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蒜”你狠!北方人到底多爱吃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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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能是大蒜有史以来最浪漫的一次了。 图/《驴得水》

大蒜应当是有史以来爱憎两极分化最明显的食材之一了。

好好摆拍,蒜也能美如鲜花。

爱者嗜蒜如命,无蒜不足以进食; 恨者则畏之如虎,偏偏蒜味又难以遮掩,沾到一点就食欲全无。 更为要命的是,大蒜天生拥有着沛然难御的冲击力和感染力,吃完之后,五步之内与人交谈,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蒜味。 任谁见了都得抱拳,暗暗“称道”一声:

“嚯,阁下好大的口气! ”

图为“生食大蒜的暴君,面粉终结者,葱蒜界的国王,二荆条的毁灭者碳水教父,蒜薹和打卤的男神,大海碗的清道夫,眼镜封印破除者,神圣羔羊之父——神蒜子徐大sao”。 图/B站@徐大sao

因此,吃蒜可以说是一件私密的事。 闲居家中,独自窝在角落吃面就蒜,是一个人的味觉狂欢; 若是再能找到一位“蒜友”,开瓶啤酒,再置几叠小菜,则是两位知己的促膝长谈。 个中滋味,旁人难解。

主食杀手,从头“蒜”起

今天我们吃的大蒜起源于中亚和地中海地区,是位“西方来客”。

自汉代张骞第二次出使西域,“胡蒜”传入中国以来,这种辛辣刺激、回味悠长的食物便迅速融入我国兼容并包的饮食文化当中,与葱、姜并列,尤其是在北方人的眼中,几乎可搭配除米饭外的所有主食。

新疆大盘鸡,边上一碗宽面蓄势待发。

吃面得就蒜。 新疆的大盘鸡,一顿下来是“鸡光蒜尽”; 陕、甘、宁一带,西起武威“三套车”中的饧面,敦煌古老的“胡羊焖饼”(说是饼,实则是宽宽薄薄的面片),东至老陕的臊子面,也都与蒜气味相投; 连把醋当成“心头好”的山西人,吃刀削面的时候也得配上蒜,重要程度仅次于醋。

武威三套车: 饧面、卤肉、茯茶。

北方人逢年过节都得吃的饺子,当然也得佐蒜而食,最好是腌成淡绿色的腊八蒜,滋味最美。 甚至有传闻,山东人包饺子,有直接拿蒜蓉当馅儿的! 或许对嗜蒜如命的人来说,这才是“蒜乡”的至高礼遇。

苍翠欲滴的腊八蒜。

南方人吃整瓣蒜的不多,如江南的阳春面那般精致纤细,大抵是经不住生蒜洗礼的。 因而在南方,大蒜主要作为调料入馔或剁成蒜蓉当酱,无论在家常小炒还是海鲜大餐中都必不可少。 但在西南的贵州,大清早起来嗦碗羊肉粉,桌上也摆着几瓣山地产的小蒜,粉酸辣,蒜刺激,两者碰撞,无论之后是去上班还是去搓麻,一早上都能神清气爽。

西北,毫无“剩蒜”!

西北人最好吃面,当然对蒜也情有独钟。

陕西的关中、陕北一带,面多是宽面,有小指宽的到裤袋粗的。 走进 老陕的面馆 ,桌头照理摆着一缸油泼辣子,几头带皮的干蒜,老客入馆坐定,叫上一大碗面,趁这会儿功夫,立马就开始剥蒜——

醋、油泼辣子和紫皮大蒜,可谓陕西面馆“三剑客”。

先是一掰,再取出蒜瓣,徒手撕下一层薄如蝉翼的壳儿,遇上讲究的“蒜客”还得把蒜码整齐了,桌边一字排开,心里合计着今天的“蒜量”。 都说秦人豪迈粗犷,剥起蒜来却仔仔细细,一丝不苟,颇具有仪式感。

陕西人吃蒜有点费面啊。

等热气腾腾的面条端上来,拌开了,就着蒜大口地“咥”,强烈的刺激感冲击着面条的厚重,在舌尖打了一场“攻防战”,待到“鸣金收兵”了,再呷上一口面汤,那滋味就像古城的历史那样,说不尽的回味悠长。

老陕除了掰蒜,还掰馍,地道的羊肉泡馍都是老饕们自己亲手掰出来的! 吃泡馍更得就蒜,而且必须得是酸甜可口的糖蒜。 相比生蒜来说,用糖、醋、盐腌过的糖蒜不那么“气冲霄汉”,反倒清甜解腻,完美中和了泡馍的油和咸。

西安的羊肉泡馍,重油重盐,不吃上两颗糖蒜不足以解腻。

到甘肃,面食绝非只有世人想象中的“兰州拉面”,陕西有的,这儿几乎都能看见。 而不管有多少种花样,蒜还是少不了,甘肃人在吃蒜这件事上有历史,汉代张骞从西域带回来的“胡蒜”,在这儿进入中国; 而山东的大蒜,也是甘肃人李恂,任兖州刺史的时候带过去的!

跟我念: 兰州牛肉面。

在吃面这件事上,宁夏人或许没陕、甘二地那么狂热,他们的“主食”可是羊肉! 吃宁夏的手抓羊肉,一定得就着蒜,当地人爱说: “吃肉不吃蒜,味道少一半”,此言诚不我欺。 当一盘“死壮死壮”的手抓邂逅“性感辣味”的大蒜,本身已经没多少腥膻味的宁夏羊肉,只剩下味蕾里激荡的鲜和鼻腔里弥漫的香。 对于不怎么吃羊肉的人来说,或许一小叠解腻的醋蒜汁,会是你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宁夏的手抓羊肉,简称“手抓”。

山东,得单独拿出来“蒜蒜”!

在山东,葱和蒜本身就是一道菜。

厨房常用三件套: 葱姜蒜

尽管在餐桌上,葱才是主旋律,是周礼指名道姓“春用葱”的古老传统。 但山东人吃蒜的功力绝不亚于吃葱! 地位上稍逊一筹,想来是汉代才传入的“胡蒜”,孔老夫子没能吃上,君子于其所不知,盖阙如也。

前几年蒜价疯长,对于南方人来说,只是少了点调味料,无伤大雅。 但对山东人来说,蒜价浮动可是关乎“吃饭的家伙”! 其中缘由,在于山东人不仅爱吃,也善于种蒜,是当之无愧的“蒜乡”。

山东,一袋袋收获的大蒜。

山东盛产大蒜,尤以济宁的金乡大蒜和临沂的苍山大蒜最知名。 从数量上来看,光是金乡大蒜,就占全国大蒜产量的十分之一,且汁鲜味浓、香脆可口,更富药用价值,传闻神医华佗曾以之救治咽喉堵塞的病人,可谓“蒜”到病除。

苍山(现称兰陵县)的大蒜同样个大味美,其间更有一曲悲壮的“天堂蒜薹之歌”。 在作家莫言的笔下,名扬天下的“白汁儿蒜薹”承载着农人丰收的希望,腐败了带着“辣臭”的蒜头里则藏着一部爱与恨的血泪史。

而那蒜乡之人的性情,正如这片土壤中生长出来的大蒜,平日里质朴敦厚,埋在地下沉默寡言; 一旦被视作“羊、马”宰割,则拔地而起与命运搏击,留下一段慷慨悲壮、荡气回肠的史诗。

在从前贫困的岁月里,一天劳作归来,几个馒头就着生蒜下肚,是老山东人活命的方式。 这种味觉记忆根植于厚土,承袭于血脉。

山东,蒜农挖着成熟的大蒜。

时至今日,麦子成熟的季节,用新麦粉蒸出的馒头,蘸上和鸡蛋一同捣出来的蒜泥,大口大口地塞入嘴中,依然是爱蒜者的一道人间至味,更包含着老一代人对“以蒜为菜,果腹充饥”养活了齐鲁万民的感喟与深情。

因而在山东,吃蒜吃的不仅是那独特的滋味,更是吃出了礼乐之乡对于生民福祉的关怀。

东北,可“蒜”来了!

东北人无论是吃饺子还是吃烧烤,蒜和酒都少不了。

好吃不过饺子,舒服不过倒着。

这两样都带着点江湖义气。 酒自然不必说,醉里挑灯看剑,天生就是侠客的标配; 蒜同样颇具侠骨,食蒜之人往往豪放不拘,当年鲁智深在五台山下吃酒,要了“半腿狗肉”,还得“捣些蒜泥”,三两瓣落肚,吃起肉来大开大合,一张口气盖山河,吹起牛来都比平日嗓门大些!

吃完东北人的烤羊腿,出门就是江湖。

因而豪气的东北人与蒜投缘,除了像大多数北方人那样,吃面就蒜,吃饺子蘸蒜泥,东北的烧烤摊上蒜也是常客。 撸串的时候别管是香酥的羊肉、嫩滑的牛肉还是油滋滋的猪五花,刷上蒜蓉辣酱总是没错,以至于蒜本身就能穿着签子上架烤! 如果在饭桌上混熟了,资深的蒜客还会趴在耳朵边告诉你:

“烤茄子与蒜蓉同嚼,有生蚝味儿! ”

生蚝: 谁在叫我?

前几年有人抨击吃蒜,斥之为“俗文化”,与放着音乐,清咖一杯的小资情调作比。 不妨去瞧瞧素以浪漫著称的法国人! 按张佳玮所说,印象里充满薰衣草、玫瑰和晚香玉的普罗旺斯,对于法国人来说,最动人之处反倒是在大蒜。

以至于“大仲马当年,坐在马车里离开巴黎,不看窗外,都能觉得自己进了普罗旺斯。 为什么? 因为闻到了健康、丰硕、活泼、健壮的大蒜味! ”

这四个词描述大蒜实在精准,而吃蒜一事则无关雅俗,唯在兴趣,至于今日甚至无关男女老少、地域南北,时常有从不吃蒜的人“食蒜而知味”。 因而,你与“神蒜子”之间,或许只是差了一次大胆尝试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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