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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4个故事

童年往事

作者：陈远鹏

观音岩是个小小的地方，去闹市区不过几里之遥。由于一江之隔，过去没有桥，来往甚是不便，因此这个地方完全隔绝了市嚣。

我的外祖父住在岩下一座幽静的院落里，在我入学前的一段时间里，我大都在那里度过。院子四周是一丛丛常绿秀美的竹篁，背靠一带绵延的山岗，坡上长满了松树和青杠。一条大路从院儿前穿过，东侧是一个飘满浮萍、栽有莲藕、时不时有鱼儿跃水的池塘；院前是一川明镜似的水田，水中清澈地映出三两株碧柏的倒影；时而还能看到田野中的白鹭在水中悠闲地散步和啄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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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居中有一个与我年龄相仿的男孩，我们是终日在一起的好朋友。在池塘边，我们用棕叶丝连接起两个小竹筒，这就是我们制造的物质文明——各在一端互相通着“电话”。在房前的一块田边，靠着一株梅树的帮助，我们用竹棍、蕉叶搭成一个小小的窝棚，窝棚里密密丛生的杂草便是“地毯”。旁边田里长满了嫩生生的水芹和荸荠；梅树早已花谢，满株簇生着翡翠般的叶子，叶丛中坠着一个个小小的青果；周围是波光微漪的田畴，偶而可听到一两声鸟鸣或远处农夫吆喝牛的声音。房舍古朴，山林葱翠，蓝天白云，空气清凉，燕舞莺歌，鸡鸣狗吠，芳草鲜美，田畴明净……恍若桃园一般。

小时候用纸杯、竹子等自己制作的电话

（图片来自网络，侵删）

我们在窝棚里办家家酒、做游戏，无忧无虑，烂熳纯真。从松林里检来野菌，在土坡上摘来草莓，由田角挖来荸荠……家家酒的菜肴特别丰盛。有时我们穿过西侧的院子，爬上山嘴到大路边黄桷树下的小店里，用难得到的几文钱买来几颗家制糖果。

稍长一些，我们常常到岩顶上的几个院子里，去约更多的小伙伴一起玩，跳拱、蛇孵蛋、打铜钱、打珠子、修房子、捉迷藏……都是我们百玩不厌的游戏。尽管那时由于经济条件的限制，我们没有像样的玩具，但仍然玩得那样地开心。乐而忘忧，乐而忘返，在我的记忆里，我们从来没有计较要穿好衣服，吃好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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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午饭后，一个比我稍大的伙伴怂恿我到一里地外的一个院落里去摘枣，还教我碰着人的应付方法。我们悄悄来到这个院落，从一个倒坍的墙角跳了进去，赶紧摘起枣子来。不一会，来了一个比我们大的男孩，我忙说：“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同姓）”。不知他是否也是偷枣的，或许见我们是两人，他并没有声张，也没有动作，但我们还是匆匆地钻出院墙逃回家去了，回想起来羞愧得很。

顺着观音岩的斜坡往上，大约一里地就是我们爱去玩耍的金紫山。这里是抗战前的华西工商专科学校旧址，有几幢灰色的洋房，在当时当地算是很漂亮很高级的房子了。靠岩一侧长有不少高高的松树，周围满是灌木丛。过去或许驻扎过军队，留有一些防空洞和战壕的废墟，有的积满了水，有的长满了荒草。那时这所学校已无人看管，房屋也是空着的，成了我们的天堂，我们在那里捉迷藏，可以说是英雄有了用武之地。

重庆金紫山重百仓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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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紫山虽然叫山，但并没有峰，一面是斜斜的山脊，另一面是较陡峭的石崖。崖下旷野里缀着不少院落，靠南的院落就是外祖父的家。春天，我们站在那突兀的石崖上放风筝，几架风筝一冲一冲直上云天，真可谓春风得意，和那蓝天翱翔的鹞鹰此起彼伏。那时的情境，令我终身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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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几十年就过去了，童年一去不复返。家乡也发生了很大变化——物质文明逐渐深入乡村，人口也越来越多……家乡失去了很多朴实而美好的东西——空气不再那么清新，水不再那么明洁；山林稀了，松树几近绝迹；鸟儿的啼啭少了，再也见不到盘旋的苍鹰……故乡失去了那古朴恬淡的风貌。

金色的童年时光和美丽如画的故乡，我只能时时在梦里寻觅。

（完）