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打算加班的我,因为米青一个求助电话,只好以一顿饭的好处让同事临时帮忙。
我和米青是高中同学,认识有12年了。
初见她的时候,是在高中操场上。
军训的休息时间,一个身材瘦高却匀称有致的女生,斜倚在单杠旁,和周围的人说笑。
那时,我看向她的眼神,应该是仰视的。
不仅仅是因为她比我高,更是因为她浑身散发的自信,充满了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可那时候,我跟她并不熟。
刚开学,我只知道她的名字,还没说过一句话。
但每次看到她,都忍不住多瞧几眼。
利落却不乏温柔的短发,干净的皮肤,一条明明土气的蓝色碎花裙连衣裙,借着她的身段,竟然变得让人挪不开眼。
这样的女生,自然在荷尔蒙充斥的校园内,吸引了众多的爱慕者。
但据我所知,整整三年,米青从未正式谈过一场恋爱。
所有的追求者都以失败而告终。
至于我为什么会这么清楚,那是因为一番机缘巧合。
我们竟然在校外租了同一个房子,理所当然做了3年的室友,从陌生变成了成日成夜聊不完话的知心朋友。
用米青的话说:爱情若是勾不住心弦,那是万万不行的。
勾住心弦……
可能就是大家理解的心动吧!
高中毕业,我们去了不同的城市,读了不同的大学,但始终保持联系。
我大学毕业后就去了上海,她去了北京,联系见面的机会也越来越少。
直到去年,她突然跟我说,她也要来上海了。
我自然很高兴,想着以后可以一起吃喝玩乐了。
刚来上海时,我们已经一年多未见了。
她更瘦了,脸蛋没有以前那般光滑细嫩了,人还有点营养不良似的黑黄,看上去有些疲倦。
而且,她蓄起的长发也掩盖了短发给她带来的独特气质。
看得出来,她见到我时,很有倾诉的欲望。
于是,在她那狭小却布置温馨的房间里,她将自己和杜铭阳的事情一股脑向我倒了出来。
两年前,米青在老家结束了短暂的春节假期,便收拾东西匆匆登上前往北京的高铁。
对于农村的老家,她是抗拒的。
冬日的寒风、乱糟的茅厕、父母的啰嗦、七大姑八大姨三句不离工资、结婚、生孩子的追问……
这些让她很是反感。
她已经习惯北京冬日的暖气、习惯完全属于自己的空间、还有不受外界干扰对待爱情的期待。
不过,25岁了,是该有个男朋友了。
谈恋爱至少花个一两年,二十六七岁结婚,三十岁前生小孩,这是她大致的计划。
因为饱含着对未来的憧憬,所以每一次离家她从不会伤感。
相反,好像是挣脱一个甩不开的牢笼,飞往更广阔的天空。
做一只自由飞翔的孔雀。
她这样想。
缘分来得真是及时,在高铁上,她初遇了杜铭阳。
第一眼见到杜铭阳,她心头一颤。
一身休闲装,外罩一件加长黑色薄羽绒,头发墨黑干净。
一双眼睛充满米青从未见过的神采,熠熠生辉。
当杜铭阳高大的身影落座在米青的对面,米青原本朝向窗外的脸孔便时不时转了回来。
她总觉得,对面那双眼睛里的景致比窗外要更吸引人。
她自己也说不清怎么回事,可能那根弦终于出现了吧!
5小时的车程,对平日的米青来说过于漫长,但这次不一样。
忽然对面传来低沉好听的声音:“你喜欢看三毛的书?”
她一瞬间有些恍惚,不自觉地摸了摸膝盖上的书面,然后才笑道,“打发时间的。”
“三毛的书我基本都看过,不过看了有些年了,文字倒没有太多的记忆,她自由洒脱的性子倒是深刻脑海。”
杜铭阳似乎有开发话题的兴致。
米青也来了兴趣,眯着眼睛笑着说,“我还没发现她的洒脱,她好像比较喜欢走极端……”
两人说着说着便从文学聊到了旅游,从旅游聊到了生活,从生活聊到了工作。
一番交流后,米青得知眼前的男人来自A市,这次是从西班牙回A市陪父母过春节。
现在假期结束得回西班牙了,所以要去北京坐飞机。
西班牙。
这三个字让米青充满了好奇和向往。
接下来的时间里,杜铭阳跟她说了许许多多她从未见过、从未听过、从未想过的有趣的新奇的事情和经历。
米青忍不住继续盯着他的双眼,或许那里面的光彩,是来自那些自己从未体验过的生活吧。
她开始暗暗羡慕且崇拜着。
这次的行程前所未有的充实而短暂。
两人也不知道怎么就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
米青回自己的住处,杜铭阳也消失在车站的人潮中。
晚上八点左右,刚卸下行李的米青便听到微信声起。
“晚上有空吗?”
那个还有些陌生的头像,正是杜铭阳。
正在激动时,紧跟着弹出一个熟悉的头像,“应该到地方了吧?”
这是全小高。
全小高大米青3岁,追了米青两年。
米青在北京一家还算知名的服装公司从事财务工作,全小高是她所在公司的服装品牌代理商。
这个只比她大3岁的男生,算是个事业有成的小老板。
用米青的话来说,这是一个相貌普通,浑身、连思想都被铜臭味污染的男人。
她不喜欢。
所以虽然苦苦追了米青两年,但全小高始终没能拨动她的心弦。
在和杜铭阳邂逅的今天,全小高不合时宜地又出现了,米青懒得搭理他,只回了句,“嗯。”
不是一句,是一个字。
然后她便盯着手机屏幕发呆,眼里脑里心里都是那五个字。
“晚上有空吗?”
“风尘仆仆累了吧!我为你接风洗尘!”
全小高完全无视她的冷漠,同样对她发出了邀约。
看到全小高再次发来的信息,她这才反应过来,还没回复杜铭阳呢!
犹豫几秒,她敲出了一行字,“听你讲故事的空还是有的。”
两人约在了后海。
晚上的约会,那里再适合不过了。
她扔下厚重的棉衣,换了一身相对轻薄的藕色修身连体毛衣裙,又从衣柜里翻出一件米色风衣,描眉抹唇,踩上高跟皮靴,拎起皮包,踏出家门。
楼道中四窜的寒风打在她身上,她却丝毫不觉得冷。
刚下楼,就听到刺耳的喇叭声。
一辆蓝色轿车快速摇下车窗,探出一个脑袋。
“吃火锅行吗?你最爱吃的那家……”
高小全以为她是来和自己赴约的,一阵激动。
“小高总,不好意思喽。”
米青心情很好,不介意和他多说几句,笑靥如花道:
“本姑娘晚上有事,你自个儿去吃火锅吧!再见!”
说完扬长而去。
对米青来说,这是一个寒冷却浪漫的夜晚。
两人做了情侣们都会做的事情:吃饭、逛街、看电影。
晚上十点多,米青和杜铭阳走出了影院,她的一只手被杜铭阳紧紧牵住。
饭也吃了,街也逛了,电影也看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可是她有些不舍,因为这个男人明天就离开了,飞往另一个国度,再见不知是何年。
杜铭阳见她不说话,便提议去附近的酒吧坐一会。
正好外面风很大,米青鬼使神差地点点头。
她的酒是杜铭阳点的,是一杯水果汁较多的酒,所以酒精度很低,她看向他的眼神便忍不住多了一份温柔。
酒吧里驻唱歌手将暧昧的情歌抛向众人,暖色调的暗光在室内跳动,就像米青那颗始终乱跳的心。
“你几号上班?”杜铭阳打破沉寂。
“还有两天。”她竟然强调的是自己还有两天空暇时间。
“可惜我明天一早的飞机,不能陪你了。”杜铭阳很直接。
米青脸颊发烫,半天发出一个“哦。”
“可是,我还有很多故事没说呢!”杜铭阳笑得很好看。
“那……那我们微信聊……”米青有些结巴,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
25年了,终于有人拨动了心弦,可仅仅只是一天,她很无奈,很迷茫,很无助。
酒杯空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了,两人走出酒吧,打算开始今天的第二次分别。
就在米青准备转身的瞬间,杜铭阳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米青唇上一热,尝到了他口中火辣的酒味,混杂着自己口中的水果味冲进大脑。
她像一个缴械投降的小兵,直接瘫软在杜铭阳的怀中,贴着他滚烫的胸口。
闭上眼睛,在深夜的北京街头用唇舌来相互取暖。
恍恍惚惚中,杜铭阳牵着她走进一家宾馆。
米青突然清醒过来,丢开他的手,冷声道,“你干什么?”
杜铭阳一愣,看了她几秒后,扬了扬手机。
“手机没电了,我去房间拿下充电宝。”
米青有些尴尬地笑笑,于是差点出现的“开房”便不了了之。
那晚,杜铭阳将她送上回去的车,便转身离开了。
自此,两人开始了跨越千万里的异国恋。
我正在地铁里回忆着他们的故事,手机的来信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你到哪了?”米青的催促。
前面的那个电话中她没告诉我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哭着问我怎么办才好。
我知道,肯定是因为杜铭阳的事情,也知道电话里也讲不清,所以就打算直接过去当面了解,看能做些什么。
“还有5站,别急哈!”我赶紧给她回复了信息,脑海里又开始浮现米青和我说过的那些过往。
有次她给杜铭阳发信息,杜铭阳一直没有回复,她很担心,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整整一周,那一周杜铭阳这个人像是人间蒸发了。
不,像是在手机另一头蒸发了。
她日思夜想,急得饭也吃不下去,觉也睡不好。
一周,瘦了4斤。
这距离他们相识已经半年多了,每天的聊天成了他们恋爱的全部活动,每晚的一句晚安才能让她心安。
她也突然明白,自己和杜铭阳之间只能靠网络来维系。
如果这条线断了,那就真的断了,而且干干净净,她开始惶恐起来。
她不知道那一周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终于到了第8天下午,那个安静一周的头像也终于恢复了生机。
“青青宝宝,快下班了吧?”一句常规的问候。
她又喜又气又委屈,正准备发泄情绪埋怨几句,杜铭阳又发来一条信息:
“你给我发了这么多信息啊!我才看到。手机之前出去玩摔坏了,今天下午才修好。”
看到这些,她还能说什么呢?
她的担心焦急,吃不下睡不着,种种委屈都无法再开口。
对于每一次的聊天机会,她得好好珍惜,不能让这次聊天被负面情绪充斥。
下班后,她直奔商场,买了某品牌刚出的最新款手机,5000多块,将近两个月的房租。
她没有丝毫的心疼,付完帐,她跟店员说帮忙直接寄走。
店员问她寄到哪里,她想了想,想到自己竟然连杜铭阳具体地址也不知道。
准备发信息问杜铭阳,字打了一半,却生出一个新的念头。
今年的年假还没有休,正好利用年假,再多请几天假,凑个十多天,直接飞去西班牙!
她捧着新手机,兴冲冲跑回家,躺在床上告诉了杜铭阳自己的计划。
杜铭阳也很高兴,还告诉她应该准备哪些东西,提前做些什么。
两人这晚都聊得很开心,很晚才道晚安入睡。
第二天一早,米青想到杜铭阳昨晚跟自己说要先办理签证,她借着上班的间隙偷偷查看办签证的要求和流程。
接下来的几天她都在为去西班牙做准备,虽然连续请假多日部门领导有些不悦,可她管不了了。
杜铭阳说了,以后可以想办法让她留在西班牙。
她记得这句话,她期待和他一起的生活,肯定每天都是明媚的阳光。
没几日,签证结果下来了,她被拒签了。
具体原因她也不清楚,从未出过国,无资产,银行流水少得可怜……
看着为去西班牙添置的衣物和礼品,她趴在办公桌上泪流满面。
真的好想杜铭阳,每一次被思念噬咬的时候,她都不得不用那夜的吻来抚慰自己,她甚至幻想了无数次再一次见面的场景。
扑向他的怀里,再也不要分离。
杜铭阳得知拒签消息后,也有些失落,但很快安慰她,说还有机会。
再不济,他自己明年5月份还可以回国待一个月。
米青不甘心,那根弦拽得她心头发紧,她要在最快的时间内见到杜铭阳。
于是,她继续办理签证。
忐忑等待到的结果还是拒签。
她有些崩溃,才10月份,明年5月份,还有7个月啊!
这期间高小全倒是找了她不少回,她忙活自己的事情,一直没怎么搭理他。
那日高小全又来到她楼下,告诉他自己打算去开拓上海的市场,希望她可以和自己一起去上海。
米青想了想便同意了。
上次请假,领导对自己已经有些不满了,而且继续留在那个地方她感到心里很堵。
她觉得自己需要换换环境了,而且上海还有我这个朋友。
高小全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干脆,喜上眉梢,“那你陪我一起打江山!以后你就是老板娘了!”
“说什么呢!”米青白了他一眼。
“我只是正好想换个城市,跟你没关系!”
真正在上海稳妥下来已经是次年4月份了,在和我见了一次面之后,杜铭阳也归国了,他直接飞到上海。
米青提前帮他在机场附近订好了宾馆,请了几天假。
刚见面时,两人还有些略略的不自在,毕竟这只是第二次见面。
可当将行李推进房间,门啪嗒关上的那一刻,四目相对,四臂相拥,米青再一次尝到那夜的味道。
这一次她没有质问,她甚至比杜铭阳还要渴望,毕竟那根弦拽了她15个月,450多天,10800多个小时!
褪去衣物,贴着对方滚烫的肌肤,米青觉得自己终于像一株枯萎的花朵重新复活。
她吻着杜铭阳宽阔结实的胸膛,不住地问:“你爱我吗?”
杜铭阳一个翻身,将她压下,眸子闪亮,反问道,“你说呢?”
米青说,他们在宾馆住了三天三夜。
地铁播报提醒我已经到站了,我挤进人群,向米青住处赶去。
为什么我猜到米青这次的“求助”和杜铭阳有关呢?
因为自我认识她起,除了杜铭阳,没有什么人什么事能让她又如此大的变化。
况且,一个多月前,她兴奋地告诉我杜铭阳再次回国了。
难道这段时间他们的相处出了什么问题吗?
见到米青时,她的神情有些木然。
我问她吃饭没,她说没吃,吃不下。
我说我很饿,先下楼吃个饭吧!
她这才跟我一起吃了点东西。
回到房间,我才开门见山进入正题,“你和杜铭阳怎么了?”
其实,我一开始就不看好他们俩。
倒不是因为杜铭阳大她7岁,而是他们一直异国、见面次数一个手指都能数过来、对方家庭交际圈什么都不了解……
在我看来这非常不靠谱,但有时我也忍不住抨击自己缺乏浪漫主义,不懂这类感情的美好。
可当下的米青一点也不美好,我很怀念12年前斜倚在操场单杠上的短发女孩。
可惜,因为男人的一句长发有气质,她丢掉了那些年的自己。
我正内心感叹着,她突然抬头,用红肿的双眼看着我,“糖子,我怀孕了。”
我想这肯定是杜铭阳的啊!不免有些头大,“杜铭阳知道吗?”
米青点点头又摇摇头。
“到底知道还是不知道啊?”我急了。
“他知不知道也没意义。”
“怎么就没意义啊!”我又急了。
米青抽泣几声,缓了缓情绪,“那天晚上有人给他打电话了,他正好进去洗澡,我看是个陌生号码以为是广告推销,就直接挂了。”
“可那个电话又打进来了,我就顺手接了……”
原来那晚的电话不是别人,正是杜铭阳的老婆,准确来说是前妻。
米青怎么也没想到,杜铭阳竟然是有过家庭的人!
不过这倒也不是重点。
杜铭阳答应借着回国机会,第二天带一年多未见的女儿去动物园玩。
她老婆想提前了解第二天的具体行程,好安排自己的时间。
见杜铭阳一直没来电话,就打过来想问个清楚。
原来他们俩三年前就离婚了,离婚后杜铭阳就去了西班牙,而离婚的原因是杜铭阳婚内出轨。
这些是米青后来了解到的。
长期做国际旅游的他认识了各国朋友,这里面自然还有一些年轻漂亮的异国女性。
在一次和西班牙一家国际旅行社合作的时候,他认识了一个性感漂亮的西班牙合作伙伴,于是两人就在一起了。
他老婆知道后,提出了离婚。
正好他觉得在西班牙发展事业也不错,那个西班牙女人家境条件也很好,他便这头离完婚不久,便奔到那头结婚了。
所以,那次高铁上的初遇,杜铭阳是刚恢复单身,而且正打算步入另一段婚姻。
他发的那些在西班牙的照片,都是一个人,或者是和朋友一起出游,他说自己在旅行社工作。
他明明一派单身的样子,怎么突然有了老婆呢?
她冲进卫生间,对着浑身湿漉的杜铭阳大吼,问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问完了觉得自己可笑,社交账号又不是只能申请一个。
杜铭阳明白过来后,只是不慌不忙地洗完澡,擦干了身体,反问道,“你说呢?”
米青一阵目眩,自己认为的浪漫爱情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她抓起衣服就往外跑,杜铭阳一把抓住她,却笑着问,“你不是很想我吗?这就要走?”
米青一把推开他,痛苦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骗我这么久?我以为……”
她哭着蹲下身子,她以为他们能够走到一起,可以步入婚姻的殿堂。
可他竟然隐瞒了这么多,米青一时无法接受。
杜铭阳擦着头发上的水滴,有些莫名地俯视她,“你不觉得你很奇怪吗?”
米青一时很不解。
杜铭阳继续,“我们就见了一面,你对我根本不了解,却还在微信上和我聊了一年多。”
“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玩玩,没想到你竟然是认真的!你那认真劲我觉得挺吓人的!就像那个三毛,你都说她很极端,我觉得你就挺极端的……”他居然还一脸的委屈。
对待爱情的专一和用心在他眼里成了可怕和极端……
米青哑然。
他接着道,“在我突然明白你是认真的后,觉得挺没意思的,原本不打算跟你玩了,便不回你信息。”
“没想到,连续一个礼拜,你每天都给我发一大串的东西,我看着好心烦啊,准备把你拉黑,但想着第二年回来没人给我接风,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米青再也听不下去了!冲出了房间!
原来她一开始就被那双眼睛里的光彩给蒙蔽了,以为那是浪漫的开始,却没想到竟是深渊的入口。
到了楼下,高小全正在那等她。
那个并不算很挺拔的身影,此时此刻看上去却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让人安心。
“你要不要考虑到我公司上班啊,我正缺一个管钱的呢……”
高小全还没说完,米青就勾住他的脖子,狠狠地咬着他的嘴唇。
她不知道这是在报复杜铭阳,还是在报复自己。
或许这一瞬间,锲而不舍的高小全让她看到了自己,她恨自己又可怜自己。
当高小全抱着她躺在她那小房间的床上时,她心想着是不是这样做那根弦就会彻底断了。
她还想着,高小全的温柔应该会洗去一切吧。
可没想到,那晚的高小全像个失去理智的野兽,甚至拒绝采取措施规避风险。
听到这,我傻眼了,半天冒出一句,“所以,这个孩子是高小全的。”
米青默认了。
我当晚就把高小全从他的服装店里揪了出来。
面对我的质问,他嘿嘿一笑,夹了夹皮包道,“追了快3年,真这样了,感觉也不过如此。”
那语气似乎还颇为惋惜。
我一巴掌甩过去,痛骂,“贱男!”
他摸摸脸,好像也不是很生气,淡淡道,“别只顾着看男人的贱,忘了瞧瞧女人的渣。”
我瞪着眼睛,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目送他越来越远的背影。
后来,我请了一段时间假,陪米青做了手术,照顾了她一个礼拜。
这期间杜铭阳回到了西班牙,也拉黑了米青。
高小全和上海本地一个有着好几幢拆迁房的姑娘订了婚。
第8天的早晨,我拉开窗帘,阳光争先恐后挤了进来。
“天气真好。”身后传来米青略带笑意的声音。
“是啊!”我还有些不习惯她那看上去不错的心情。
“一会吃完早饭,陪我下楼剪个头发吧。”
阳光在她脸上温柔地铺散开,时光似乎回到12年前的那个操场,那个军训的休息时间里。
“好。”我笑着将窗帘拉得更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