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见到路闻州,是在餐厅的豪华包厢,我在这里当服务员赚取大学生活费。
包厢里的客人全都西装革履,谈笑从容,他们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专业名词,气氛严肃,其中还夹着英语和日语。
我从没见过这种商务聚会,每个人俨然都是社会精英。
我端着盘子站在门口,被深深的自卑包裹着。
上菜时,我不免生出一股紧张感,端着盘子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其中有位客人用英语询问我,我没听懂,紧张之余被椅子绊了一跤,手一抖,盘子里的汤汁溅了出来。
我右边穿白衣服的女士皱着眉嚷起来。
我羞红了脸,不住的说着对不起,也顾不上被烫红的手,慌张的想要拿纸巾替她擦干净。
她一把推开我,用英语骂着,我无措的站在一边,眼泪都快淌下来了。
这时我斜前方的一位男士站起来,笑眯眯的递过去一张手帕。
“我马上叫人给徐美女买一套衣服上来,就不要和一个小姑娘置气了,你看人家小姑娘都要哭出来了。”
被称为徐美女的女士接过手帕冷哼一声。
“路总还真是怜香惜玉哦。”
她冷冷的瞥了我一眼,不情愿的住了嘴。
我向他投去感激的眼神,他只是微笑。
宴席开始,我们退了出去。
我站在包厢门口,听着里面的谈笑风生生出一股艳羡。
我想起自己寒酸的家境和不起眼的人生,哪怕是再努力一辈子也无法坐到那个位置吧。
聚餐接近尾声,已经快到晚上十点。
我揉了揉站疼的小腿,只想赶快收拾完这个包厢回宿舍好好睡一觉。
客人陆续离开,我站在门口弯腰恭送他们,突然有人轻轻碰了碰我的肩膀。
“小姑娘,手还疼吗?”
我抬头,就见那位路先生笑眯眯的站在我面前。
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鬓角的头发略微秃进去了一些,眉毛浓黑而整齐,一双眼睛闪闪有神。
我脸一红,没想到他注意到这个细节,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不疼了。”
“那就好。”他笑了笑,“你什么时候下班呢?”
我愣了愣,不知道他问这个是什么意思,还是老实的答道,“十一点。”
他点点头,什么都没说,跟着其他客人一起下楼了。
下班了,我准备扫一辆共享单车骑回学校,这里离学校不远,大概十分钟就到。
我刚掏出手机,就听见旁边有汽车的鸣笛声,我转头一看,车窗缓缓摇下,露出路先生的脸。
“上来吧,我送你回去。”
我很快反应过来,连忙摇头拒绝,“不用了,我骑车很快就到了。”
他笑意更深,“上来吧,这么晚了,我可不放心你一个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走夜路。”
在同事意味深长的目光中,我坐上了他的车。
路上他问我多少岁了,为什么要做这个工作。
我目光平静的对他讲出了自己的故事。
“我家境不好,父母离婚了,各自组建了家庭,把我丢给奶奶抚养,读大学的钱都是奶奶找亲戚借的,我不半工半读,会饿死的。”
他听了好半天都没作声,却突然握住我的手,心疼的说,“辛苦你了。”
他的亲密举动吓了我一跳。
我想抽回自己的手,可他的手太宽太温暖,是我好久都不曾感受过的那种温暖,让我心悸。
我任由他握住我的手,一路开到了学校门口。
我说着谢谢就想下车,他却握住我的手不放。
“如果说我可以负担你的学费和生活费,让你无忧无虑的做一个大学生,你愿意吗?”
我讶异的睁大了眼,随即便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你要包养我?”
我的直白令他不悦的皱起了眉。
“话何必说得那么难听,各取所需而已,你需要钱不是吗?”
“那你需要什么呢?”我盯着他。
他笑了笑,解开安全带向我凑过来,声音暧昧,“我需要你啊,只要你。”
看着他那张裹满情欲的脸,我落荒而逃了。
回到宿舍我还心有余悸。
我是需要钱,可我无法丢掉自尊去成为一个男人的情妇,这令我觉得恶心,违背了我的道德底线。
我照样去餐厅打工,却再也没有碰见过路闻州。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宿舍里和我关系最好的许静,突然告诉我,她以后不会再去打工了。
我问她为什么?
因为她的家庭情况跟我差不多,父母都是普通工人,还有一个读高中的弟弟,光是他们的学费就已经快压得父母喘不过气了。
她只能拼命学习,争取奖学金,闲时同我一起去兼职赚生活费。
所以对她突然说自己不打工了,我感到很意外。
她漫不经心的告诉我,她被一个富商看上了。
那个富商承诺供她读完大学,每个月还会给她一万的零花钱。
“我就是觉得不公平,凭什么同龄的女孩子每天都可以穿漂亮衣服出去玩,而我就得整天学校,外面两边跑?”
“我想明白了,一个女人最好的青春就这几年,我们得好好享受,既然老天给了我这副皮囊,我为什么不能好好利用它呢?”
我张了张嘴,很想告诉她,物质这种空虚的东西,除了带给我们一时欢愉外,还有别的用处吗?
我们辛苦付出的这几年,总有一天会变成财富回馈给我们的。
可我什么都没说,这些道理她又何尝不明白呢?
她想要的,大概只是当下显而易见的快乐吧。
果然,她被包养后,学费根本不愁,包,鞋,高级化妆品更是源源不断。
她每天都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享受着作为一个漂亮女人应得的所有待遇。
她陷在金钱带来的舒适圈里,无法自拔。
我依然每天都去打工,深夜回宿舍复习功课,日子过得跟苦行僧一样。
许静不曾一次的劝过我:
“你长得比我漂亮多了,何不找一个有钱男人包养呢?这么拼命做什么呢?你辛辛苦苦一个月赚的钱还比不上别人的一顿饭钱, 你甘心过这种穷酸的日子吗?”
我甘心吗?
我自然是不甘心的。
可这种凭空获得的财富就像毒药,它会蚕食掉我的梦想和骄傲,让我不断向欲望的深渊滑下去,最后连自我都一并丢掉。
我以为我跟路闻州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了,没想到我们的第二次见面来得这么快。
那天下午,我在上专业课,突然接到村长打来的电话.
他说我奶奶今天上午在家呕血,送到医院一查已经是胃癌晚期了,现在正躺在医院里呢,没人交手术费,医生不给做手术。
我犹如晴天霹雳,立马请了假就坐上了回老家的火车。
奶奶虚弱的躺在医院,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我心里一酸,眼泪立马掉了下来。
奶奶见到我很高兴,拉着我的手不放,絮叨着:
“你怎么回来了?学校放假了吗?哎呀,没放假你就不要回来看我,浪费车费。”
她嗔怪的看了我一眼,拍拍我的手。
“那个老村头执意要把我送到医院里来,我根本就没事,他大惊小怪的,走,小秋,带奶奶回家。”
我抹掉眼泪,强忍着内心巨大的悲痛摇头。
“不行啊奶奶,你的胃上长了一个小东西,我们得做手术把它切掉。”
“不做手术,不做。花那个冤枉钱干嘛。”奶奶生气的瞪了我一眼,“快带我回去。”
“奶奶别闹。”我按住她,“我给我爸打个电话,你听话好不好?”
我给爸爸打电话,很久之后他才接,语气极不耐烦,听我说完只是沉默。
我急了,“医生说要做手术,你抽空来一趟吧。”
两天后,爸爸才赶过来,他同医生交流了病情,然后把我叫了出去。
“医生说了,你奶奶这病已经是晚期了,就算做了手术,也不能保证能不能活下来,要我说,何必花这个冤枉钱呢。”
我震惊的望着眼前的男人。
“她可是你妈,什么叫冤枉钱?就是只能活一个月,这个手术我也要做。”
爸爸也动怒了,“那我就告诉你,我没钱,要做手术,你就自己掏钱吧。”
他说完就走,甚至没去看一眼病床上的奶奶。
我为奶奶感到伤心,她辛苦养大的独子就是这样对她的。
我问医生手术费具体要多少,他为难的看着我。
“小姑娘,你奶奶这病手术的意义不大,癌细胞已经转移了,最多只能保守治疗,延长存活期。不过那些化疗药都很贵,而且大多是自费,你有能力负担吗?”
我咬牙告诉他,“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会凑够药钱的。”
医生叹了口气,只让我尽快,奶奶的身体情况很不好,必须尽快用药。
我不得不拜托村长替我照顾奶奶,然后踏上了回城的路。
我办了休学,开始接越来越多的兼职,每周拿到工资都在第一时间把钱寄回去。
为了省钱,我只吃馒头,每天在各个打工地点来回奔波。
许静知道我家里的事情后,劝我找个有钱人。
“你每天这么辛苦能赚几个钱呢?你看你自己都瘦成什么鬼样子了?就算你身体熬得住,你奶奶等得了吗?”
我倔强的咬着下唇不吭声,不是没有想过找个有钱人一劳永逸,只是我始终没有办法跨出那一步。
我什么都没有,唯一值钱的东西只有我的自尊了。
因为我深深明白一个道理,只要人生有捷径,捷径很快就会变成唯一的路。
许静见劝不动我,叹了口气,从包里拿了一张卡给我。
“这里有两万块钱,你先拿去应急。我给你介绍个工作吧,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许静嘴里说的工作是在会所卖酒,她说这种工作来钱快,只要客人买酒我就可以抽提成,只是可能免不了会被揩油,她问我愿不愿去。
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当我穿着性感的制服游走在各个包间,努力说服那些客人买酒时,心底所有的恶心和厌恶全都化成一片荒凉。
我想到躺在病床上被疾病折磨的奶奶,就只能咽下这些客人游走在我身上的手,扯出一张虚假的微笑面具戴上,一日一日的在这些男人中间游荡。
有一天我去三楼的一个包厢卖酒,三楼是专门给vip客人准备的。
这层楼全是金主,每一个都得罪不起。
门打开,一片烟雾缭绕,这么多天过去了,我仍然不适应这刺鼻的烟味。
我看着包厢沙发上横躺着的男女,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偏偏有个中年大叔一把攥住我的手,色眯眯的拿眼打量我。
“小姑娘是新面孔啊,看着真嫩,还是大学生吧?”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我慌乱的点点头,酒也不卖了,只说我还有事,就想溜走。
他却不放过我,将我用力一拉,我就倒在了他怀里。
“急什么?陪哥哥玩玩好不好?”
说着他就拿满是烟味的嘴凑近我。
我条件反射的躲开,低着头,“我真的还有事,您放我走行吗?”
他哈哈大笑一声,端起酒杯,一手捏着我下巴,狞笑着将满满一杯酒倒进了我嘴里,“今儿个,我还就要跟你好好玩玩。”
我惊恐的向周围的人求救,大家都见怪不怪的,谁也没有把目光移过来,自顾自的玩着。
我心灰意冷的躺在沙发上,明白求救无门,只能自救。
挣扎中摸索到桌上的酒瓶,猛地举起向他的头上砸去。
在一片静默中,我连滚带爬的逃出了包厢。
就在我快绝望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你们在干什么?”
我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望过去,只见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向我走过来。
是路闻州。
他一把扶起我,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走进包厢,不知道和那个人说了什么。
等他走出来时,那些人就放开了我。
他牵着我往外面走去,把我带到车上。
我捂着脸坐在车上,他叹了口气,“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他温柔的嗓音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让我瞬间卸下防备,将最近发生的事一股脑的告诉了他。
我哭得泪眼朦胧,他递过来一张手帕,轻柔的擦拭着我的脸颊。
“别哭了,我会帮你的。”
第二天,路闻州就带着我回了老家。
他替奶奶在市里找了一所最好的医院,当天就转了过去。
又请了在胃癌领域十分权威的专家来诊治病情,不仅替我缴了手术费,还请了一个护工来照顾奶奶。
奶奶很惶恐,拉着我的手问个不停。
“这个医院花费很高吧?那个男人是谁啊?他为什么会这样帮我们?你们是什么关系?小秋,你告诉奶奶,你没有做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吧?”
我笑着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跟他是什么关系,只好跟奶奶撒谎,“他是我朋友。”
奶奶听得皱眉:“什么朋友?他年龄那么大,都可以当你爸爸了,小秋啊,拿人手短,这手术费得要几万吧,你一个学生怎么还?奶奶不做手术,我们回家吧。”
我苦笑,哪止几万呀,我拍拍奶奶的手,让她安心,“没事的奶奶,钱我会还他的。”
我又宽慰了奶奶几句,去问医生奶奶的病情,医生的答案仍旧是手术意义不大,只能保守治疗。
路闻州安慰我,“没事的,现在国外有一种治疗胃癌的新药,可以试试。”
“很贵吧?”
他笑了,“钱没有关系,只要人健康就行。”
我咬着下唇,“我会还你的。”
他只是揉揉我的脑袋,笑而不语。
在路闻州的帮助下,奶奶的病情稳定下来,只是每天的花费实在昂贵。
我这才明白过来,我说要还他钱时他为什么没说话,因为我根本就还不起。
奶奶在医院住了半年,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
最终,在一个深夜,她闭上了眼睛。
医生说奶奶已经忍受了太多的痛苦,死亡对饱受疾病折磨的奶奶来说,或许是种解脱吧。
路闻州替我办了葬礼,帮我把奶奶运回了老家。
我跪在奶奶坟前哭得声嘶力竭,路闻州在身后心疼的抱住我,“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
他宽阔的胸膛给了我从未有过的温暖,我闭上眼,终是突破了心中的那道底线。
人生可以走捷径,只是付出的代价会很高。
可那又能怎么样呢?
穷是一种可以压垮人生存意志的病,根本无药可治。和生活相比,自尊又算得了什么?
我成了路闻州的情人。
不得不说,他真的是一个完美情人,温柔体贴,从不强迫我,甚至劝我一定要努力完成学业。
要学会用知识武装自己。他是这样跟我说的。
他带我出入各种高端酒局,用物质将我包裹成一个浑身闪闪发光的女孩。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不论我外表多华丽,我的骨子里始终是自卑的。
路闻州在学校外面给我买了一套二居室,房子不大,却很温馨。
没课的时候我会去附近的超市买菜,做一两个他喜欢吃的菜,等着他的到来。
他来得很频繁,每次吃完饭都会抱住我温存缠绵一番,然后在十二点来临之前,穿衣离开。
就像舞会上的灰姑娘,时间一到,就必须得回到属于他的世界。
我知道以我的身份不能再要求更多,每次我提起他的家庭,他都是淡淡的带过,不愿意深谈。
我明白自己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玩具,他寂寞了就来看看我。
我就像被他圈养在塔楼里的公主,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等着他的宠幸。
有一天周末,路闻州带我出门逛街。
我兴致缺缺的走在他身边,前方突然蹿出一个人影。
“路先生。”一个身材高挑的漂亮女生可怜兮兮的站在他面前。
路闻州眉毛一挑,脸上带着风雨欲来的怒气,十分不悦,“你来干什么?”
女生咬咬下唇,委屈的看着他,“你好久没来看我了,我,我想你了。”
路闻州冷笑,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狰狞。
“真是不要脸,你又是来要钱的吧?我不是说过,我跟你已经玩完了吗?你还来缠着我做什么?”
女生一张精致的脸涨得通红。
“路先生,你三个月没来了,我信用卡都欠了好几张了, 他们催款催得厉害,你能不能帮帮我?”
路闻州皱起了眉,非常不耐烦的扫了她一眼。
“我说过,我们之间已经玩完了,所以你的事与我无关。”
路闻州牵着我就要往前走,女生跑上来拦在我们面前。
“路先生,看在我们以前的情分上,再帮我一次好不好?求求你了。”
路闻州怒不可遏的骂了她一通,措辞激烈,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女生却不敢生气。
我于心不忍的拉了拉路闻州的衣袖,他才住了嘴,从包里抽出几张纸钞摔到女生脸上。
“以后不要再出现,否则你知道我的手段!”
女生捧着钱跑开了,我看得心悸,她的今天会不会是我的明天?
我没想到那个女生会找上门来。
她看着我,露出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可怜的乞求着,“能给我点东西吃吗?”
我一下就心软了,侧身让她进来,从冰箱里拿了袋速冻饺子煮给她吃。
她狼吞虎咽的吃完,又问我借用了浴室,最后她裹着浴巾湿着长发出来,我再一次被她的美貌惊住。
她大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一边擦头发一边环顾四周,“这是路闻州给你买的吧?”
我点点头,她笑了笑。
“以前他对我也这么好,有求必应,我想要的一切东西都会满足我。但是很快,他就腻了。你知道的,有钱人身边从不缺漂亮女人。”
她耸耸肩,漂亮的锁骨看起来性感迷人。
“他要和我分手,不再给我钱,我的经济来源断了。”
“可你明白的,一旦享受过奢侈的生活,便很难降低自己的生活水准。”
“我早就被他用钱宠坏了,我贪恋物质带来的美好感受,我不相信他会那么无情。”
“我开始套信用卡,结果利息越滚越多,他却不再帮我还,还把买给我的房子给收了回去。”
“你说男人是不是冷酷得超乎想象,一旦不爱了就可以绝情到这个地步。现在是我,保不齐以后就变成你。”
她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淋上来。
这几个月的奢侈生活,已经让我渐渐迷失自我,我学习不再用功,甚至开始公然逃课了,这在以前是绝不可能发生的。
我也开始贪图这眼前的安逸,而失去了奋斗的决心。
路闻州给我的生活像温水煮青蛙,让我慢慢溺死在这眼前的欢愉里。
“你有钱吗?”她朝我伸出手,“我急用。”
我平时没有买东西的习惯,路闻州给我的钱我都存了起来。
我给了她一万,她去衣柜里选了件裙子穿,拿过钱说了谢谢就走了。
她走了,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脑海里充斥着她说的话。
“我觉得我和一条狗没有区别,多摇尾巴,他心情好了,我会得到更多的钱。”
是不是在路闻州眼里,我也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呢?
路闻州来我这里的次数开始慢慢减少。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腻了,我只知道我已经不想再过这种生活了。
周三的下午,路闻州来接我,快到校门口时,同专业的一个男生追上来,要跟我讨论课上的问题。
大概是我脸上明媚的笑容刺痛了他,路闻州非常不悦的按着喇叭催我离开。
男生诧异的往那边望了一眼,“有人等你?”
我支支吾吾的嗯了一声,毕竟我的身份实在算不得光彩。
男生还想跟我说两句话,不想路闻州居然下了车径直朝这边走来。
他依然是那副好脾气的模样,手暧昧的环上我的腰,不轻不重的捏了一把。
“我叫你,你怎么不过来?”
男生目瞪口呆的在我们之间来回打量,最后视线停在我的腰上,“你们?”
我羞得脸通红,拽着路闻州就落荒而逃。
在车上我还没开口,路闻州警告的眼神就扫了过来。
“怎么?嫌我老了,想找个小鲜肉?你别忘了,你现在之所以还能站在校园里谈笑风生是因为谁?”
我张了张嘴,什么反驳都说不出口。
这件事之后,路闻州开始三天两头的在课上给我打电话让我出去,不管我能不能走得开,我都必须得在他约定的时间里赶到。
他严格限制着我的自由,除了学校,不允许我私自去任何地方,只要我同异性说两句话,他便会立马垮下脸来。
我甚至不能有自己的小情绪,即使不耐烦,也得露出妩媚的笑。
因为路闻州说,他养着我不是为了看我脸色的。
我变得越来越私有化,我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他圈养的宠物,他没事想凌辱我,我就得受着。
我们年轻,以为牺牲一点自尊心就可以换来大把金钱。
可是慢慢的,你才会发现,这个世界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对这些有钱的中年男人来说,我们是可以肆意凌辱的存在,是高兴了就赏点钱,不高兴就一脚踹开的玩具。
自尊什么的,在你同意拿自己的青春和美貌去交换的那一刻,就已经被打碎了。
所以有句话叫权力是最好的春药,这些人到中年的雄性,在力不从心的时候,只有这种丑恶的征服才能让他们觉得自己像个男人。
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本身就是愚蠢的。
以为傍上一个有钱男人就能一劳永逸,殊不知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测,最不可信的东西。
我开始思考自己这一年多以来的生活,我现在享受到的物质生活都是路闻州给予的,我现在还有青春可以拿来交换。
可如果有一天他对我失去了兴趣,或者我青春不再时,我靠什么在这个社会活下去呢?
说不定我会变得跟那个被路闻州抛弃的女生一样,我后背浸出一层冷汗,我明白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开始捡起被我荒废已久的学习,把路闻州给我的限量版包包卖掉,把这些钱攒下来。
我努力学习英语,报考雅思。
我比以前更加拼命,整天泡在图书馆里,在大学的最后一年以优异的成绩申请到了出国留学的资格。
我已经记不得路闻州有多久没有来过了,我也不在意,我现在一心只想摆脱他禁锢在我身上的枷锁。
那天我去房子里收拾行李,在街上看见路闻州揽着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比我年轻比我漂亮。
他明显看到了我,可只是懒懒的扫了我一眼,便低头对怀里的人说起话来。
那副柔情的样子,同他当初对我说话时的态度一模一样。
男人的极大幸运在于,他不论在成年还是在小时候,必须踏上一条极为艰苦的道路,不过这是一条最可靠的道路。
而女人的不幸则在于被几乎不可抗拒的诱惑包围着。
我开始为自己的选择感到庆幸,幸好我没有被欲望迷失,懂得及时抽身。
我如愿以偿的出国留学。
当我站在洛杉矶陌生的街头,我才知道,无论何时脚踏实地永远是最好的选择。
你不劳而获得到的所有东西,命运总有办法让你用另一种方式还回去。
现在我将努力学习,凭借自身的努力,去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