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红梅:红唇|散文

文/赖红梅

走在街道上,走在城市间,一条条灰蒙蒙的水泥马路向前延伸,一辆辆南来北往的汽车奔驰而去,一座座拔地而起的摩天大厦耸立在蓝天下。 这里有钢筋水泥的刚硬,这里有人定胜天的创造。 这里没有日月山川的柔软,这里没有鸟语花香的温暖。

仿佛是为了补偿,在一条条街道的两边,在城市中间的绿地,一棵棵梧桐树女贞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像一条条流淌的绿色溪流,给这刚硬的城市注入了一丝丝活力,一丝丝清新。 可是,在这钢筋水泥垒成的“森林”里,这蓬蓬勃勃的绿色还是显得那么力不从心,那么单调乏味。

一位位行色匆匆的路人走来了,一个个面部冰冷僵硬,一双双眼睛写满了焦灼。 他们眼神漫无目的地飘散,像退潮时被抛在沙滩上的鱼。

走过一个拐角,眼前倏然一亮,一丛三角梅遥遥地出现在面前,像河边的芦苇,像路边的野菊,恣意地俏立在阳光下,那么蓬勃,那么张扬。 她从墙头探出来,没有人工的雕琢,没有刻意地摆放,活泼地出现在路人的面前。 那层层叠叠的绿叶像赶集似的,拥挤得密不透风。 一片片绿叶厚实娇嫩,绿得那么深沉。 她们纷纷从枝头伸出来,生机盎然,像停歇的绿蝴蝶,时时振翅欲飞。

在那“荡漾”的绿波上,一朵朵红艳艳的花朵迎风而立,俏生生地开放。 那是正宗的中国红,是那样的纯粹,那样的高贵,像丝绸一样薄,像锦缎一样亮。 三片如织的花叶围成一圈,叶尖向后一弯,好像姑娘红嘟嘟的红唇。 花心里有三根小柱子,柱子的顶端开着一朵米白的小花,有致地排列在花叶中,像小星星一样闪闪发光。

在这个拐角,在这个墙头,三角梅热情洋溢地开放着,朵朵花儿好像一位位明眸皓齿的美人,张开娇艳的红唇,露出象牙一般牙齿,笑盈盈地望着来来往往的生灵。 路过的行人纷纷驻足,一张张僵硬的脸如冰雪融化,像解冻的春水一样活泛起来。 缓缓地,好像微风拂过水面,微笑在脸上逐渐荡漾起来。

在这个拐角,在这个墙头,朵朵花儿朝着人们大笑,美丽和喜悦仿佛在风中沙沙作响。 望着这一张张红唇,仿佛望见扑面而来的阳光。 这个拐角仿佛突然有了温度,人们仿佛被一双双热情的手拥抱起来,孤寂的心丰盈起来,焦灼的眼睛清澈起来,冰冷坚硬的城市变得柔软起来。 啊! 这里流动的已经不是空气,这里流动的是火一样的激情。 看着这美丽的三角梅,耳旁仿佛响起了崔健声嘶力竭的歌唱: “脚下的地在走,身边的水在流……”

过于强大的视觉冲击往往能够惊动灵魂,望着阳光下的张张红唇,仿佛听见了梭罗在瓦尔登湖边喃喃自语: “当我独享四季的抚慰时,我坚信,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生活成为我的重负。 ”看着阳光下这一处温暖,看着微风中这一处柔软,灵魂展开了羽翼。 人们仿佛来到童年的田野,看清晨草叶上的露珠,看归鸟在夕阳中回巢,孤寂的心里慢慢生出一片花海,漂流在蓝天云朵之上。

在这个风声摇曳的午后,在这个落叶缤纷的初冬,朵朵花儿似张张红唇,向着人们声声呼唤。 于是,温暖渐渐覆盖了内心的苍凉。 于是,人们缓缓张开自己的红唇,微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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