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烟话安庆 安庆街上的吆喝声
吆喝是人为的声控广告。是最原始、最古老、最粗犷、最洪亮在街头,对大众的口头广告。
安庆除了夜里,整天都充斥着这种吆喝广告。清晨妇女在刷马桶、生缸灶起劲时。薄雾笼罩着老城石板小巷,这时远处传来吆喝:
“荷(可)——叶(有)——粪——挑——”
这是安庆第一声是健硕农民吆喝,声音高亢响亮符合早晨气氛,是晨曲。农民收粪回去种庄稼,从这声起,安庆新的一天开始了。
到了晚上大南门走出个老者,从木头电灯柱的灰暗路灯下,步履蹒跚走在乱石铺巷的小路上。背只铁皮箱,一路走一路吆喝:
“芝麻——粉耶——,香——炒米——呀——。”
他卖一角钱一包,用开水泡正好兰边碗一碗,是最好的快餐夜宵。也是安庆一天的收尾曲,声音悲凉,吻合夜的旋律。
这是安庆的开场曲和结尾声,除了这个,整天还充斥着各种吆喝。
菜市场上吆喝着:“茄子、蒿瓜、毛豆、辣椒——卖——呃。”
“还剩二两虾子卖啦——要买快来买——呀,还剩最后二两!”
走街串巷的吆喝:“乌龟壳——鳖壳——卖耶。”
“可有长头发,辫子卖呀——”
澡堂、戏院里斜挎篮子吆喝:“花生米儿、五香干子,卖啦——,芝麻糖、寸金糖卖耶——”
“飞马、大重九香烟——卖呀,还有菱湖、宝塔牌香烟——卖——耶——”
电影院、戏院门口不断敲木头箱吆喝:
“香蕉冰棒——”乒乓,“奶油冰棒——”乒乓、“豆沙冰棒——”乓乓乒乒……
至于夏天吆喝,更是精彩,“血染的风采”西瓜前,吆喝着:
“比老婆还熟,比情人还红,比小三还甜!要是生了,抱回来包换。”
还有那卖蟑螂的,安庆叫“灶马子”。它到处都是,叫人心烦。这卖“灶马子”药笔的吆喝:
“笔画灶马死,蟑螂不死我死!”
听着令人恐怖,这是现代版,回过头讲过去版的。
任家坡有个收荒货的叫金大头,胖胖的像尊弥勒佛。整天乐呵呵的挎个大腰篮,又收又卖赚差价。他是这样吆喝:
“可有旧衣衫——旧皮子——卖——,可有残书——旧画——卖——。”
他篮子把子缠着很厚的布条,篮外沿搭着收来的旧衣旧衫。总坐在石头坡上同妇女搭讪,套出哪家有旧字画,他主要靠“捡漏”,很会做生意,收旧破烂是打马虎眼。
“捡漏”才是他真正的目的,“捡漏”是古玩业的行话,也叫捡便宜。他还有个绝活给人掐课、算命,这不要钱,因此他身旁总是人不断。
据说在杨家塘,他还收到两本,张恨水亲笔写的书稿。上面印有“张恨水稿纸” 稿纸是专门订制的。虽然是真迹,但由于张恨水写作用铅笔写,所以不值钱。要是用毛笔或是钢笔写的,那就值大钱了。
这个金大头,在六十年代在西门收荒货,后来文革时期不见了,那时他年纪就不小,可能是“走”了。
这都不精彩,精彩的是在公交车上。车上售票员的吆喝,真的了不得,她是公开地骗!而且人们知道是骗,还心甘情愿受她骗!
“上来一步,在门口要用劲挤,挤进来就好了,里面是空的。”当人们挤到后面,里面完全没有空。门口挤站的人太多,关不了门。她又骗:
“门口几位先下去,上下辆车,下辆车马上就到!后面的车来了。”
车门边上的人下车,朝后面一望,后面的车根本没影子。他们又上当了.
车上像挤油渣一样,后面没空。这是人人都受过的骗,可就是没人同她计较。
这时公交车,从后面传来,一个女的尖声大喊:
“别挤了,不能再挤了,真的不能再挤了。再挤把我的奶挤出来了!”
哇——车上的人沸腾了。这是哪“八个大五”的,这么嘶不怕难为情?挤出来把衣服拉拉遮上不就行了嘛,嘶什么嘶!哪知这个“十三点”,现在变本加厉地叫得更高:
“我求你们大家,不能再挤了,我的奶给挤破了,现在奶都趟水了。哇!哼——哼——”
这下情况严重了,司机赶紧把车停下来,是继续安原来的线路开,还是把她送到医院?大家赶紧回头看,这一看不得了____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先把奶挤破了的放下,现在讲讲码头、车站拉人卖吃食的吆喝:“包子、馍馍、稀饭、大饼油条卖——耶。”
还有拉住旅馆的:“快来住,不远三分钟。卫生设施齐全,‘全套服务’可开发票包销,等于不要钱,让你免费享受。”
乘了拉客的小面包车,拉到黄土坑旅社,一看脏着一塌糊涂,问她:“你这——还卫生齐全?”她眼睛一瞪,两样东西一丢:
“这是打苍蝇的(苍蝇拍),这是赶蚊子的(巴子叶),卫生设施怎不齐全?夏天不就是苍蝇、蚊子嘛?”
再回过头来讲公共汽车上的,那八个大五的女人.她不是嘶奶给挤破了嘛,大家回头一看,原来是这个女的手拎一箱蒙牛酸酸乳,被挤破都趟下水了!
这就是安庆老城每天都上演的吆喝,是生活中的旋律,是老城记忆中的声响。当然安庆老城也有,当地特色的吆喝:
“比牛皮还牛的皮带!比牛皮,还要牛的皮带!”也有全国统一,红灯记上的吆喝:
“磨剪子——呃——,铲菜——刀——!”
作者:江启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