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崇阳:双港流韵映古今

知道欧亚万里茶源的前站就是双港村,但一直没去过。崇阳县志上记载方山驿道,方山路,十八弯,二十五里出方山,溪沿山转,路沿溪修……在骄阳似火的夏日,桂花镇文化站站长胡树庚,陪我一起寻访古道。他告诉我,这条古驿道是从崇阳石城湾到蒲圻的羊楼洞 ,是湘赣通往汉口的古道。这古道是一条被绿树深深覆盖的峡峡谷,一溪清水挤在山岩上,山道上还有深深辙印。

绿水一溪青山秀

沿着桂花森林公园的绿荫,我们从桂花镇出发,健谈的司机李师傅告诉我们:“崇阳最宽的山,是方山。”我打趣问他:“你最喜欢哪的山呢?”他高兴地答:“还是家乡的方山。”在说说笑笑中,我们驶进了森林中,在蜿蜒的公路上,沿途的树木,遮住了阳光,一棵棵合抱的大树直耸蓝天,人造林海,把大方山点缀得青翠欲滴。

近处,座座山峰像绿波在涌动。远处,群峰重峦叠嶂,如雾如烟。一条小溪,时时伴在左右,李师傅告诉我,这就是流入虎爪河的水。下游有一座桥,是明代修的,叫“斤丝桥”,可惜,去年的大水冲垮了它。我正为古桥惋惜时,车停了,上来一位壮实的汉子,胡站长介绍,这是村支部书记彭作祥,我们的向导。

彭作祥爱好写作,他把刚吟好的诗给我看:“桂花泉镇双港村,四通八达出山门,一条山路随水走,两岸青山入云峰,千年古桥斤丝潭,古镇茶道底蕴深,历史见证英雄谱,茅湾大捷建奇功。”

从他的诗作里,我就知道今天的收获特别多。

斤丝桥,因建在斤丝潭上面而得名,桥下有深潭,深不可测,古人用一斤丝线挂上浮瓶可能缒底,最后在八斗山寻到浮物,故名斤丝桥。传说惹人遐思,相传在往久以前,这双港两岸的山每到天黑就会合到一起,阻挡行人通过,到天亮时,又自然移开。过了很多年后,有一位寡居老太婆想到,在两山头之间架上一座桥,就能方便交通。她为头捐资,修了这座斤丝桥,也更改了先前“夜合山”的名称。

听彭支书一讲,我就迫不急待一睹碧水幽潭风采。车在村级公路上行驶,两边是青山对峙,一条小溪伴在右侧,时宽时窄,随着山势,跌宕起伏,也轻歌曼舞,极尽清秀灵动。沿途有民居跃入眼帘,葱葱的禾苗,象翡翠平辅田垅,不时有野花占满视角,在一个宁静的村庄,司机刹住车,我还沉醉在田园风情中时,彭支书告诉我“斤丝潭”到了。

在一株大树底下,我见到了神往的碧潭,浅瀑布形成一道道白缎,深潭,浅瀑,平添乐趣,潺潺水声像珠玉叮咚。那清澈见底的水流,一丝一缕将我们的心占据。

辙印重重写春秋

山风拂过茂密的森林,吹进门窗,特别舒适。盘旋的山路将目标指向云端,好像要拉近我们与天空的距离。在一段陡峭山峰前,彭支书告诉我,“这是寡婆岩”。寡婆岩中段,是人工开凿出来的窄路。那山道旁有碑文,只因山道荒芜,无法往前行走,在他的带领下,我看到“人”字交叉砌成的路基。他还告诉我,这段路是在元朝修的,是一个江西贤孀之子途经此地,因山洪暴发,委蛇不滞,回家告其母,其母贤惠,运来铜钱修路……古道脚下的辙印,就在寡婆岩,就因颂扬贤孀的德泽,所因,寡婆岩的地段特别有名。

我被故事感动,在想象中寻找消逝的古道,穿梭在峡谷里的我们,尽情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峰回路转,溪水返复,在两山夹缝处,忽然,一处一方开阔的空间,到了小沙坪,这便是古时驿站,这是上苍赐予人间的一块空地。山民们利用这方土地造就一排排驿道客栈。当然,那些客栈已被历史尘封,只有陈家官厅古朴的老屋里,精美的窗花,墙上的砖雕,还能记载先前的繁荣。门前的羁马石还伫立在村路旁。几棵古柳有规则倾斜在溪旁,三棵树都留下硕大的树瘤。给人感觉,千疮百孔,那虬龙般的柳树在水边尽展迷人的风景。漫步在古驿道里,已找不到当年影子。路旁的古铺面,已被一幢幢小洋楼更换,一条武深高速公路横跨两山之间,古道只能在脚下消逝,新的道路更能增添时代风韵。

62岁的村民魏桂生告诉我们,我们路过的地方都叫铺,神口铺、冷水井铺、柳树铺等等,称铺的地方都形成合面街,铺面一溜摆开。中间是清一色的青石板,没有过阔的路边,只能容一小推车通过。在近代历史里,修水、通城的茶叶都是从这里,运到羊楼洞。

硝烟散尽瞻英烈

在这群山环峙的双港村,还有一个战役在这里打响。彭书记在车里与我娓娓道来,这场战役叫“茅湾大捷”。

1932年11月,湘鄂赣红军独立团团长周长江,率领钟期光、舒光洪等人伏击在茅湾,这茅湾是一个四面环山,前不沾村,后不着店的峡冲。因得到消息,敌军33师的一个营,要押运军饷到石城湾。临战前夕,几个红军侦察员化妆成脚夫,投宿在双港村百姓家里,打听真实情况,一有敌军来了就躲进山冲窝棚。几天后,战争打响,红军袭击告捷,打死敌军20多人,活捉了120人。

这是一片怎样的土地,我对这美丽的山村肃然起敬,我一定要看这遗址,哪怕找不到一丝痕迹。质朴的彭作祥笑起来,爽快地把我带来这硝烟燃烧的地方。

这是一个怎样的山形呢,一条曲折细长的山湾,靠右是峭壁,靠左是悬崖再下面就是深渊。湾前湾后,重峦叠嶂树木葱茂,地形简单,只能进,不能退,一个腹地,在战略里,只要两头扎紧口袋,必败无疑。

彭作祥对我说,他知道这次战役的意义重大,这次捷战后红军几天队伍就扩大。但八十多年过去,这里并没修建陵园或烈士纪念碑。他从2013年担任村副书记时,就把无人问津的烈士们的坟墓迁到茅湾山脚下。让后人们莫亡这些流血牺牲的英烈。十四座烈士墓,卧在青山绿水中,无人问津的烈士们安葬在有战役的茅湾,一定会得到一丝安慰。他告诉我,他知道陈水清烈士死在八斗山,王梅喜死时,还有六个月的身孕……七月的骄阳,高山的野花,把我的记忆留在这茅湾。久远的呐喊声和枪声,就像有余音萦绕在耳边。这些英雄也像是车辙,把信仰、把精神,刻在高山老林里。

双港村,三十里,两山一谷,溪在林中,林在溪中。山是连绵起伏的长龙,水是灵气逼人的精灵。时光记录这条古道,路辙让人震憾,记忆连锁着过去与现在。这里的一方水土,这一方人,都让我钟情,让我感动。(程二春)

本期采编:沈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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