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从振:他与她|小说

文/张从振 她叫桃花,那年30多岁。 她本是农村妇女。 丈夫在一艘客班轮上工作。 那年修船时,他在舷

文/张从振

她叫桃花,那年30多岁。

她本是农村妇女。 丈夫在一艘客班轮上工作。 那年修船时,他在舷外打油漆,因安全带突然脱扣,一头栽到江里,结束了年轻的生命,把一个不到4岁的女儿活生生的甩给了她。

组织上为了照顾她的家庭,根据政策,不但给她发了抚恤金,还把她和女儿的户口迁到了城里,给她安排了工作,就在丈夫生前工作的客班轮上当服务员。

她上船后遇上了他。 他是她丈夫的生前好友,在船上当服务员。 虽然30多岁了,仍然光棍一条。 当年,她丈夫在世的时候,船到了码头,常常在一起喝酒、聊天,关系非同一般。

她上船后分到他所在的工班。 他是她的工班长,顶头上司,直接“领导”,经常打交道,低头不见抬头见。

出于对朋友的忠心和对她的关心,他经常在工作上暗暗帮助她,拖地板、擦桌椅、清理卧铺,工作忙时,他还抽空帮他安置旅客,实在令她感激不已。

那是一个闷热的夏夜,船在码头上过夜,船上只有少数的几个护船人员。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因天气炎热睡不着,仍在床上烙烧饼似的左右翻滚。

“来人啊,抓流氓!”正在这时,一声凄厉的叫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他侧耳一听,是她的声音。

“不好! ”他来不及多想,赶紧爬起来,鞋都没穿,就向她的房间跑去。 待他跑到她的房间时,一条黑影正欲往外冲,他一把抓住那人,照脸就是一拳,打的那人几乎摔倒在地。

开灯一看,只见她头发凌乱的坐在床上,捂着脸嘤嘤地哭泣。 再看那人,原来是一个值护船班的水手,趁夜深人静偷偷摸进他的房间。

听了她的哭诉,他恨得牙根痒痒,二话没说,与应声赶来的其他船员,连夜将那个图谋不轨的家伙送到了水上派出所。

这次事件后,她对他更是感激不尽,常常帮他做些缝缝补补的女工活,时间一长,他俩成了一对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同事们见他们这样,有意撮合他们,常常跟他们开些善意的玩笑。 每当这时,他们都微微一笑,表示默认。

那是一个春暖花开的下午,船靠了码头,她正好没班,特地到他房里找到他说“我先走了,待会你到我们家吃晚饭。 ”说完便急急忙忙地下船了。 见她热情的样子,他愉快地答应了。

下午四点多钟,他带着小孩的礼物如约来到了她家,当他一脚跨进家门时,看见客厅的餐桌上摆满了他喜欢吃的菜肴,中间还摆了一个大蛋糕。

“哟,今天是你的生日吗?怎么不早说,我还没有给你买礼物呢。 ”

正在这时,她女儿从房间出来了,边拍手边带着童音唱道“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呵呵,听到了吗?今天是你的生日啊!”听她这么一说,他这才想起,原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啊。 此时,他心潮起伏,激动万分,竟不知说什么好了。 是啊,这些年来,自己一个人在船上,从来没有人给他过过生日,早把生日忘到脑后了,今天她竟给自己过这么一个浓重的生日。 想到这里,他竟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从这以后,他们的关系又进了一层。 如果不发生意外,他们最终走进婚房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可是,风咋起,吹皱一池春水。 那次“桃色事件”终止了他俩的友情。

那天,他俩都在船上值护船班。 吃晚饭时,他多喝了几杯,心里憋得慌,欲找个人一吐心中的郁闷,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她。 他走出房间,看到她端着脸盆向洗漱间走去,他以为她去洗衣服,根本没多想什么便跟了过去。

谁知,她走进洗漱间便开始脱衣服,原来她要洗澡。 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移不开步子了,从来没见过女人身子的他热血沸腾,心也跟着“咚咚”直跳起来。

无意中,她从镜子里看到有人偷看她,她以为又是哪个小流氓不怀好心,出于本能,她连忙双手捂住胸部,猛地一声尖叫,惊动了船员,也惊动了总值班的政委。

很快,他被船员们送到政委房间,交代事发经过。

政委是个部队转业的老政工,处理问题非常果断。 很快,他被撤销工班长职务,并受到了行政记过处分。 从那以后,她被调到另一工班。

在船员们的风言风语中,她和他也不再说话了,见了面,脸一红,头一低,双双擦肩而过。

他非常痛苦,总觉得自己太无耻,太对不起她死去的丈夫,也太对不起她,时时背着人死劲地掴自己的耳光。

他怀着赎罪的心理,仍然时常寻找机会,背着她悄悄地帮她做事。

又是一个寒冷的冬天,船到港后,她把孩子带到船上洗澡。 孩子顽皮,翻越栏杆,不想失足掉到了江里,她大声哭喊起来: “救救我的孩子啊!”此时,他正在房里独自喝闷酒,听到她的哭喊声,立即丢下酒杯,冲出房间,只见孩子在水中时起时落,即将没入船底,他顾不得多想,衣服都来不及脱,便一头扎入刺骨的江中……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孩子推到了岸边,孩子得救了,可他却被水流吸进了船底,再也没有露出水面……

两天后,他的遗体打捞上岸了,她带着孩子不顾一切地扑到他的身上,悲怆地痛哭。 见此情景,码头上围观的人们非常同情她,发出阵阵唏嘘。

“唉,这女人太可怜了,年纪轻轻地,丈夫就死了……还有这孩子……”

一声声怜悯,一声声叹息,传进她的耳朵,她哭得更是死去活来: “我不知道是你呀……我真不知道是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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