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经》第四章

《道德经》第四章 作者简介:苏树华,上世纪九十年代,随元音老人参学,2003年获得南京大学博士学位,

《道德经》第四章

作者简介:苏树华,上世纪九十年代,随元音老人参学,2003年获得南京大学博士学位,主要研究中国传统文化,特别是佛教文化。2000年后,遵照元音老人的传法嘱咐,随缘授受,方便接引。凡是发愿证得自心真相的人,皆可与我联系。

【原文】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

【释义】

此一节文,指示道的相貌。道,是个什么样子呢?《道德经》以冲、盈、渊、宗以喻之。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

冲,虚无也。用,妙用也。盈,充满也。大盈若冲,其用不穷。或,不定之辞,或许也。

“道冲”,大道虚无。虚无的大道,生生不息,妙用无穷。然而,生生不息之相,妙用无穷之德,却不能将大道充满,故曰“道冲,而用之,或不盈”。

此心此道,万相生于此,万相灭于此。万相生生,此心不增。诸法灭灭,此心不减。此心此道,至虚极而遍满,含无量而不盈。此心此道,不是别的物,而是我人的觉性心体。

渊者,深邃也。宗者,根源也。此心此道,外不见其边际,故云高广。此心此道,内不见其形状,故云渊深。这个无边无际、无形无相的觉性心体,万相从此而生,万相灭归于此,故云“似万物之宗”,亦名是万法之源。

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

锐者,利也,猛也。纷者,乱也,扰也。

治理镜中之乱相者,愚也。治理心中之妄想者,愚也。镜中之相,层层叠叠,纵横交错,有什么实际?镜中之锐,本无实际。镜中之乱,形同泡影。既无实际,既同泡影,治他作么?明悟此心,以平等之心,挫不实之锐。明悟此道,以致虚之道,解不实之纷。此挫此解,乃无为之作。无为之作,乃无挫之挫,无解之解。犹如梦中人,面对利剑之锐,只要他梦中醒来,则利剑全无。利剑全无,剑锐何存?犹如烦恼人,面对娑婆之事,只要他一念顿悟,则娑婆全无。娑婆全无,纷扰何存?

若能见得此心,若能悟得此道,则“天地万物与我为一”,所谓和光同尘,全体一味。

无为之为,无言之言,泯民之争,灭民之盗。无挫之挫,无解之解,挫民之锐,解民之纷。此乃治万民、平天下之纲要,此乃度众生、到彼岸之要义。

以有为之为,治幻相之乱,纯属以幻灭幻,徒添祸乱。神秀大师的这首偈,便是如此。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

常常勤拂拭,莫使惹尘埃。

镜中万相,本无实际。本无实际,拂拭什么?不识镜影,全体是幻。以幻除幻,梦中说梦。

惠能大师则不然。云: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识得心体时,见得大道时,一切万相,皆是“我的尊容”,皆是“道的德相”。如佛经所说:“知幻即离,不作方便。离幻既觉,亦无渐次。”了知幻相,本无实际,便是脱了幻相。离了幻相,则幻相即是庄严,则娑婆即是极乐。体之与相,道之与德,如水之与波,亦如镜之与相,一体如如,无二无别,这便是和光同尘,这便是“天地万物与我为一”,经云“和其光,同其尘”。

“湛兮,似或存”。湛者,清澈也。此心此道,无形无相,清澈无边,是名湛兮。这个湛然清澈的心,这个湛然清澈的道,诸佛不能见其形,先圣不能睹其容,唯证乃知难可测,故曰“湛兮,似或存”。

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

“吾不知谁之子”。这个含万物而不盈的,这个生万物而不居的,我不知他的来处,所谓“吾不知谁之子”。用佛教的话说,此是威音那畔的事,此事无始无终,更有谁能作他之先?用禅宗的话说,一喝之下,万法消融。万法消融处,犹隔万重山。是故,学人当须透过这“万法消融”之相,探得这生发万法之源。到得这里,方为威音那畔,到得这里,方为“帝之先”。

“象帝之先”。这个象,就是好像。帝,就是天帝。先,就是以前,就是以先。这个生发万相而又一尘不染的,这个生发万相而又无形无相的,即是“帝之先”,即是威音那畔。帝之时,只是个一派大好的境界,而不是“帝之先”的事。威音王佛时,只是个一丝不挂的境界,而不是威音那畔的事。若是真行者,不落帝之时,只取“帝之先”。若是真行者,不落威音王,直取威音那畔。

禅宗有个公案,世称“月落后相见”。

僧问曹山:朗月当空时如何?(按:管他什么朗月当头,还是什么大日当头,皆是生灭变迁的境界。住在这生灭变迁的境界上,终归落空亡。境界坏时,娑婆依旧。)

曹山禅师曰:“犹是阶下汉。”(按:何止朗月当头时,不识此心,一切境界时,皆是阶下汉。若识此心,运水搬柴皆是当人之神通,山河大地皆是当人之尊容。)

僧云:“请师接上阶。”(按:离开脚下,向外求阶,正是阶下汉。)

曹山禅师曰:“月落后来相见。”(按:太隐晦,何必呢?这么接人,丧我儿孙。)

朗月当头,切不可作物理学的朗月当头想。“朗月当头”,这是个比喻,灵明觉照的境界。若作月光想,即是颠倒妄想,即是培植魔子。凡是下过一番功夫,而又作月光想的人,他的内心深处,一定会作这样的妄想,我修了这么长时间,怎么没有“朗月当头”呢?怎么没有见到月光呢?或许是我的功夫还不够吧?凡是有这样想法的人,他的内心深处,一定渴望这样的境界。凡是渴望这样的境界的人,那一定是给自己设定了一个魔障,障碍自己的修行路。

如何才能相见?

答曰:朗月当头,不能相见。月落后,也不能相见。即使太阳出来,也不得相见。乃至诸佛形象,晃耀于当前,也不得相见。

朗月当头时,落在光明相里。月落后,又落在黑乎乎里。色相无边,又如何出得?苦海无边,又如何出得?

若出不得,莫说朗月当头是阶下汉,即使十个太阳同时出来,也是阶下汉,乃至金沙铺地,光影交错,也是阶下汉。

若欲相见,只须到达“帝之先”,只须到达“威音那畔”。到达了“帝之先”,到达了“威音那畔”,便是相见了也。这里的“相见”,不是自他相对的相见,而是绝待无对的相见。若非如此,皆是邪见。

帝之先,不是天帝之前,只是诸人当下的这个不死的人。那一畔,不是与此相对的那一岸,只是无彼无此的这一岸。这一岸,回头是岸。回过头来,试看这遍含万相而又一尘不染的,究竟是个什么?这是“帝之先”,这是“威音那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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