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柏辛 | 一座孤岛

刘柏辛有一张瘦削的、棱角分明的脸,冷冷的,酷酷的,不笑的时候带着“生人勿近”的气场,不符合人们想象中

刘柏辛有一张瘦削的、棱角分明的脸,冷冷的,酷酷的,不笑的时候带着“生人勿近”的气场,不符合人们想象中标准少女的模样。上了舞台,扎起高马尾,换上露脐装,气场更强了。写的歌也是克制的。在国内演出,别的歌手用躁一点的歌热场子,台下观众跟着一块儿蹦,唱hook,各种玩。到了她这儿就稍稍静了下来。刘柏辛习惯了这样的场景:“我的歌就比较自我一点, 不会期待所有观众一上来就跟我跳舞。”

刘柏辛自认不是个适合做朋友的人,“嘴比较毒吧”。说到这儿,她伸出细长的手,十个指甲上覆满银色的、闪闪发亮的甲油,这是修补之后的成果。前一阵她刚做完指甲,紫色的,觉得太丑,皱着眉形容“像城乡结合部的紫色水晶凉鞋”,一气之下全给盖了。怼自己毫不留情,换成朋友也一样,“这样对方可能不会做我朋友了”,她暗自觉得。

牛仔廓形上衣 Givenchy

银色背心 Angus Chiang

黑色高领上衣 Chloé

皮裤 Bottega Veneta

高跟鞋 Saint Laurent

酷、特立独行、和世界有些疏离,符合人们对一个女rapper的想象。自从美国休学,回国参加《中国新说唱》,拿到第四名之后,刘柏辛就和“女rapper”的身份紧紧联系在一起。尽管她的音乐世界更广阔,R&B、电子音乐、流行乐,感兴趣的类型都有尝试,希望自己“不被所谓流派限制”。

不过外界的声音往往不太符合自身的期待,向外传递信号,失真、丢失、错漏是常有的。外界往她身上贴标签,评价她的音乐或长相。

腰带、锥形裤 均为Bottega Veneta

衬衫 Isabel Marant

起初她有些介意,不过那有什么用呢?改变不了什么,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时间一长,她变得“佛系”:“不要想那么多,没有人会那么有耐心全方位360度了解你。”

这些内心的情绪,欲述的故事,都隐藏进了音乐里。

在成为刘柏辛之前她有一个拗口的名字——刘昱妤,老朋友和老粉丝爱叫她昵称“鱼鱼”。鱼鱼常常去海洋馆,那是她的隐秘世界之一,隔着厚重的玻璃看各种水生生物游来游去。她最喜欢的是魔鬼鱼,这种特别的海洋动物有着巨大的、肉乎乎的双鳍,老是拽着一条细长的尾巴从眼前划过,留给观看的人一个诡异的笑脸。

Oversize西装 Acne Studios

戒指 Cough in vain

耳环 Chloé

但她不喜欢海洋馆的魔鬼鱼,因为“太sad,太揪心,失去了真正在大海里的动物的那种野性、自由和归宿感”。因为这么一个孩子气的理由,鱼鱼去考了潜水证,还把大海里的魔鬼鱼写进歌里,还给它一个自由的灵魂。

飞机是另一个释放情绪的隐秘之地,刘柏辛常常在那儿写歌。密密麻麻的人挤在一个封闭空间,她觉得自己的空间也变小了,情绪反而被放大:“在飞机上看动画片都会哭”。现在她微博置顶的那首《Sleep Away》里,甜甜的、少女的情绪就是飞机上的一次流露真心——“你的眼流淌着波浪的蓝,熙攘人潮涌动着旧爱新欢。”

Oversize西装 Acne Studios

腰带 Bottega Veneta

戒指 Cough in vain

耳环 Chloé

后来,这首歌变成了一个树洞,网友在下面留下自己关于爱情的片段。这是让她触动的交流方式,没有直接的对话,但跨越网络,隔着耳机,一座孤岛发出的信号得到了遥远的,星星点点的回应。

刘柏辛其实也憧憬过外面的风景。接到《K-Pop Star》节目组电话,带着三天的行李就出发去了韩国,顺利拿下第四名;去美国读书,开始做音乐;后来在北京参加新说唱,成为备受瞩目的女rapper。刘柏辛说:“小时候总觉得,美国有来自五湖四海的漂亮人类,有很多国内见也没见过、有意思的专业,有自由快乐的大学生活。”

经历过之后,想象和现实的差距才逐渐显露。刘柏辛发现自己从未真正融入外面的世界。

豹纹连体衣 Moncler Richard Quinn

高跟鞋 Saint Laurent

在韩国做女团,刘柏辛要接受非常严格的管控,休假出门买卫生棉条也有工作人员跟着,穿衣服听公司安排,甚至有一天,她被拉到一家理发店,头发被染成了棕色,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这不是她想要的:“我对歌手这个身份的热爱是出于音乐,而不是流量。”告别的方式简单而决绝,她负气把一头棕发染成了金色。

“虽然后来很后悔。”她笑了起来。在美国的一年也没有像刘柏辛想象的那样:“party都没有去,漂亮的人类也与我无关。”晚半年入学让她没有太多朋友,兼顾音乐和学习顿感吃力,家里父母离婚没有告诉她,糟糕的事情接连发生。她的情绪陷入抑郁,严重失眠,时常焦虑起来心脏跳得很快,喘不上气,噩梦不断。

西装、西裤、皮鞋 均为Alexander McQueen

唯一的救命稻草是音乐,她只有紧紧地用手抓住。刘柏辛选择放弃学业,全身心投入在音乐中——参加美国的西南偏南(SXSW)音乐节,再回国比赛,出专辑,巡演,一气呵成。

从长沙,到首尔,到纽约,再到北京,对一个刚过二十的女孩来说,漂泊的日子让人没有归属感。刘柏辛能坦然接受:“当代的年轻人都在经历这个。无论读书还是工作,追寻各种梦想,都要离开自己的巢穴,去外面的世界自己飞一飞,这种漂泊、没有归属感、孤独都是一种常态吧。”

融入不是必要的,刘柏辛的安全感和外部世界的变化无关,只是在于保持内心的平静和稳定:“人一旦对自己放弃,成长的曲线便是一直往下的状态。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好在我的安全感来源于音乐创作,因为在那里我可以发挥我的价值。”

衬衫、西装 均为CELINE BY HEDI SLIMANE

前不久她去了趟洛杉矶,录第二张专辑。录音的间隙突然兴起,“人来疯”式地面对一帮美国同事开始freestyle,两遍下来能直接剪出一首歌。现场的人感到惊讶,没想到一个中国女孩可以唱这样的东西。

“一个兄弟当场要把他的金链子送给我。”她有些狡黠地笑了,“我拿出我自己的说,我有,我的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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