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之舞

作者:邵僩 朗诵:甘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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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谈雪的时候,你不要由眼角滑溜一点哂笑。

我是非常、非常地爱雪,你要详细追问原因,一时,我的喉管却被许多争先恐后的话堵塞住了;有着一只初初学啼雏鸡对生命的雀跃;但雪是冷的,而我是热的。

雪来的时候,具有寺院的肃穆,我想她们没有穿鞋袜,你可以看到满天空洁白的脚趾,她们仿佛怕踏坏了什么——怕梧桐光裸的枝,枯萎的菊梗受损。

两手拢在棉袍的袖管里,我取我手肘肌肤的温热,窗外就是银白,皑皑的银白,沁寒的银白。忽然有一种孤独感由隙缝渗人我的身体,那是我童年唯一感到的孤独,我的鼻子贴近窗玻璃,鼻孔喷出的水汽,结凝一块小白雾,小白雾与天井的积雪慢慢增厚,那大门粉黛的门神像隐去了,只模糊看得见黑黑的骨鞭。

忽然跳出来一声脆脆的爆裂,我急急地回头,热切地要拥抱那声音。

厅堂的灰炉中,又有第二颗银杏在跳跃,我知道它们在我的背后;我有了友伴,我便不再感到窗外银白的冷冽。

林子里的松果被白雪抢先收藏。

秋天的芦草都随着河水返乡了。

河水结成了冰冻,变成了路。

我站在坚实的河岸上,眺望冰冻弯曲的去路,看不见纤夫古铜赤裸的身影;还有他们苍浑而黯沉的歌,一步一个旅程的前行。也许是春天,他们也如候鸟般的准时,河岸又灌溉纤夫的汗粒。河水冰冻得光滑、平坦,连绳索拍打河腹的声音也消失了。我缓缓地走下倾斜的河岸,你知晓否?无须桥,也无须路;甚至一只踽踽的野鸭子,它也和善地剔羽不作规避。

你提醒我还有船!是的,还有船。

但是我伸长了脖子仍旧望不见船;他们回家了?回窝了?或者冬眠了吧!我们不在冬日旅行,冬日我们要看雪;踏雪,把雪踏出一些声音来,再画一幅横七竖八的画幅。

所有的屋檐下,都生长出冰的尖细獠牙。

好像风的手指可弹奏出一点音乐。 如果你竖起耳朵听,就能听到雪的絮语,她是顶温柔,顶温柔的耳语; 说给你的发听,你的面颊听,你的唇听,你不是真实地听到; 但你触及她,便悟然了。

我掬起一掌的雪,掐成一个圆球,慢慢地嚼它。

冷意踱到我的口舌,我的胃肠; 然后我的汗毛也冷了才停止咀嚼。

天空中依然飘着鹅毛的雪,我伸出舌尖,要让她们憩息。

远方耸立着一座巍巍的白塔。

有雪的日子,瘦塔渐渐璀璨、端庄起来;风铃尽管哑音了,我们抬头的时候,都要张望,张望它,忧忡它突然长出翅膀飞逸。你笑我的愚蠢,我承认…

万山凋敝黯无华,

四面嘶鸣晃树杈。

白雪欲求吟咏句,

穿枝掠院演梅花。

大雪节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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