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灵兰轩】积学储宝 酌理富才 ——终南性灵社专访著名文学评论家仵埂教授

性灵兰轩(8)

性灵兰轩

终南者,道之始也,释之羽也,儒之集而大成也。“终南”之下,多有“兰轩”。终南遗风,代赓千年。观兰轩之主,多性灵硕儒。其容也,山间之明月;其姿也,江上之清风;其跫也,竹下之清泉;其音也,松下之涛声。其人者,得其兰而馨,韵其菊而淡,傍其竹而劲,友其梅而洁。造访兰轩,悟其主皆山中之兰,人中之贤,樑中之檩,筑中之轩。

开此栏,惟与轩主高晤,茶酒言欢。

第八期嘉宾仵 埂

积学储宝 酌理富才

——终南性灵社专访著名文学评论家仵埂教授

终南性灵

(文:王亚凤 图:杨轩)2019年9月 21日,终南性灵社一行对著名文学评论家仵埂教授进行了专访。带队的是社长陈嘉瑞,秘书长王一凡、副主编王亚凤、编辑及特邀摄影杨轩等随同参加。仵埂教授在他的客厅接待了大家。

宽敞的客厅里,一面墙的博古架上,陈列着教授钟爱的藏品。一条长长的红几案旁,大家在明式的圈椅上各自坐定。各式水果散发着香气,蒸煮的茯茶飘出醇熟的气息。话题从仵埂教授刚刚完毕的书评说起。老作家张兴海的《风雅三曹建安骨》,这部42万字的巨著,仵埂教授读完后,写出了1.1 万字的深度书评,将要刊发在《小说评论》上。此一番劳作,据他说,花费了他整整一个月的时间!闻言,大家感慨如此精读细品的文学批评家,如今我们的身边还有多少?

文学创作和文学批评,是文学驰骋疆场的两只轮子,缺一不可。好的评论家,是作品赏析的灯塔和解读的引路人,它会在曲径通幽的解读中,引领读者到达观察星光灿烂的制高点。有时读者受阅读视野和个人经历的局限,常常会走弯路、岔路,这时候,真知灼见的批评家,就是文学丛林的向导和最佳领路人。仵埂教授正是这样的评论家。

2018年10月14日,在学者出席、专家莅临的“终南性灵社”成立揭牌仪式上,仵埂教授强调说:终南性灵倡导性灵,打出一面散文创作理念的旗帜,不说全国,在陕西,起码是头一家。当年三袁的理念倡导,面对的是一座山,他必须要把山移开。如今终南性灵社倡导性灵理念,你有倡导,就要有拒绝,不然你就成不了你。在对终南性灵社的题词中,仵埂教授深刻指出:“性灵者,有二解,一曰关乎内心,无涉外物。二曰:真性灵必与外物龃龉,有敢于亮出真性情者,乃为至人强人也。大道深藏其中。前者为小我之境,后者为大化之道。”对终南性灵解读得如此深刻与精到,让人们充分感悟什么是理论家,什么是批评家!仵埂教授对终南性灵的透彻解读和指针式指点,是终南性灵前行的方向和奉行的圭臬。

接下来的交流中,仵埂教授说刚开始他没有认出王一凡,是因为越漂亮的脸蛋越有同质化,他记不住。他这个人善抓共性,归纳力强,这样的特点也许适合搞理论。他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赋,上帝给每个人都留有一扇窗,你只要把这份天赋运用足就够了。每个行业都有自我的思维模型。像陈嘉瑞,琢磨散文、琢磨性灵,天下事务你只能看见你要看见的,这就是艺术过滤,就叫差异化的结构形态。而作为一个评论家的他,茅奖评奖以前,他需要通读拿到的所有候选作品。陈彦的《主角》还没有读完,读了徐则臣的《北上》。他花时间谈了《北上》的情节及对该作品的充分肯定。

不同于北上广,西安作为古都、文学重镇,当代为什么没有形成城市文学?对于陈嘉瑞的这一发问,仵埂教授从陕西第一代从延安走出来的作家柳青、杜鹏程、王汶石说起,谈到第二代的路遥、陈忠实、贾平凹,到第三代的以高建群、冯积岐、叶广芩、红柯、方英文等为代表的作家。说三代总体感觉都不是城市化,他们的脐带在农村,无法建构起城市文学这种浓厚的感觉。贾平凹写的《废都》算是城市文学,但都市的氛围和韵致,和王安忆有差别。王安忆生在上海,下过几年乡又回到上海,是一种典型的都市化生活状态。但是陕西文学第四代,都市文学这块有了杨则纬、周子湘等,全是80后。现在再说陕西文学没有城市文学,就不对了。而在第三与第四代之间,应该还有一拨作家,以女性作家为代表的周瑄璞、吴文莉、王妹英,还有咱们终南性灵的王一凡,都算。应该说她们受传统作品的思维和力量影响,注重写宏大的史诗性的东西,有些模式化。对于王一凡提到她的长篇《离离原上草》,时间跨度从民国到文革,手法去掉了以往的叙述模式,以一个孩子的视角,透视历史的发展变化,将三代女性的命运贯穿出来……教授表示对六七十年代生人这一拨作家他还要有更深入的了解和研究,这一代走在城市的边缘。但无论写城市还是农村,都要像柳青一样去参与,不是旁观者。只有你的痛苦与喜悦同时在其中了,才有血肉相融感。

对于王一凡提出的一本两本书常常会枯竭一个作家创作素材困惑,仵埂教授的观点是题材会有再生的一面,现有的题材再过十年重新看,你会有重新的发现,它会重新结构,就像一块幽暗的区域,突然有一束光打过去,你发现了你过去未曾发现的东西,这样有些题材就会重现价值。因此作家在具备了一定的年龄和经历后,会更成熟。对于是不是像《百年孤独》《红与黑》这些大命题才能被后世称为好东西的疑问,仵埂教授的看法是不一定,说普鲁斯特的《似水流年》就不写宏大,像海浪般的细节,更多地揭示人的精神和生存状态,揭示人目前的困境。

谈到作家的前世今生,仵埂教授的观点是:过去的文学多参与政治,从屈原一路走来的,都是皇帝身边的人,到明、清、民国,跟政治关系特别密切。包括胡适、鲁迅、郭沫若,都在政治的上层,很敏感。而现代的小说家和政治已经脱离开来,包括西方的,从但丁开始,包括歌德、雨果这些政治家、贵族、社会精英群体到现在的普通阶层作家。这意味着小说因为身份地位的转化,开始更多关注个人化生存,着重反映个人化和社会之间的张力、困惑、矛盾、痛苦、撕裂、挣扎……小说作家必须有一个素质,要胆正!当一个作家写到心灵最深处、到了揭示真相的时候,你颤抖了、不敢涉及了,那不行,内心要勇敢。小说要“揭示”深度的世界、人物的内心,你唯有体验到深度才能揭示到深处。读者能看得出来,你哪些是编造的,哪些是真实的。细节骗不了人。

博学儒雅的仵教授,圈椅坐在案几的另一边,面对终南性灵的专访,头头是道,侃侃而谈。他像是回到了讲台上,又像是面对着自己的学生,在给大家不断续茶的过程中,纵横捭阖,谈笑自如。广博的信息量从言语间涌出,深刻的思想性在眉宇间闪现。如果说,陕西本土的大学教授大多拙于口才,仵埂是个例外。从语言学的角度讲,人类语言的表达是个体思维模式与思想深度的映射,仵埂教授的解读与表述中的流畅、深刻、条理与缜密,正是其思维的密集、快速、贯通、层跃的反映。他的表情配合着语言,他的手势调节着节奏。只有在这样的一个“场”中,身处周围的亲临者,才会立体地感悟到他理论研究的广博、深刻与见解独到,他思维展现的睿智、畅达与陈述激情,同时还有带给大家在观点和认知上的醍醐灌顶。果然,他的夫人在邻屋坐不住了,也赶了过来,坐在了教授的旁边。她应该懂得夫君平日的精彩,但当天此刻的精彩,她也不忍错过,也要过来分享一下。

采访结束后,大家应邀参观仵教授的书房。L形的书柜一厨到顶,人在书橱下都显得渺小。取放上半截的书,需要梯子。满满当当的书,还有他当年教电影欣赏时存放的影带。另一面是书案,电脑之外,简洁整齐地摆放着他正研读的著作和笔记本。惊奇的是,一本摊开的日记本上,正是教授每天工整书写的自己的日记。喜爱阅读的他,阅读门类很杂。他说正是在阅读中,他得到了最大的享受。他体会最幸福的阅读,是那种无目的的阅读,他在其中享受着阅读的快感。他觉得通过读书,与那些洞察万物的智者高人对话,是一件十分惬意的事情。独坐书房,他的内心溢满幸福,获得对世间万物的理解。他说这样的满足,非锦衣美食可比。于是,大家兴冲冲地要和他合影,要和他的书房合影。

专访结束时,大家又来到其夫人的书房参观。这是一间隔厅相望的另一间书房,是仵夫人读写书画以致咖啡健身的专属空间。屋内有书,墙上有画,几案上有宣纸。浓浓的文化气息,直逼仵教授的大书房。给人的感觉在文化艺术的修养上,他们夫妻如同是伉俪战友,比翼双飞!

仵埂教授是终南性灵社的顾问。当天的专访尚未涉及散文写作。时机成熟时,我们或有性灵散文写作的下次主题专访。

采访花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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