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郁症:我和病友的“抑”术人生

摘要:本文为“我的理想生活”征文大赛的投稿作品。我坚信,人活着就要找到正确的理想生活,能成为角落里的

摘要:本文为“我的理想生活”征文大赛的投稿作品。我坚信,人活着就要找到正确的理想生活,能成为角落里的微光,能照亮内心的黑暗,也能成为自己以及他人心中的英雄。

前几天我在抖音上看到这样一段话:“一个小女生抑郁发作割腕自杀,清醒后打车,血渍弄脏了车座儿,本以为司机会责备她,但并没有。司机带她处理完伤口,带她去吃饭,说:‘姑娘你的路还很长,要好好活着,别学我姑娘。’”我听到这话,瞬间泪奔了,我想起了她,也想起了我自己的经历。

周围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是一个残疾人,大家对我的评价是:乡村诗人、活力满格的的元气女孩儿、勇敢又热烈、所有人的开心果。我的生活从不缺少添油加醋的闲言碎语,甚至是无形的讥笑嘲讽,然而也有一些人在默默地支持鼓励我。我把好的照单全收,坏的就自然过滤,处在一个复杂的社会大环境中,我一个人要有点自我屏障作为保护。

在这之前我不曾想过跳出自己的小天地,直到我接触了“抑郁症”这个词。

她是我在北京上技术学校认识的女同学,第一次看见她时,对她就有一种亲切的感觉,因为都是北方人,刚好又是老乡。她的长相放在男人堆里是很帅的,大眼睛、双眼皮、国字脸、短发,我第一次知道一个女人还可以长得这样的男性化。

刚开学需要军训,她换上一身军绿色的迷彩,练着军姿踢着正步,有一种英姿飒爽的感觉,也更有男人味儿了。我想,一个女生原来也可以这样帅气!我们在一个宿舍,同吃同睡,吃饭的时候,她每次都帮我打好了饭。我们一起吃过了,她还帮我洗碗,一直坚持了两个多月。

相处的时间长了,她和我说,她之前也是梳长发。我看了她以前的照片,很漂亮温柔的样子,和现在相比真是两个极端。我问她:“为什么后来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她说:“当时我就是想换一种风格,不想以之前的样子生活了,剪短发、扔掉花裙子,我开始穿起中性的服装、鞋子。在我的那个年代,我的跨度是比较大的,家里人因为我的改变完全不能接受我,都说我一个好好的姑娘家咋把自己捯饬成这样?真是有病了……男朋友也不接受我的改变和我分手了,但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做自己。

“其实在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有些轻微抑郁了,但我自己不知道,为了逃避现实和家里人的催婚,我出来打工,做过好多事情,做过饭店的后厨,当过协警、工厂流水线、群众演员,不管到哪都是做的最底层的工作,感觉总是有人在歧视我,我讨厌那种歧视,他们的指指点点,再加上做的永远是最脏最累的活,我就感觉这个社会是很不平等的,慢慢地我开始了焦虑、失眠、头疼等症状。

“时间越久,这种状态越有增无减,严重的时候就是不想活着,感觉死了一切都好了。我也不想背上抑郁症的标签,但似乎它注定要和我联系在一起了,甩也甩不掉。我真的羡慕你的心态,虽然身体不好,但是心理健康。”

我说:“其实你也可以的!我并没有在你脸上看见‘抑郁症'三个字呀!一切都是心态问题!”

她不发病的时候有说有笑,我们出去逛街,她总是扶着我走,后面的行人就会窃窃私语道:“你看这个男生对他女友多好呀!两个人手牵着手。”我每次听到这样的话,都和她相视一笑,我说:“你要是男生,我一定嫁给你!”

她发病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可以坐在一个位置上发呆一整天,我无意间看到她的手腕上都是重叠交错的刀疤,看了真的让人有一种恐惧与心疼。

她和我说,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抑郁:“我只是想让大家理解我的想法罢了,可为什么大家都不把我当正常人看待呢?”

我说:“在不干扰别人的情况下,其实没必要太在意他人的态度与想法。”

“真的吗?可以吗?”她用一种祈盼的眼神看着我。我说:“是的,你可以的。”

她说她想剃光头,问我理解吗?这个想法吓了我一跳。她继续说,上学的时候老师不让剃,上班了老板不让剃,似乎女孩子剃光头是件很丢脸的事儿?我说:“没有,那代表了你要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是一种好事儿。”她听了这话,从心里笑了。我知道她要的只是一个单纯的理解罢了!

我和她在一起半年的时间,这半年里我见过她最坚强的一面,见过她对我恶语相向的一面,也见过她最脆弱的一面,她低落的时候我安慰她,颓废的时候我就臭骂她,反正不能让她沦陷消沉下去。她总是说,佩服我不管在什么条件下都能适应得很好,我身上有她缺失的东西。

她的话刺激了我的某条神经,我真的希望她能因为我身上的这一点微光有所改变吧!

半年之后,我们各自离开了学校,当时她的状态还好,我们一直保持联系,她又当起了群众演员,经常给我发一些她在剧组的照片儿,头发也长出了不少。她和我分享她在剧组认识了她老公,和她长得差不多,他们好有夫妻相,他们的孩子也是特别可爱。

可能也是因为做了母亲的原因吧,她从一个自由的假小子回归到了家庭,病症也似乎不见了。但好景不长,我们有一段时间没联系,原本我以为她现在有了孩子比较忙,不联系也是正常,可是我在其他同学口中听说她生病了,病得挺严重,随后看见她发的众筹消息,我有些不知所措……

她和我说,因为她得了重病,她老公和她分开了,她现在每天都很煎熬,精神上的打击、身体上的疼痛都让她难以承受,可是每次只要看到她的孩子,她都咬牙坚持。

她还经常劝我:“老大不小了,也应该有一个自己的家了,有人陪着你总是好的,不管怎么样,孩子永远都是自己的延续。”我看着她在病重时给我发来的照片和话,总是想哭。

不知何时,她的朋友圈停止了更新,也许她真的开始了新的远行。

图片来源:dribbble.com/Graph_e_tee

在经历了这样一段事情之后,我就在一直默默地关注抑郁症患者,想为他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可是18年,我自己也走在了抑郁的边缘,因为辞职在家,和家里人沟通太少,我的思维开始缩小,与家人的想法总是背道而驰。我所处的环境让我有一种压迫感,这种压迫感让我不敢去表达自己的情感和想法,久而久之,这成了我的心病。

我当时将近半月没有走出房间一步,每天窗帘紧闭,对什么也都不感兴趣,话越来越少,怕吵。有时候看着窗外出神,恨不得从楼上跳下去。连续一周失眠,靠喝酒和吃药入眠,我知道自己这样的状态有多危险。

在家里我要隐藏自己的情绪,装作没事儿,还要应付着外界复杂的人际关系,晚上忍受失眠焦虑带来的折磨,简直生不如死,这种状态持续了两个多月,现在回想一下,感觉嘴上再理解也不如亲身经历过。

就在我痛苦万分的时候,经朋友介绍,我进了一个讨论组——“抑郁中的同路人”。在那里,我们可以互相说出彼此的心结,你愿意也可以分享,也可以旁听,在那里多半都是基督徒,每天都会带领你去祷告,把所有的话向神祈求,得到一种心灵的慰籍与陪伴,也是真正的生命影响生命。

我感觉,相对而言,抑郁症患者们都是太过于善良和有一点愤世,有太多的不满,这种对社会的和所在环境的不满,加上自己达不到所期予的标准的不满,受挫的经历、童年的阴影以及别人的不理解,都是抑郁最有力的推手。

我自己的经验是,想要自我修复的话,可以通过文字表达,也可以依靠信仰或音乐来帮助自己好转。最好还要有他人的理解和支持,但抑郁症这个病最难最难的就是,得到理解。

很多抑郁症患者,他们刚刚患病的时候,只是想要被理解,被真正地关心和倾听,他们害怕别人异样的眼光,更害怕随意的评价和标签。他们在自杀之前,都做过同样的事情,会发出求救信号。

但是可能他们的求救信号一直被视为矫情,一直被忽略,那么这些抑郁症患者便会放弃自我求救,走上绝境。

“没人觉得我病了,他们只是觉得我想太多。

大家普遍持有的态度是,要么觉得你不是病,是作,要指责你;要么觉得你是精神病患者,要远离你。两种态度都很残忍。

现在抑郁症患者已经超出了2亿人,而且越来越年轻化。我想,如果让我选择理想的生活,不是放下手中繁琐的烂事儿隐居,或者过着小资般的生活,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我会丢弃我现在的一切,走进更多抑郁患者的生活,去疗养院,去他们的身边,记录他们的生活经历,把每个故事都做好串联,写成书,做成记录片。让更多人理解他们,让大家对抑郁症有新的认知:抑郁其实不可怕,它可以是一种美,一种“抑”术人生!

这样的想法我一直都想去真正实现,在实现的路上可能会有人说我有病,说我是在冒险,但我坚信,人活着就要找到正确的理想生活,能成为角落里的微光,能照亮内心的黑暗,也能成为自己以及他人心中的英雄。

打开APP阅读更多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