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建华 十八芳华之十八升华

罗建华

十八芳华

正像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人也无法两次走过同一个年轮,《十八芳华》哪怕最后一位年龄最小的作者落笔,十八岁也已抽身而去,瞬间化为不可逆。匆匆留下的未必尽是芳华,但它一定含有特定岁月的润泽,悄悄给过我们生命以滋养了。

美好的十八岁啊,一如爱情,还没准备好,说来就来了,纠缠着长高长大的“生长痛”——冲动而犹疑,清醒而懵懂,亢奋而惶然,真切而梦幻。

它,突然宣布:你长大了,你成人了!有一步的跨越,也有终身的遗憾。一切似乎注定,一切又像重新开始。人生旅程的一个标志性刻度,永远定格在那儿了,只能飘忽在记忆深处。

这个春节,“庞贝古城出土文物”来到盘龙城。庞贝建于公元前6世纪,曾是意大利仅次于罗马的第二大名城,公元79年被维苏威火山一掌抹去,在厚厚尘埃中沉睡到18世纪。幸亏考古发现,两千年的芳华得以再度“复活”,并借助展览这种文化形式跨越国度,为全世界所分享。展览的总设计师盖特·克苏,在武汉谈到其价值,仿佛答非所问地说——“在我们意大利南部有一句俚语:见证一个人的成长是一件开心的事。”

不是吗?城市如人,人如城市,《十八芳华》见证人的成长、见证与城市的同行,也是一件开心的事。它在一个特殊的节点,让大家挽取一脉逝水,再作一次成人的洗礼,同时向武汉解放七十周年致敬。

七十个年轮,七十个十八岁,垒起七十级台阶,每一级都可听到不同的足音,不管它带有怎样的创痛,都在感恩青春曾经的馈赠,探求时代曲折前行的高度。

看起来,十八岁似乎程式化,参军、南下,下乡、学艺,高考、出国……脱离不了时代洪流裹挟,但总会有属于自己的独特片断,只不过躲藏在宏观叙事的缝隙,而没有认认真真同它亲近一回。《十八芳华》为此提供,不,应该说为此创造了一个契点,给大家以重温十八岁的“历史机会”,构为一次阵容壮观的集体回望。

两百多人的集体回望,交织着城市七十年轮的轨迹,银发与红颜叠印,笑声与泪花相随,你肯定找不到一个和你一样的十八岁,却有可能在一个个的十八岁中撞见自己的身影。何况,我们笔下的十八岁,谁敢说还是“原生态”呢?春花秋叶,经露历霜,渗入了整个人生经验的暗示,烙上了社会变迁的印记,远不是同一条河流。

历史的书写,文学的构造,都不是为着个人咏叹,而是激发阅读者产生“代入感”,置身其间,或许只惊鸿一瞥,就唤醒心底游动的梦,轰响发现别人,再找到自己的共鸣。应当感谢《十八芳华》主编的创意,感谢每一位“十八岁”的真诚,共同留下的城市文化密码,沉淀了不同向度的人生思考。

从这个角度看,往事无需沉溺,更无可炫耀,作家林白最近宣布“冲破自怜”,这便有了告别一己之域的醒悟。人生之真谛,终生难以穷尽其妙,过去的一切皆不能复制,却可以重新理解,将“回望”升华为“回味”,一点儿一点儿去咀嚼生命的价值。

人生的意义

胡适有言“我常想:人生意义就在我们怎样看人生”。人生并非既往过程的堆积,而是对既往的不断体验,它的路标往往指向当下和未来,潜藏着把日子过得更为丰满、更有质地的追求。最近红火的长篇小说《北上》,用时代的参照“还原”历史的大运河,作者在开篇的“献辞”中,借用我们不太熟悉的乌拉圭作家爱德华多·加莱亚诺的话说——“过去的时光仍持续在今日的时光内部嘀嗒作响。”

人生因为仪式感而庄严。难得《十八芳华》呈现了成人的礼赞,昔日的暮鼓,今天的晨钟,它会持续“嘀嗒作响”的,敲击我们生命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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