力，以媒体立场重新确定艺术生态的价值判断。
▲ 论坛现场，左起：收藏家张锐，艺术家周力，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副馆长王春辰，“凤凰艺术”联合创始人、主编肖戈，“凤凰艺术”主笔王家北
这是因为，无论是拱廊亦或“北京当代”，虽然在某种程度上都打破了传统的销售与购物模式，但在艺术与文化气息外，商业成功对于它们来说仍然重要无比。
在去年的第一届上，“北京当代”呈现出几家画廊卖得非常好，其它稍显暗淡的销售面貌；但在今年，销售状况好的画廊数量大幅上升，有五家画廊成交额超过一百万，32家画廊实现了百分之百的成交率。共售出近百位艺术家的超过200件作品，总销售额预计在2000万左右。以下是“凤凰艺术”为您整理的销售报告。
常青画廊
“今年Giovanni Ozzola 和Loris Cecchin的作品都有销售，总成交额接近20万。”
唐人艺术中心
“今年带来的艺术家尤勇的作品销售了70%，成交总额约有150万。”
佩斯画廊
“我们带来的艺术家仇晓飞的作品销售了。”
东京画廊+BTAP
“今年结识了三四位新藏家，我们带来的菅木志雄、林于思的作品都有销售。共有4件，成交额接近20万。”
玉兰堂
“今年结识的新藏家以及潜在的新藏家大概10位左右，尹朝阳、任俊华的作品都有销售。”
博而励画廊
“今年结识了5-8位新藏家，郭海强、侯子超、欧劲、邱黯雄、王加加、张辽源等艺术家作品都有销售。”
艺·凯旋画廊
“我们今年也结识了四五位新藏家，许宏翔、杨黎明、刘锋植、刘炜等艺术家作品都有销售。”
势象空间
“在藏家邀请方面主办方非常用心，都看到了一些新的藏家面孔出现。总共卖出9张沙耆的报纸画，总价24万元。”
偏锋画廊
“新面孔的藏家很多，已售5件倪军和康海涛的作品，都由新藏家购买，总成交额50-80万。”
墨斋
“销售了四件徐冰的作品。”
没顶画廊
“比去年有很大的进展，从流程到空间设计、视觉设计，都比去年更加成熟。期待有更多的优质资源。今年结识了两三位新藏家，龚剑的作品有销售，总价20-30万。”
Vanguard画廊
“感觉今年比去年改进特别多，各方面都不错，包括呈现效果和筹备过程都让人比较满意。今年结识了数位新藏家，陈兴业的作品销售了。”
星空间
新裤子 X 星空间
“今年我们也遇到了一些新藏家，宋琨展位目前销售了两件重要作品；新裤子展位已售三件，还有一件在商谈。”
亚洲艺术中心
“今年，除了跟既有藏家进一步交流之外，也认识了一些有经济实力，刚刚开始艺术收藏的新晋藏家，我们会持续维护和推进。小林敬生、陈琦、李真、杭春晖等艺术家作品都有所销售，总价170多万。”
CLC画廊
“今年结识了两三位新藏家，吴笛、金宁宁、娜布其、何伟等艺术家作品都有所销售，总价在50万左右。”
蜂巢当代艺术中心
“艺术家梁铨、李维伊的作品都有销售，总价超过50万。”
千高原艺术空间
“通过这次展会我们新结识了大概10位新藏家”
狮语画廊
“共成交6件艺术品，总成交金额近30万。正在狮語画廊上海空间举办个展的艺术家蔡东东作品受到藏家的广泛关注，3件/版作品已售出；85后德国青年艺术家马克斯·赫克尔 Max Huckle的小幅抽象作品也受到藏家喜爱，2件已售出；牟桓的抽象绘画作品也受到不少藏家的问询，售出1件；计文于&朱卫兵、萧长正、冯力仁、原田透、李易纹及参展众望和艺述单元的艺术家戴耘和袁可如艺术家作品也有藏家有兴趣正在接洽中。”
户尔空间
“今年结识了5-8位新藏家，艺术家里斯·汉姆、陈丹笛子、David的作品都有所销售，总价20-30万。”
北京公社
“今年结识了很多新藏家，二十件作品已售出，总销售近50万左右，另有7位艺术家已有画廊合作。”
前波画廊
“付小桐的作品有销售。”
本来画廊
“今年结识了五六位新藏家。”
指纹画廊
“今年结识了两三位新藏家，我们带来的艺术家王三庆作品有销售，总价在百万之内。”
天线空间
“今年结识了大概5位新藏家，我们带来的艺术家丛丛的作品销售了，总价近20万。”
墨非墨画廊
“今年结识了8-10位新藏家，艺术家李占、叶东胜等作品都销售很多，我们还紧急补充了作品。”
Bowerbank Ninow
“今年结识了两三位新藏家，Georgie Hill的作品销售了，总价在10万左右。”
三影堂+3画廊
“今年结识了5位新藏家，段岳衡、森山大道、蜷川实花等艺术家作品都有所销售。”
而在鲍栋看来，出现销售情况大幅提高的原因在于两点：第一是时间的积累，在第一届大家并不了解“北京当代”的立足所在，或是因此导致公众的影响力并不够大； 另外一方面，则是主办方今年对于传播上采取的策略更加准确，并将“北京当代”的出发点和定位完美地表现出来。因而，销售额的提高便是理所当然了。
▲ 展会现场
超越公共性的公众性与策展性
▲ 展会现场，新裤子乐队主唱彭磊接受“凤凰艺术”专访
▲ 演员黄渤
在当下这个全球数字化生存的时代，每个人都是线上信息传输、使用、创造与购买的重要节点；而在实体环境中，今天新式的城市综合体空间，同样也是社会流动中的重要节点。因此，艺术博览会，更是成为必须吸引大众参与的公共空间。“艺术博览会本身就不仅仅只是一个行业内部的事情，它有着很强烈的艺术节的氛围，和它所处的城市息息相关。”（鲍栋）
在本雅明那里，令“闲逛者”陶醉的不仅是在他眼前的感官景象，而且还有感官背后丰富的抽象知识——这种抽象的感受正是来源于文化、生活感受和方式。而在艺术博览会中，无论是艺术作品、画廊展位亦或整体的氛围面貌，都为具有文化梦想的“闲逛者们”提供了背景，给予他们高品质的心理导向和沉浸式体验。
▲ 展会现场
在本次展会中，“艺述”单元展出了35位/组35岁以下艺术家的作品，呈现了当代中国艺术充满活力的全新气象。未来单元以“纸的艺术”为主题，呈现了以纸为材料的艺术创作。“活力”单元给观众带来了生活与艺术之间的无缝对接。“众望”单元展示了共17件/组艺术家的公共艺术作品。这些设置，无不透露出其与公众的连结性。
▲ UCCA商店
▲ 天猫ART
▲ 这个店
▲ 摩登天空视觉厂牌MVM
▲ 广东时代美术馆艺术+优品
▲ BLANK
▲ VIP室 素元
▲ 户外 黄逗菌
不知不觉间，艺术博览会不但成为中国习以为常的展会模式，同样在向当代人们生活消费的主要公共空间的方式努力前行。这里是物理空间、精神空间与社会空间的统一，将艺术的实践和观众对艺术的期待交织其间，它所提供的综合且独特的认知角度、方式和场景心理是传统艺术展示场所无法企及的。在这里，它具有着巨型交换网络的功能：知识、文化、信息、美学、购买力等要素错综复杂，彼此相互渗透、相互重叠，共同交织成全方位沉浸式体验。
而对于“北京当代”来说，其超越学术性所达到的一种公众意义上的策展性展示，或许会更加推动整体公众对于艺术文化的认知、教育与购买。
（凤凰艺术 北京报道 采访/dbk yyc 拍摄 剪辑/姚瑶 责编/db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