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江湖 | 真实的武学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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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小说中,常有江湖豪阀、武林世家之类的描写,蜀中唐门、姑苏慕容氏和岭南天刀宋阀等都在此列。现实中,虽然唐门并非族群而是峨眉武学的一个分支流派,更不存在姑苏慕容和岭南宋阀这种兼具江湖和庙堂势力的大族,但源远流长,一脉相承至今的武学世家确实存在。

比如太极门中双峰并峙的温县陈家和广府杨氏,代代的血脉嫡传都是门中翘楚,并且家大业大,如此可称世家。

而在形意门中,李祖后人三代而绝,没了成世家的本钱;车氏、郭氏名动四方,传人无数,但嫡系后辈都已不再练拳,也难称名门。

好在还有宋氏!

形意二代八大弟子中,宋世荣、宋世德两兄弟所开创的太谷宋氏!至今血脉不断,并且代代习武,于门中,于武林,都有崇高地位和极大的影响力,是为武学世家。

宋氏形意拳入门仪式

形意门中宋氏的开创者是宋世荣、宋世德两兄弟,但是太谷宋氏一门不是由他们开始的。

宋氏原本籍贯直隶宛平县,也就是如今北京大兴县。当时,钟表业刚刚传入国内不久,钟表使用还不很普及,购买钟表后的维修更是个大难题。宋世荣的父亲宋永禄看中太谷地处晋中,交通发达,商业兴旺,大户置买钟表后的各种维修是个新兴产业,就从直隶举家搬迁到了山西太谷,在太谷城内开设了"永善兴"钟表店。太谷宋家由此而始。

宋世荣,字约斋,号镱泉,自幼喜欢读书,宋家藏书丰富,诸子百家均有涉猎,更藏有《易筋》、《洗髓》二经。他们家搬到太谷时,正好是李洛能在太谷做镖师的时候,于是就拜了李洛能为师,从学十年,艺业大成。

宋世荣,字约斋,号镱泉。

形意门二代弟子的拳法互相之间风格都有不同,如车氏的紧凑绵密,郭氏的刚暴开阔,宋氏也有其特色,那就是极重内功。

文人出身的宋世荣在学习形意拳后,并不满足于一般的演习、操练,而是不断探索、研究拳理,并且与《易筋》、《洗髓》这些内功经典相结合,后来得到《内功四经》:《内功经》、《纳卦经》、《神运经》、《地龙经》后,更加一发不可收拾,反复精研习试,于内功方面专心研究。

易筋经十二式

对于宋世荣《内功四经》的来历,也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是光绪十年的时候,宋世荣在北京逛琉璃厂的时候,在一个旧书摊子上,发现了一册《内功四经》的本子,于是买了下来。另一种则说宋世荣二十四岁时,结识了燕都刘晓棠,刘晓棠曾供职于沈阳故宫工部库中,库中藏有武学秘籍《内功四经》,刘晓棠知道宋世荣喜欢武学,就将《内功四经》手抄了一份赠送给了宋世荣。

历代拳家对宋世荣的评价都很高,认为他已超凡入圣,劲入骨髓,周身筋膜腾起,达到了盘根冲空之境。

尤其是孙禄堂,极其推崇宋世荣的功夫,他在所著《拳意述真》一书中,对宋世荣的武功做了令人神往的描述:"(宋世荣的)五行拳及十二形拳,无不各尽其妙,练习十二形中蛇形之时,能尽蛇之性能,回身向左转时,右手能摄住右足跟,及向右转时,左手能摄住左足跟。回身停式,身形宛如蛇盘一团。开步走趟,身形委曲婉转,又如蛇之拨草蜿蜒而行也。练燕形之时,身子挨着地,能在板凳下边一掠而过,出去一丈余远,此式之名即叫燕子抄水。又练狸猫上树,身子往上一 跃,手足平贴于墙,能粘一二分钟时……宋世荣先生格物之功甚深,能各故其性其传神也……与人交手较技,手只在其人身上一划,其人即如箭之速跌出两丈有余……"

不过考虑到孙禄堂历来说话不怎么靠谱,所以这些东西必须分开来看,前半截说练蛇形能把自己团成一团这个是可信的,宋氏的软功确实独树一帜,至今依然有人习练,网上也能找到视频;燕形能一掠一丈远也是可能的,毕竟一丈只有三米三而已,我勉强也能做到;至于手足贴墙能粘一二分钟,这个"美人挂画"的功夫在当时好像掌握的人不少,据说是用指力抠住砖缝,能粘多久全看指力高低,之前讲过的醉拳张三爷也能,所以也不妨姑妄信之;但后面这个用手一划就能把人跌出两丈有余这种堪比闫芳的描述,就有点儿扯淡了。

而宋世荣的徒弟贾蕴高则主要夸奖宋世荣长得好看:"宋世荣先生体貌魁伟,须似戟,目光似闪电,精光四射,声若洪钟。身如介鹤寒松,仙风道骨,精灵抖擞,气凛寒霜。使人望立起肃然有敬畏之意。"这个在今天我们尚能看到宋世荣晚年所照的一张也是唯一的一张传世照片中,可以一睹神采,确实丰神俊朗,器宇轩昂。

而除去这种拳家描述,民间乡绅对他也有评价。晋商巨贾曹家的族长曹润堂是个诗人,在他的诗集《木石庵诗选》中有一首专门记载宋世荣的诗。题目是《除夕感怀故旧八首》之一首,内容是:

睹槊超屏技最工,

老年尤觉气如虹。

谁知燕赵悲歌士,

多在渔盐版筑中。

在这首诗后,还写有如下文字:"宋约斋,燕京人,武勇绝伦,兼善手谈,平生无遇,人仅以贸易中人视之。"充满了对宋世荣武功高强但不为人所知的感叹。

据说宋世荣虽身怀绝技,但为人平和、淡泊名利,平日悉心授徒、诲人不倦,坚持修表业务,仿佛就是修表匠一个,但每逢公益,不甘后人。他唯一的爱好是喝茶,为求好水, 每 天 都 要 跑 到十五里以外的酎泉汲水,坚持数年,从不间断。在形意门中,他是三奇之一,轻功奇高,与此不无关联。

而宋世德,字辅仁,号云鹤,自幼随父经商,学习钟表技艺,后与兄长宋世荣同拜李洛能学习形意拳,艺成后人称宋世德为"二宋"。

宋世德传世事迹不多,只知道他性格孤僻,少言寡语,爱好清静,在武术上狠下功夫,练功时不让外人观看,他对《易筋》、《洗髓》二经也有深厚心得,与他哥哥一起切磋琢磨,共同开创了发劲独特的宋氏形意拳。

后来宋世德出家为僧,四十余岁时只身一人云游四方,挟技遍走天下,东至高丽,西至俄罗斯,所到之处,豪杰景从。曾于深山之中修道,七日不食,不知饥馁。晚年定居于太谷普慈寺内修禅,后涅槃于此。

揭开《内功四经》之谜

宋世荣一生收徒极严,仅十余弟子,但个个出色,其中最著名的,首推宋虎臣、宋铁麟、任尔琪、贾蕴高四人。此四人号称宋门四大金刚,乃是宋氏形意拳承前启后,继往开来的关键性人物,对宋氏形意拳的最后形成、发展、定型、完善起了重要作用。

而宋世德一生未收门徒,只在晚年将拳艺授给子宋铁麟、侄宋虎臣等人。

宋氏家风,厚重森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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