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婷 本报记者 晏国文 曹学平 广州报道

近日，市值近600亿港元，头顶中国医药研发创新光环的百济神州（06160.HK、NASDAQ：BGNE）遭遇“做空”。

9月5日，香港J Capital Research(美奇金)发布的做空报告认为，百济神州研发人员的开支畸高。“这让我们确信，该公司在其9年历史上没有任何一种药物获批的情况下，要么存在极度浪费的行为，要么就是虚报开支。”

对此，在9月9日的投资人电话会议上，百济神州创始人、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欧雷强回应道：“我为这次事件让我们从致力于为患者抗击癌症的事业中受到短暂的干扰感到遗憾。显而易见，报告中包含了很多误导性的断言和恶意的揣测。”

9月11日，百济神州品牌相关负责人对《中国经营报》记者表示，因上市公司信息披露要求，不便单独对媒体进行回应。关于此次做空报告事件均以9月9日投资人电话会议上的回应为准。

2018年，百济神州研发投入为6.79亿美元（以2018年12月31日汇率计算约合46.65亿元人民币），成为国内研发投入最高的药企。不过，一个不争的事实是，百济神州成立9年来，至今仍未有自主产品获批上市。

尚无产品获批

9月5日，美奇金发布的做空报告认为，百济神州存在七大问题：资本支出、虚假收入、世界上最昂贵的研发人员、新药审批没有特权、可疑收购、没有什么投资价值、伪造销售（比披露的少57%）。

受该做空报告影响，百济神州股价重挫。9月6日，百济神州股价下跌9.20%。目前，百济神州港股市值接近600亿港元。

9月6日，百济神州发布澄清公告，称美奇金该做空报告失实、毫无依据且具误导性指控，旨在对百济神州股价造成负面影响，从而满足做空机构的私利，报告中的指控为公然造假。

美奇金指控百济神州研发人员的开支畸高，认为该公司中国员工成本比其认为可行的员工薪酬标准高出约6500万美元，研发支出总额是直接竞争对手的8倍。

在9月9日的投资人电话会议上，欧雷强使用了一张2019年上半年同行业公司研发投入与三期临床试验数量的对比图。

在以三期临床试验数量为横轴、以2019年上半年研发投入为纵轴的二维图里，百济神州与恒瑞医药拥有相同的三期临床试验数量。不过，2019年上半年，百济神州研发开支为4.07亿美元，同比增长48.6%。恒瑞医药2019年半年报显示，其上半年研发费用为14.84亿元，百济神州的研发投入为恒瑞医药的近2倍。

据百济神州2019年半年报，截至今年6月30日，百济神州在全球有超过2500名员工，2018年12月31日其员工数量为2070人，员工人数增加25%。2019年上半年，百济神州薪酬成本为1.912亿美元，上年同期该数字为1.074亿美元，同比增长78.03%。

2019年上半年，百济神州总收入为3.21亿美元，上年同期为0.85亿美元，增长276%；亏损净额为-2.54亿美元，上年同期为-2.63亿美元，同比亏损减少3%。

由于尚未有产品获批上市，目前百济神州收入主要来源于合作产品收入和服务收入。2019年上半年，百济神州合作产品收入为1.15亿美元，同比增长111%，这主要来自于百济神州在中国销售新基的三款药品，包括白蛋白结合型紫杉醇、瑞复美、维达扎。

在报告中，美奇金用了较大篇幅质疑百济神州的销售问题。

对该质疑，百济神州中国区总经理兼公司总裁吴晓滨在投资人电话会议上表示：“我们坚持我们所报道数据的正确性。”

吴晓滨介绍，百济神州在中国销售新基公司药品的流程如下：新基公司把产品运输给百济神州；百济神州接收之后，将它进入库存；接着，百济神州把产品卖给华润医药；一旦百济神州把产品卖给华润医药，百济神州将确认这笔营收；随后，经销商网络把产品分销给各大医院和药店。

“我们对经销商的产品销售都是终端的，除了由于产品缺陷带来的退货之外。产品缺陷退货这一部分自2017年第四季度以来，总价值不超过20万美元。”吴晓滨表示。

巨资建厂买楼

百济神州在广州的公司与业务也是美奇金主要质疑的地方之一。

据了解，百济神州在广州共有三家公司，分别为：百济神州生物药业有限公司、广州百济神州生物制药有限公司、百济神州（广州）生物科技有限公司。

百济神州生物药业有限公司股东为香港百济神州和广州高新区科技控股集团有限公司，二者分别占股95%和5%，该公司为广州百济神州生物制药有限公司的母公司。而百济神州（广州）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由百济神州收购而来，其前身为华健医药有限公司。据百济神州年报，其收购该公司目的为获得医药批发资质。

美奇金报告对百济神州在广州的生物医药基地的必要性进行了质疑。美奇金报告认为，替雷利珠单抗尚未完成临床试验，百济神州就在此投入巨资建立工厂，要么该公司对其商业化和销售替雷利珠单抗的能力都抱有极大信心，要么这就是一种鲁莽的资本支出。

公开信息显示，百济神州广州生物药生产基地总投资预计超过22亿元，2017年开始动工。

9月11日，本报记者走访了被美奇金质疑其必要性的百济神州广州生物医药基地。该基地位于广州市黄浦区中新知识城地铁知识城线新南站以西1公里处。园区内，灰白色的大楼已经基本完成施工，百济神州的红色logo和英文字样已经悬挂在工程车间及动力中心大楼的北侧楼顶，起重车在忙着起吊树木。园区北侧一大片草皮已经枯死，电线、电缆、水管交织在一起。

在园区北门，黄土、细沙与碎石成堆成片，部分土丘用绿网覆盖着。三名施工人员正在进行路面铺砖，机器切割声与公路上大型渣土车的轰鸣声交杂。施工人员及该项目相关人士告诉记者，百济神州生物医药基地一期工程即将竣工，时间预计在9月25日左右，到时还将举行剪彩仪式。

记者在现场看到，与百济神州一墙之隔的是广州开发区与通用电气医疗集团合作共建的GE生物科技园首期项目。据光明网此前报道，百济神州与广州开发区合作，正是因为GE。GE将为百济神州交付KUBio模块化生物制药工厂（KUBio是一种创新的即用型模块化工厂，旨在节省生物药品制造商的时间和资金）。

该项目工程概况牌显示，新厂项目的建筑面积为66538.4平方米，总高度为23.8米，结构为地上1至5层。而在“工程建设领域农民工维权信息告示牌”上，记者发现该新厂建设项目的“开竣工时间”一栏写着“2018年1月8日至2019年9月9日”。

在9月9日的投资人电话会议上，梁恒介绍，三周之后，项目一期工程将举行竣工典礼。记者从现场施工人员及项目相关人士处了解到，该项目一期工程预计在9月25日左右竣工。

对于美奇金关于该项目必要性的质疑，9月11日，梁恒表示：“要打造一个生物药的生产基地需要很多年的努力，这个工作必须要早于在能够实现商业化供应之前开始。我们的目标是在广州进行重大的业务运营而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百济神州（广州）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是负责为替雷利珠单抗在中国的显著开发费用开发提供资金支持以及在其获批上市后进行的法律主体。”

2019年半年报显示，百济神州已经提交替雷利珠单抗治疗复发或难治性经典型霍奇金淋巴瘤的新药上市申请，且该申请获受理并纳入优先审评。

此外，美奇金报告还质疑了百济神州位于北京市昌平区中关村生命科学园的研发大楼。报告指出，2018年，百济神州做了一个荒谬的决定，以3800万美元的价格购买了一幢已经在北京拥有10年研发合同的大楼。

报告认为，根据2018年底该园区房产价格为3万元/平方米、大楼建筑面积6144平方米计算，最高价格应为2680万美元，因此收购价格比市场价格高出近1000万美元。

记者查询百济神州2018年年报发现，2018年10月4日，百济神州收购北京英仁伟业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英仁伟业”）全部股权，价格为3865.4万美元（按当时汇率计算约合2.66亿元人民币），主要包括楼宇及有关土地使用权。英仁伟业即为百济神州昌平研发中心大楼的所有权人。其中土地使用权费用为3378.3万美元，楼宇费用为1587.4万美元，递延税项负债为-1122.1万美元，其他费用为42.9万美元。

百济神州2015年10月16日发布的S-1文件显示，其位于北京昌平的研发中心为租赁而来，面积近6000平方米，主要用作办公、试验以及制造，当时的租赁期至2021年。

记者在现场看到，百济神州昌平研发中心为一栋独栋办公楼，即英仁伟业大厦，共5层。不过，英仁伟业大厦字样的招牌已经摘下，墙面上还留有相应的印记。百济神州研发中心一位员工告诉记者，整栋楼除了三层由一家别的公司租赁以外，都是百济神州的研发办公场地。

对该质疑，欧雷强表示：“我们持续支持一支300多人的临床前研发团队，这支队伍在不断增长, 因此我们需要通过购买更多的研发空间来扩大我们在昌平的研发中心。事实上我们当时付的钱是每平方米2.1万元人民币。”

按照该说法，百济神州购买英仁伟业大楼的成本应为12902.4万元人民币，约合1878.05万美元（以美元兑人民币汇率为1：6.87计算），这与财报显示的价格为3865.4万美元（按当时汇率计算约合2.66亿元人民币）有较大的差距。百济神州方面未对此作出解释。

（编辑：曹学平 校对：颜京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