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科学大奖得主王贻芳:捐出50万美元奖金助力大型对撞机

11月17日,在2019年未来科学大奖颁奖典礼上,中国科学院高能物理研究所所长、中科院院士王贻芳宣布捐出全部50万美元奖金,建立“环形正负电子对撞机(CEPC)促进基金”。

这位56岁的粒子物理学家因主持大亚湾核反应堆中微子实验项目,发现第三种中微子振荡模式,与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物理系教授陆锦标共享价值100万美元的2019未来科学大奖“物质科学奖”。

不过,相比起这项7年前的成就,王贻芳在媒体采访和公众报告的环节念念不忘拟建中的大型对撞机项目。该项目旨在通过在更高能量范围内深入研究希格斯玻色子,探索超出标准模型以外的新物理。

不过,因为造价高达数百亿元,这一提议引发广泛争议。

在颁奖典礼上,王贻芳表情严肃,演讲语气简短有力,两眉一贯飞扬。他也是当天唯一未携带家人走红毯的获奖人,显出了一份孤绝的气魄。

他自己也提到,在回答公众有关“科学有没有用”的好奇时,他常常会很不礼貌地回答“没什么用”。中微子研究就是这样的无用科学,很难得到社会大众认可。

王贻芳相信,中国的科学落后于世界,主要原因之一就是我们较少这种纯粹的好奇心,更多地被功利心驱使,使我们“欲速则不达”。

“放眼未来,当我们GDP世界第一时,我们应该对人类有较大贡献,应该在文学、艺术和纯粹科学方面对人类有较大贡献,要有媲美我们的祖先、能载入人类史册的贡献。”

中国科学院高能物理研究所所长、中科院院士王贻芳出席2019年未来科学大奖颁奖典礼

以下为王贻芳发言全文。

我非常高兴能获得未来科学大奖。这是一个极高的荣誉。首先我要感谢我的同事们。没有他们的奉献和专业水平的工作,大亚湾实验是不可能成功的。

其次,我要感谢在项目推进过程中给了我们各种帮助的人,特别是李政道先生,李鹏先生,钱致榕先生,陈和生先生,白春礼先生,张杰先生,以及科技部、科学院、基金委、深圳市、广东省的各级领导和许多普通的工作人员。没有他们的眼光、坚持、不懈努力、对原则的灵活掌握和对工作的极端负责,这个项目是不可能实现和成功的。我还要特别感谢中广核集团,特别是钱智民先生和贺禹先生。作为企业,他们参与并支持我们的基础研究工作,不嫌我们给他们添麻烦,给我们的工作提供了各种方便,还提供了3500万的经费支持。这对实验能够实施和取得成功是关键性的。

第三,我要感谢我的师长,特别是丁肇中先生,没有他们的培育和指导,提供各种机会,我是不可能走到今天的。第四,我要感谢我的家人、亲友,你们的陪伴、宽容和鼓励,使我感到了温暖,能心无旁骛地专心工作。再一个,我要感谢大奖的评选委员会,感谢你们对我们工作的认可。

科学,特别是基础科学,一般很难被社会大众认可。我经常被问,“你这个研究到底有什么用?”。有时其它领域的科学家甚至领导也这么问。我常常很不礼貌地回答“没什么用”。“热爱科学”大家都会说,但热爱“无用的科学”,就不那么容易。我从事的中微子及粒子物理研究就是这样的“无用之学”。但粒子物理研究的是物质世界最基本的“元素”,探索的是物质世界最基本的规律。从近代科学发展的几百年历史来看,其基本思路就是寻找这种最基本的“元素”和“规律”,在分子、原子、原子核、基本粒子等各个层次上发展。对世界的好奇,探索自然规律,是科学发展的主要推动力。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人类也收获良多。

中国的科学落后于世界,主要原因之一就是我们较少这种纯粹的好奇心,更多地被功利心驱使,使我们“欲速则不达”,收获有限。放眼未来,到2035年或者2049年,当我们GDP世界第一时,我们应该对人类有较大贡献,应该在文学、艺术和纯粹科学方面对人类有较大贡献,要有媲美我们的祖先、能载入人类史册的贡献。

为此我们希望尽一点自己绵薄的力量。中微子研究也好,大型对撞机也好,都是这个出发点。特别是大型对撞机,大家现在可能还看不清楚需求,就像20年前我们很难想象为什么要做一个20亿的江门中微子实验?10年前我们推动50亿的怀柔高能同步辐射光源时也很艰难。10到20年后,大家会认识到,我们需要有CEPC这样的有重大科学意义、社会意义,也有重大的技术发展意义的大科学装置。当然这不影响“小型研究”为主的科研模式。

最后我要感谢大奖的捐赠人。你们代表了社会对基础科学的支持,跟中广核的贡献一样。为了表示我对你们的敬意,也表示我自己对科学的推崇和推动中国科学发展的愿望,我和家人决定,捐出此次未来科学大奖的全部奖金,建立“环形正负电子对撞机(CEPC)促进基金”。这个基金将由“中国科学院大学教育基金会”管理。欢迎支持CEPC的各位踊跃捐款,特别欢迎大奖的捐赠人能“好事做到底”,为CEPC添砖加瓦。

我们欢迎并呼吁社会对基础科学的支持。中国的科学在大家的支持推动下,一定能走到世界前列,我们的孩子一定能在教科书中,看到中国科学家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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